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睁看看他：“私人的20万，已经给了？”
倪厚道苦笑，默认。
李睁也是苦笑，双手压着太阳穴，两根手指轻轻揉着，一副伤脑筋的模样。
气氛就此冷场。
这时，服务员端上了一盘小炒，一盘辣子鱼，李睁中午就吃了一碗馄饨，早就饿了，不等倪厚道发话，反客为主地拿起筷子示意了一下：“饿了，先吃。”
倪厚道与姜姗阑显然没什么胃口，尤其是姜姗阑，一罐椰奶只吸了几口，简单夹了几筷子菜，与李睁的大快朵颐，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吃了半小时左右，姜姗阑起身去了洗手间，李睁忽然停筷道：“20万，你掏的腰包？”
这一问有些突兀，倪厚道正咀嚼一块鱼肉，喉咙一滚，直接咽了下来，幸好没有骨刺，把他吓得不轻，无语地看了李睁一眼，这才点点头。
李睁看着他道：“20万，不说南市，就以深市的平均工资算，一个打工者要六七年才能赚到，还是不吃不喝...你老实交代，你们过去除了上下级，是不是还有多一层的关系？”
倪厚道被噎得不轻，脸色有些发黑：“我是那种人吗？”
说罢，又想了想，也难怪李睁会这么怀疑，社会上这种事不少，更何况娱乐圈，就解释道：“我这钱也不是白给，算我借给她的，她以后的收入我占百分之十，连本带利还清为止。”
话末，不由叹了一口气，脸上再现苦色。
李睁的作品被封杀，时光唱片怎么可能再为一个三线歌手付百万违约金，他的20万丢海里倒不至于，事没办成，私下的钱退还，这算是一种江湖规矩，对方也不敢不还。
但，吃进嘴里的肉再吐出来，对方定会心生怨气，拿他没辙，却可以撒在姜姗阑头上，这样一来，非但没帮上姜姗阑，反而害了她。
沉默了一下，倪厚道忽然道：“能不能这样，你和我一块去找乔莉，百万违约金算姗阑欠公司的，日后专辑分成，商演走穴一点点还，你替她做个担保，要是她还不上，算在我头上。”
显然也知道这要求有点勉为其难，语气有些艰涩，眼中希冀与忐忑并存，却见李睁缓缓摇头，不由地神色一黯。
不过，下一刻，李睁出声道：“等下我听她唱几句，再说。”
倪厚道眸光微闪，应了一声。
姜姗阑回来后，倪厚道让她唱首歌给李睁听一下，姜姗阑没有拒绝，想了想后，唱道：“当我还是一个懵懂的女孩，遇到爱不懂爱，从过去到现在，直到他也离开...”
唱的是李睁的作品《挥着翅膀的女孩》，她的声线与许巧玲不同，非常清脆，带了一股子女孩特有的娇气，却并不矫作。
嗓音条件与唱功，不算特别出色，但也不差，在专业歌手中，可算中游，甚至偏上一点。
待她唱完，李睁没有点评，略作思索，然后一看倪厚道，道：“深市一共四家一线唱片公司，除去时光唱片，还有三家，明后天，你带姗阑挨个登门，以我的制作人身份找能够拍板的人谈，就说我答应了为姗阑的两张专辑，各写一首主打歌，条件是，为姗阑支付百万违约金。”
倪厚道一愣，张口欲言，李睁摆摆手：“这是眼下，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你就当是面试，深市三家不行，再去魔都，魔都不行，再去京城。”
倪厚道哑然地合上了嘴，沉默了一阵，迟疑道：“那我要不要先和乔莉谈一谈？”
李睁断然摇头：“时光唱片不是好的选择。”
倪厚道再度沉默，片刻后，眼神一凝，点头道：“好，按你说的办。”
......
周一。
任总出差还没回来，高层例会取消，乔莉的秘书通知，部门例会十点半准时！
倪厚道没进公司，十点二十分，李睁从练声室出来，在肖萍与苏婷一左一右的陪伴下，有说有笑地来到会议室。
人差不多已经来齐了，大家谈论着什么，气氛很热闹。
肖萍第一次参加例会，见主座左手边最前头两个位置空着，就直接走了过来，却听李睁道：“肖姐，这是宁姐的座位，我和你的位置在那里。”
肖萍怔了一下，不禁有些疑惑，李睁指的方向是这一排的最后。
作为经纪人，职场的一些默认规矩她再清楚不过，以李睁的歌手级数，即便按明面上的暂时二线，也应该坐在卢彬之前，怎么会落到犄角旮旯里去了？
不过疑惑归疑惑，眼下的场合，她自然不会提出来，按照李睁所指，朝最后的几个空位走去。
李睁三人一坐下，阿苏就看了过来，眼中透着一抹庆幸道：“睁哥，多亏了你提醒，否则我就掉坑里去了。”
李睁有些不明所以。
谭光月凑过来道：“老实交代，汪少芬惯例四月发片，你怎么知道这一次她会提前？”
李睁恍然，汪少芬是国内歌坛，粤语歌第一女歌手，阿苏若是按照原定计划发片，便会与汪少芬撞车。
本周就是同期，即便下周，也会重叠三分之二个盗版保护期。
“我小时候跟一个大师学了点相术的皮毛，掐指算出来的。”
谭光月丢给李睁一个信你才怪的眼神。
没再纠结这个话题，李睁听了听众人的交流，这才知道，是在讨论邓雅萱的专辑总费用。
邓雅萱本就是小天后，一线中上游，转会过来，公司明确力捧，抬上一抬，一线顶流标准，这是情理之中。
不过听到龚日红透了个实数，110万，众人还是吃惊不已，神色中或多或少的羡慕与唏嘘。
“宁姐这次的专辑，总费用也是110万。”陈茜的语气带了一丝叹息。
“好像是百万吧。”林玥有些诧异。
陈茜轻轻摇头：“是百万起，后来公司又批了10万。”
龚日红淡淡道：“110万根本不够用，雅萱的专辑，光是一二三主打，就要50万。”
众人耸然动容，陈茜惊道：“圈内大咖的作品，好像也才20万一首...”
