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六种酒的混合。
李睁盯着琥珀色的酒液看了会儿，微扬下巴喝了一小口，含在嘴里品味了片刻，这才咽下。
“跟上次你五种酒调出来的味道差不多。”
李睁的酒量不小，却不是什么讲究的人，酒是好是坏只能喝出个大概。
莫菲拖着酒杯晃了晃，浅抿上一口, 就喝酒的仪态，是李睁见过所有女人中，最为优雅雍容的。
酒液入喉，她抿了抿润泽的双唇，吐气如兰道：“味道差别是不大，但你不觉得口感更顺滑了几分，可减小对喉咙的刺激。”
“真要保护嗓子, 就应该戒酒, 只喝温水, 出门带围巾，饮食不冷不热，不添加作料。”李睁表情戏谑，又喝上了一口，嘴里发出啧啧之声。
这酒是真的好酒，细腻柔滑，涩弱清新，齿颊留香，回味绵长，让人想不贪杯都不行。
不得不说，莫菲是真会享受，也舍得花钱, 六种酒中最差的也是大几千一瓶。
莫菲白了他一眼：“音乐我所好，酒也是我所好, 谁规定鱼和熊掌就一定不能兼得？”
说着，突兀道：“为什么说我不适合舞曲？《不如跳舞》, 《绿光》这样歌曲，由我来唱难道就不会红？”
李睁抓了一把豆子, 丢几颗进嘴里，边嚼边道：“你唱了那么多年抒情慢歌，眼下人气依旧巅峰，尝试舞曲相当于一下子180度转变，有必要吗？”
莫菲道：“还是那句话，谁规定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国际天后麦雅卡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李睁眸光闪了闪，麦雅卡类似前世地球的麦当娜，红到发紫的全能天后。
“你想走她的路线？”
“你觉得我不行？”
“没说你不行，只是野心有点大。”
李睁笑了笑，思维跳跃道：“为什么不自己开个工作室，签约唱片公司旗下，公司再尊重你的意见，唱片制作方面，总归不可能是百分百自主权。”
莫菲明白意思，按照圈内常规，一线顶流, 以及超一线歌手, 在第一份合约期满, 随后续约的时候, 有不少会选择自己开一家工作室。
当然，这个工作室与华璨的性子是不同的，完全以歌手本人为核心，顺带几个新人，纯粹的一个音乐制作部门。
一来，唱片分成上可以比歌手个体签约高几个点，而来，制作音乐方面，拥有更大的自主权。
她道：“我是尼索的股东，开工作室多此一举。”
看着李睁一副大为意外的表情，她努努嘴：“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彼此彼此。”
李睁秒懂，失笑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两人的话题围绕着舞曲，摇滚，以及中国风展开，显然从莫菲个人来说，跳出抒情慢歌尝试的话，更倾向于这三种曲风。
随着时间的推移，酒吧大厅的人渐渐多了，到了九点多，狂欢夜正式开始。
一组流行外文歌串烧，让酒吧的气氛调动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男女来到前方舞池，随着节奏摇曳腰肢，释放激情。
而散台与卡座的客人，即便喝着酒，聊着天，也是不自觉地双腿抖动，手臂挥舞，脑袋点动。
串烧过后变了电子音舞曲，莫菲与李睁也是来到舞池，足足一个多小时，回到卡座后稍事休息时，李睁才发现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薛冰打来的，于是回电过去。
一刻钟后，薛冰来了，三个人喝了会儿，再度回舞池崩了个把小时，近午夜零点，方才离开酒吧。
莫菲与薛冰都喝了酒，车是开不了了，再说跑车只是两人座，叫代驾都不行，三人便打车开到一家五星级酒店，开了个三间的套房。
一夜过去。
周日。
李睁和莫菲八点多就起床了，没有叫醒薛冰，两人去餐厅吃过早饭，打了个车到酒吧，然后莫菲开上跑车载着李睁去了尼索唱片。
以莫菲唱功，录歌基本都是三五遍就能过，不过这次的单曲是与李睁对唱，两人少不了一番磨合，再加上海豚音的部分，反复了十几遍，直到下午两点多，终于是完成录制。
四点，一辆商务车把李睁，薛冰送到了机场。
......
