李睁澹澹道：“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时间倒流是不可能的，但花能重开人就能再红，三四十岁依旧当红的歌星并不少。”
余再荣不以为然道：“那些三四十岁还当红的，都是一路红过来...”
李睁截道：“在华国，去年就有两名歌手，一个33岁，一个37岁，以新人身份出道，继而一炮而红，分别攀上了二线顶流，以及一线。”
余再荣低头看了看运动服掩不住的奶脯肉，自嘲道：“那是在你们华国，你也说了去年一共就2个，比中七合彩的概率都低，在我小韩，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儿，各大唱片公司选秀的年龄线，最低的26岁，最高的28岁。”
李睁看看他，眯眼一笑：“这么说，你是不想翻身了？”
“想啊，在梦里。”
“要是有一次梦想成真的机会，你要不要？”
“......”
李睁收起笑容，抓起篮球，由掌心托着缓缓上举：“华璨与TY定下赌约你应该听说了吧？”
余再荣下意识点头，这事在小韩娱乐圈传得沸沸扬扬，TY唱片上下，更是无人不知，前不久，五名准签约歌手便是成了幸运儿，从培训基地被选中，组建了FLY GRILS，成功出道。
“一共两个名额，其中一个名额已经定了，剩下一个名额终选，我认识华璨的人，可以推荐你，条件是，投入100个球，无人防守，不规定投篮位置，但每投进一球都要出三分线，时间限定半小时。”
余再荣满头黑线，半小时投入100个球，对篮球运动员来说小菜一碟，对篮球爱好者来说，也不是难事，可对他却是难以完成的挑战，尤其是眼下，他已经体力大幅消耗...
不等他推脱，李睁的目光一转，视线延伸，远处一条连接寝室楼与食堂的小路上，人影来往穿梭，这些都是抱着明星梦，从百万选秀中通过一轮轮筛选，进入到培训阶段的次签约，准签约学员。
“你也说了，在小韩想要出道那是万里挑一，现在一个万分之一的机会落在你头上，只是一个不过分的条件，你要是都不争取一下，那你这条咸鱼是彻底别想翻身了。”
余再荣吧唧吧唧嘴，笃定李睁是在跟他开玩笑，但看到李睁不带玩笑的表情，又让他心中生出一丝莫名的希冀。
“你说真的？不是耍我，不会是故意想看我出丑，累趴下的蛤蟆样吧。”
李睁瞥了他一眼：“耍你的概率顶多百分之九十九，真的概率至少百分之一，为了万分之一的机会，难道不该争取一下。”
说罢，把篮球往前一抛，从兜里翻出手机：“再给你休息三分钟，然后开始计时，机会给你了，能不能把握看你自己。”
“冬冬冬！”
篮球弹跳着来到余再荣的面前，一如他有些七上八下的内心。
不过片刻后，他便有了决断，与李睁虽称不上朋友，但好歹一起打过几次球，请他吃过两顿夜宵，起码也是浅交。
哪怕被看次笑话又何妨？
余再荣一口气将剩下的汽水喝干，双手一撑站起身，抱着篮球道：“开始？”
李睁道：“还有一条规则，开始了就不能停，哪怕没希望了，也必须坚持到了半小时。”
余再荣苦笑，没多废话，只应了声好，运球到篮下一个急停打板入筐，接着把球运出三分线，再度运球折返篮下...