龚日红截道：“一般大咖作品都是享分成的，你说的20万，那是买断的起步价，雅萱的专辑，一二主打都是大咖作品，第三主打是中咖顶流的作品。”
这话一出，会议室内瞬间沉寂，不由的，众人的目光向李睁飘了过去。
李睁有些莫名其妙，朝天打了个哈哈。
龚日红掰着手指头道：“三首歌就是50万，其他的歌曲就算10万，录制费用10万，这就70万没了，要是110万的话，还剩下40万宣传费，40万宣传费，对这样一张高品质的专辑来说，你们说是不是少了点？”
众人不吭声，这话叫他们怎么接？
“宁姐的的宣传费用，好像剩了80万左右。”最后，还是陈茜接了一句。
关思良皱眉道：“好像没那么多吧。”
黄晓天嘿笑一声：“就算没有80万，至少70万肯定有...”
正说着，乔莉与秘书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议论声噶然而止，众人的目光一齐投射了过去。
乔莉落坐主位，惯性地环视一圈，正要推开文件夹，龚日红突然开口道：“乔总，昨天回去，我又算了算，雅萱的专辑费用，110万实在太紧了，我也没多的要求，只要宣传费用80万，和宁兰一样就行。”
有关邓雅萱的专辑费用，昨天上下午，龚日红已经到她办公室商量了两次，可以说，并不怎么愉快！
乔莉没有松口，是，邓雅萱是带歌来的，两首大咖作品，一首中咖顶流作品，漫说龚日红报的50万，就是80万，100万，也不能算离谱。
但有多大头戴多大帽子，再说，如果真的费用不够，歌手又喜欢歌曲，自掏腰包，这在圈内是常事。
谭光月，包括宁兰，承诺李睁的分成，不都是从自己的歌手分成中划出来的？
当然，以她的精明，还隐隐猜到了一些，龚日红要求提升专辑总费用，并非仅仅为了增加十几二十万，而是有压宁兰的意味！
这她就更不能答应了。
至少目前为止，邓雅萱还没有资格凌驾宁兰之上。
“专辑费用的事儿，会后到我办公室来谈。”乔莉的语气平淡无波，却是透着一股不容抗拒之意。
之前卢彬，宁兰串联过一次，就是在会上假意剑指倪厚道，苏婷，实际争取专辑费用，最终，她退了一步，满足了两人的诉求。
眼下，龚日红颇有如法炮制的苗头，而对乔莉来说，这种事可一不可再，况且，此一时彼一时。
当初，卢彬加宁兰是她手下的男女一号歌手，她不能太过强压，而现在，她手下精兵猛将如云，一二线歌手，足足五人，有些顾忌大可不必！
龚日红并不放弃：“乔总，雅萱的专辑就这一两天要立项了，昨天找了你两次，回去后我又想了一整晚，我也是心里着急，而且，我觉得不公平，凭什么宁兰的宣传费有七八十万，雅萱只有四十万，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稍一顿，又迅速道：“你说的歌手看中好歌，拿出自己的分成给词曲人，这在圈子里的确常有，但雅萱的情况比较特殊，不瞒你说，三首歌，50万这个价格拿下，绝对是友情价了，为此雅萱还欠了人情的，总不能这50万也让雅萱自己掏吧。”
这话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毕竟专辑大卖，得利的大头是公司，歌手承担一部分费用，这就是个态度，公司不补贴是说不过去的。
乔莉的黛眉微蹙，正要说什么，忽然眼角余光瞄了瞄面前的文件夹，黛眉舒张开来，神情自若道：“行，按会议流程，先公布销量表，然后我再说一些部门的事情，最后留一些时间，专门讨论雅萱专辑费用的问题。”
她这么说，龚日红也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
乔莉推开文件夹，目光一扫，开口道：“上周销量表，第一，莫菲的专辑《用情至深》，销量287312。”
莫菲第一，没有人感到意外，不过比首周提升5万张左右，逼近30万，还是让大家叹息不已。
不亏是当今华语乐坛第一女歌手！
就连邓雅萱也是挑挑眉，心中叹上一口气，提不起多少争锋之意。
乔莉继续道：“第二，李睁的专辑《新纪元》，销量201723。”
经过四周半，还能保持守住20万关口，大家虽然都有心里准备，但听到这一成绩，依旧感到有些惊讶。
乔莉又道：“第三，刘明量的专辑《爱火》，销量172839。”
比上周跌了一成多，不到两成，这在大家看来，太正常不过。
“第四，赵永康的新专辑《渲染》，销量118323。”
赵永康的专辑，首周上市五天，近12万的销量，超越了一线顶流的平均水平，不过他本身就是准天王，大家也没觉得多么惊异。
乔莉一顿声，再次道：“第五，宁兰的新专辑《征服》，销量1092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