周一，天略阴。
李睁不早不晚，上午九点整来到公司。
沸沸扬扬的办公区，在李睁出现的一刻，迅速安静了下来。
众人纷纷侧目，眼神中透着异样神色，那氛围别提多诡异了。
“你怎么搞的？太不当心了，这种事也被人拍到。”谭光月凑了上来，脸上三分忧虑，三分纠结，四分无力。
李睁不明所以：“我拍到什么了？”
谭光月将手里一张报纸交给李睁：“你自己看吧。”
娱乐速递，国内排名20左右，属于中型娱乐报。
头版最醒目位置，一排六张照片。
第一张，李睁与莫菲并肩坐着喝酒，第二三张，李睁与莫菲在舞池中蹦迪，第四张，李睁，薛冰，莫菲三人碰杯，第五六张，三人一块步入宾馆。
其中，李睁与莫菲有着面部特写，薛冰则是侧面和背影。
而由于莫菲化了妆的缘故，并没有被认出来，相关文章中，竟然猜测莫菲是酒吧的小姐。
根据六张照片得出的猜测，李睁与男子A在酒吧叫了小姐，之后三人一块去宾馆开了房间。
李睁看着报纸，脸色以肉眼能见的速度阴沉了下来。
作为公众明星，去酒吧叫小姐，已经是负面新闻了，再与小姐去宾馆，那就是大丑闻，而两男与一小姐去宾馆，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惊爆丑闻。
比起什么，几天后争一夫的绯闻，甚至潜规则的杀伤力，都要大得多！
“就一张报纸登出来？”
“不止，还有两张小报，都是今天一早发行的，都是头版头条，估计等会儿其他娱乐报，肯定还会登出来。”
谭光月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皱道：“不光是这条负面新闻，还有两条，一条有关四伏天乐队的，说是去年的时候，四伏天乐队四人在酒吧与人斗殴，被拘留过7天，还有孔燕音同居的前男友，是一个伪君子...”
正说着，办公区门口走进来一个深色职业装女人，正是乔莉。
她眼波流转，片刻后，便是定格李睁，抬手招了招。
李睁把报纸还给谭光月，快步走了过去。
待李睁跟着乔莉离开后，办公区一下子炸了，议论声纷纷扬扬。
办公室。
张林晓有事请假，乔莉主动给李睁泡了杯茶，开门见山地问：“照片上的女人是谁？”
李睁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轻轻一笑：“你猜。”
乔莉走到办公桌后坐下，盯着他道：“你还笑得出来，这次和上次不一样，哪怕明知是背后有人抹黑你，有照片为证，没那么容易反过来。”
李睁眨眨眼：“你怎么能确定是有人抹黑我？”
乔莉没好气地道：“这么说，娱乐快递上猜测是真咯，那等下我通知媒体记者，你亲自出面为你的行为向公众忏悔。”
“忏悔...有那么严重？”
“你说呢，去酒吧找小姐，还两个男人一块带着一个小姐去宾馆，作为公众人物，做出这种道德沦丧的事情，难道不该忏悔，你这是在华国，而不是思想开放的欧美。”
看着李睁摇头失笑，乔莉咬着后牙槽：“我没心思和你开玩笑，那女人究竟是谁？”
“莫菲。”
“莫菲。”
乔莉被气笑了，从抽屉里翻出几张报纸，指着最上头一张上的一张照片：“这是莫菲，你当我没见过她本人，还是当我瞎子。”
李睁苦笑：“真是她，她为了出门不被人认出来，特意化了妆。”
乔莉看他不似玩笑，低头盯着照片看了会儿，又抬头，犹然有些不敢置信地确认：“真是莫菲？”
李睁点头：“上次她一个人跑来深市，就是化妆成这样的，我去火车站那边的美国大爷开的炸鸡店接她，她坐在角落里我任是没认出来，在店里傻等了1个多小时，最后还是打洋了，我继续在门口等她，她主动上来问我是不是李睁，这才确认了身份。”
乔莉听了倒不怀疑，她知道李睁拿这种事忽悠，脸上若有所思。
李睁问道：“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能肯定我们不是被记者偶然拍到，而是背后有人抹黑？”
乔莉瞅瞅他：“如果是有记者偶然拍到，又怎么可能同时在几张娱乐报上刊登出来，要知道，这种惊爆新闻，能独家谁也不会分享。”
李睁恍然大悟，不等他说什么，乔莉又道：“而且，四伏天乐队与孔燕音的负面新闻也被爆了出来，不早不晚，偏偏和你的负面新闻同时，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说罢，吐出一口气，给出了结论：“滚雪唱片输不起，这是要铤而走险了。”
李睁明白意思，赌约已经进入到收官阶段，胜负天平已然向华璨这边倾斜，滚雪想要扭转，只能是采取违规操作的非常手段。
随着季文武主动担责，滚雪给予了免职处罚，之前的清规则一事，算了过去时了。
眼下，俨然是再起风波，为赌约翻盘做最后一搏。
“既然事情扯上了莫菲，那尼索没理由袖手旁观...”