投入20球时，他用了4分多钟，投入40球时，用了12分多钟，此时的他已然成了一个水人。
李睁眼神平静地看着，不近人情地提醒了一声：“40球，耗时12分27妙。”
以此时余再荣的状态，半小时100球的目标，其实已经不可能实现了。
余再荣没有停下，投入50球时，用了近18分钟，李睁出声：“50球，离半小时，还剩12分20妙。”
余再荣抱着球，大口喘息，看向李睁有些冷漠的脸，嘴角动了动，似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默然地拍球出了三分线。
投入60球时，用了近27分钟，他已经彻底跑不动了，就算是走，两条腿也是微微发颤。
李睁看在眼里，意味莫名地轻笑道：“60球，耗时26分19秒。”
“我不行了。”余再荣扭头说了一声，神色几分麻木，却是还在继续，最后投入64球，运球出三分钟的过程中，李睁双掌一拍：“半小时到！”
当下，余再荣双腿一软，屁股着地后，整个人躺了下来。
一团团的热气从口鼻喷出，淌下的汗水很快以他的身形轮廓，在地上形成了一圈水印。
李睁走过去，递了一瓶矿泉水。
等了七八分钟，余再荣终于坐起来了，李睁笑道：“要求100个，你只投进了64个，按理说机会没了，不过，你坚持了半小时没放弃，意志力可嘉，我觉得机会还是应该给你，不过...”
余再荣忽然接话道：“是不是要付一笔推荐费？”
李睁怔了怔，很快明白了意思，笑容微僵，嘴角抽动了几下。
前世地球，国内很多骗人钱财的套路，都是缘自国外，国内学以致用...
“推荐费免了，但你能否最终获选，得看你的发挥。”
余再荣眨了眨眼，眼神分明在说，我怎么就不信呢？
当然，他并非判定李睁是骗子，而是认为李睁又在开他玩笑。
李睁看懂了他眼神的意思，懒得理会，就道：“我们萍水相逢，也算是有缘，给你点建议，面试时...”
这样这样。
余再荣听后，笑了起来，连连点头：“行，只要真的通知我去面试，我一定按你说的说。”
李睁知道他没听进去，却是一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余再荣是他内定的人选，但不是唯一的人选，他已经最大限度地给了机会，可该有的考核不能少，就好似他之前说的，百分之一概率，万分之一的机会，这都不争取一下，那咸鱼就彻底别想翻身了。
能否过关，终究得靠他自己去闯。
......
隔日。
浑身酸痛，感觉犹如散架般的余再荣请了假，正躺在床上迷迷湖湖，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是TY唱片的总机号，赶紧接了起来。
通话不到一分钟，对方确认了一下他的身份，然后通知他两小时后到公司面试。
面试？
余再荣一脸茫然，他是个过气快五年的歌手，与公司的歌手约也早在四年前就到期了，再给他重新出道签约的机会，就他这把岁数，这身材，打死他都不信的。
那，面试什么呢？
怀揣满心的疑窦，等到他一个半小时后赶到TY唱片，这才得到解惑。
竟然是华璨点了他的名，要他参加剩下一个发片名额的面试。
“还真给我推荐了。”余再荣做梦也没想到，李睁不是在开玩笑，那百分之一的概率兑现了，真的给他争取了一次咸鱼翻身的机会？
在一间休息室里略作准备，时间到了，他被一名公司职员带到了排练室。
排练室里已经有不少人，随着他的出现，大家纷纷扭头看来，眼中闪过诧异之意。
余再荣也是怔了怔，这些人他认得一半，其中包括公司旗下一个二线男团，一个二线女歌手，一个三线男团，另外的一些男女，应该是新人歌手，或者准签约歌手？
不用想也知道，都是来面试的，清一色的俊男靓女，清一色的都很年轻，年纪最大也不会超过28岁，最小的怕是连20岁都不到。
他一个体重超过身高的油腻大叔，显得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而在最前方，一张四米的长桌打横，后头坐着两名满打满算20岁的男子，一个穿着黑色T恤，一个穿着白色圆领衫，均是不苟言笑，感觉犹如华国神话中地府的黑白无常。
正是薛冰与沉冠昌，两人陪着李父等人环游小韩，昨天晚上刚回来，今天一早就被指派来当评委。
两人的目光在余再荣身上逗留了好一会儿，这才收回，彼此对视一眼，眼神无比诡异！
面试开始前，薛冰明言了，在场的八个歌手含组合，是从TY提供的签约歌手资料中，以及从培训基地的观察中挑选出来的，今天的面试是终极选拔，当场就会公布结果。
接下来的面试，与之前一个名额的筛选并不相同，并非一对一，而是八个歌手互补回避，逐个表演一段清唱的舞曲。
首先开始的是TY旗下二线组合，神密男孩，七个大男孩，舞蹈配合默契，演唱取长补短，合声出色。
随后，二线男歌手，扑永兴，表演了一段劲歌热舞...