乔莉嘴里念了一句，便是伸手抓起座机的话筒，才拨了两个号，李睁忽然伸手阻止：“你想干嘛？”
“给莫菲的经纪人打电话，让尼索出力危机公关。”
“不着急。”
乔莉一怔：“你想怎么样，又要拖，这次和上次不同，被拍到了照片，不管照片是怎么来的，只要照片不假，娱乐报报道就不存在问题，你能做的只能是危机公关，或者澄清，这种事宜早不宜晚，最好是在火星状态就掐灭掉。”
李睁摆摆手，冷静道：“华璨与滚雪的赌约里头，我只是幕后词曲人，把我抹得再黑，只要不牵扯上华璨旗下歌手，又能对赌约胜负起到多少作用？”
“现在的关键是四伏天乐队与孔燕音，对他们的么抹黑才起了个头，滚雪肯定还有后招，等等看看再说。”
乔莉听后蹙眉想了会儿，将话筒挂了回去，有些无奈地道：“一条蛇和一头大象打赌，想要赢，还真是不容易。”
李睁脸色有些发黑：“你这是骂我人心不足蛇吞象吗？”
乔莉没有回答，只哼了声，端起水杯，慢慢喝上一口。
......
高层例会。
宋思贤指着面前的一张娱乐报，脸色严肃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没想到李睁竟然是这样的人，丑闻啊，天大的丑闻啊，被拍到照片，证据确凿，想赖也赖不掉了，现在公司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对他做出处罚决心，然后对外有个交代，否则，公司名誉会因为他一落千丈。”
郑光明眉头一皱，道：“宋副总，报纸上的报道不过是猜测，公司应该搞清楚实情，然后再考虑该怎么处理。”
市场总监摇头，语气断然：“照片为证，铁证如山，你所谓的搞清楚实情，是要向李睁求证吗？你觉得李睁会承认吗？他要是不承认，公司就不对他处罚，不对外交代，这种事越是拖，对公司的名誉损害越大。”
厉监事长冷笑一声，道：“就凭几张照片，便是铁证如山，这些照片说明什么？顶多就是说明李睁去了酒吧，和一个女孩子一块蹦迪，这有什么问题，至于李睁和另一个男子一块与一个女子进了宾馆，究竟去干什么，这当中的可能性没有一百种也有几十种，就凭一张报纸的猜测，公司就要把李睁交代出去，这简直就是儿戏。”
宋思贤罕见地强势道：“真相是不是如报纸上猜测的一般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公司只有越快对外有交代，名誉损失才会越小。”
财务总监孙溅点头附和：“我赞成，这种事要快刀斩乱麻，不能因为李睁一人，害得公司名誉受损。”
就在这时，敲门声传来，如火如荼的争论戛然而止，众高层的目光豁然转移，将推门进来的总经理秘书给盯住，不，确切地说，众人盯住的，是秘书手上的文件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