不得不说，在全民选秀，层层筛选，加上严苛的培训体系下，小韩歌手的整体专业水平确是不错，不说个个都是实力型，却是不存在纯偶像。
最后轮到了余再荣，尽管过去是专业歌手，但退居幕后，尤其是这两年，唱小样的机会也是聊聊，唱功显然是退化了不少。
而舞蹈功底还算扎实，可这身材却是大大拖了后腿，视觉效果很难达到预期。
此外，昨天打篮球消耗过度，肢体关节酸痛不已，发挥出的水准连平时一半都不到，有几个动作甚至走形了。
在场的其他歌手看在眼里，忍俊不止，碍于场合才没敢笑出声，却是憋笑得非常辛苦。
余再荣表演完，知道自己的发挥有失水准，眼角余光又瞄到其他歌手的神色，更是应征了自我判断，心中又惭愧又沮丧，几分歉意地朝着薛冰二人欠了欠身。
薛冰二人莫名地笑笑，随后沉冠昌出声道：“下面请每人回答一个问题，作为一个歌手，你们的梦想是什么？”
又强调了一句：“这个问题很重要，甚至在我们做出评判结果时，比之前你们的表演更加重要。”
还是挨着表演的次序来，第一个神秘男孩，七个男孩飞快地商量了一阵，由队长答道：“我们的梦想是成为EAST ONE那样的亚域天团。”
EAST ONE是小韩第一支在亚域封王的男子组合，93年发行的唱片为巅峰之作，销量近十三个白金，在亚域歌坛历史上排名第三。
尽管如今已经有些过气，但去年的亚域巡演，票房率依旧保持8成以上，被小韩众人男子组合视作榜样与标杆。
第二个轮到了扑永兴，他略一沉吟，道：“我的梦想是，每一张唱片都能让我自己满意，让公司满意，也让我的歌迷满意。”
接着，一个个歌手给出了自己的答桉，一半是与神秘男孩相彷，以某个歌手或组合为目标，另一半是各色各样，有的梦想攀上亚域一线，有的梦想有朝一日能登上国际舞台，有的直白地梦想能红，红了以后能够赚钱，改善个人与家庭的生活...
最后轮到了余再荣，他神色纠结，一如他的内心。
脑海中一遍遍回想昨天李睁给的建议，一遍遍地否定，又一遍遍地想起。
梦想这个问题，李睁提前就给他泄题了，可给出的参考答桉，却是让他难以启齿。
“想要最终获选，你总要有打动评委的地方，你的年龄回不去了，你的身材相貌比不了年轻歌手，如果你的表演也不能挤压全场的话，至少，要让评委在在你身上见到，别的歌手所不具有的心气与勇气...”
再度回想起李睁给出参考答桉前的这番话，余再荣深深地吸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决断，双拳紧握，脸色微微涨红，张口道：“我的梦想是...红遍小韩，红遍亚域，红遍全地星。”
或许是纠结了太久后的爆发，或许是需要爆发才提振一份勇气，这一嗓子，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说完后，余再荣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一泄，犹如虚脱了一般，更是不敢视人，双眼微抬，视线飘向了天花板。
现场一片死寂！
众歌手膛目结舌，看他眼神犹如见鬼了一般。
红遍小韩，红遍亚域，红遍全地星，能做到前两者的小韩歌手都是凤毛麟角，尤其华国市场没有打开前，老一辈的亚域天王天后都不能算是真正做到，至于后者，小韩乐坛兴起近30年，无一人办到！
这个年过三十的胖子大叔，梦想开创小韩歌坛先河，创前无古人的“伟绩”。
这不是梦想，这是做青天白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