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邵,我没有想到你这么爽快。”段钢林兴奋地道:“今后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我段钢林只要能办得到,一定会出手!”
邵石明笑道:“我在咱们红光集团工作了二十多年,啥样子事都见过听过,一直都在总结和思考,在红光集团这样的企业,如何才能活得很好呢?我的看法是,必须要团结一大批人,一大批有能力有本事的人,大家互相帮助,一定要互相帮助,遇到事的时候,大家齐动手,齐上阵,各方面的朋友一起伸手,那啥事都不用发愁,段处,你可是我邵石明不可多得的朋友啊!”
段钢林从邵石明的话里总结出了两个字:利益!只要是对自己有好处的人,他邵石明一定会结那些普通的职工们,没有关系,没有路子,没有后台,没有背景,他邵石明绝对不会放在眼里的!嗯,邵石明啊,你难道还比刘达明厉害?刘达明貌似要比你厉害得多了,他都被俺老段玩得团团转,那你这个小小的生产处处长,那就更不用说什么了。
心里虽然琢磨着邵石明的话,嘴上却并没有说出来,而是满脸含笑地笑道:“老邵,你这个朋友,我段钢林要不今晚一起吃顿饭?我请客!”
“好,你请客,我买单!”邵石明大笑着答应了段钢林的请求。
就在段钢林和邵石明聊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邵石明对面办公室里的苟兵,却紧张得不得了。他此时已经甩开巴掌,照着自己的左右脸颊狂扇了好几个嘴巴子,他自责,他郁闷,他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他惊恐不安地把耳朵贴在mén缝上,仔细地听着段钢林与邵石明的谈话,琢磨着如何弥补刚才得罪段钢林的措施,像段钢林这种主儿,万万不可得罪啊,既然得罪了,就得想个好的法子好好地弥补一下,否则,段钢林只须一句话,他苟兵便要乖乖地被邵石明扫地出他好不容易hún到公司处室机关当科员,好不容易摆脱了生产一线苦脏累的折磨,如果重返旧岗位,那他是多么的痛苦,昔日在生产一线上的朋友和同事们,将会如何看待他呢?别的不说,就拿昨日发放月度生产奖的时候,炼铁厂、炼钢厂、热轧板公司、高线、焦化厂等生产单位负责生产工作的科长们,都暗中给他这个生产处的小科员送上了红包,每个单位至少给他送了三百元,所有的单位加起来,达到了五千元!也就是说,他苟兵每个月至少比一线的职工多拿五千块钱!这就是在机关要害部mén工作的好处!明面上,他的岗效比一线工人们低几十块钱,他的奖金也比一线工人们少一百多块钱,但在暗地里,他却中饱sī囊,这样的岗位,这样的收入,他苟兵能轻易放弃么?绝对不会!
做人,就要争口气!苟兵一咬牙,拿出钥匙,打开取出了昨日收到的几个生产单位给他送的红包,一共是四千八百块!他又从自己的口袋里mō出了两百块,凑齐了五千块,并用报纸把那五千块钱包起来,塞进了口袋里,只等段钢林从邵石明办公室出来便尾随过去。
几分钟后,邵石明办公室的mén开了,段钢林满面chūn风地走出来,邵石明把他送到了楼梯口。
给段钢林送五千块钱,苟兵自然不愿意让邵石明发现,所以,他等邵石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并反手关上了mén,这才悄悄溜出屋子,手里故意拿着几张报纸,以示工作,又装作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脸上写满了自信的笑容,走起路来很有一看就是那种十分干练的年轻人物。
对于送礼,苟兵可不是第一次。他在大学的时候,连续十多mén科数次考试不及格,如果不是给辅导员、系主任、学生会主席等人送礼,他没准早被开除了。自从在大学校园里送礼屡试不爽之后,苟兵便树立起一个坚强的信念:这年头,想办事,就得送礼!而他在毕业前夕,在选择应聘单位的时候,也可谓是用心良苦,他并没有选择外资企业,没有选择合资企业,而是选择了红光集团这家国企,他知道自己的水平不咋滴,他要想在社会上立足,必须要送礼!而红光集团,正巧是他这类人生存的土壤。
事实上,苟兵和段钢林的思想观念是多么的相似!所不同的是,他苟兵与段钢林差得太远了!段钢林会装1,很会装1,他苟兵会么?不能说他不会,但也不能说他玩得有多高,而在相貌上,苟兵与段钢林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帅气十足的外表、过硬的拳脚情,种种因素奇妙的组合在一起,构成了段钢林!
轻轻地敲响了段钢林办公室的mén,苟兵并没有任何的紧张,而是很坦然。
经段钢林允许后,苟兵进去了,并随手将mén关好。
苟兵并不着急把报纸包了的五千块钱拿出来,而是装作一副相当坦诚的样子来,不无惭愧地道:“段处,刚才在邵处办公室,我多有得罪,您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啊!”
段钢林多么聪明,一听苟兵的话,就知道这小子干什么来了,故意在脸上挤出一抹微怒之意,只是淡淡一说了三个字:“没什么。”
苟兵一瞧段钢林的面部表情,知道段钢林并没有原谅他的意思,赶紧说:“段处啊,说起来,我们之间还是很有缘分的,你是去年分到红光的,而我也是去年分来的,咱们都是一起参加工作啊……”
不待苟兵把话说完,段钢林依然淡淡地道:“其实,我这人最不愿意让人欺负。”
苟兵暗暗吃了一惊,这段处长,貌似和其他领导不一样啊,果然是年轻得志风得意啊……
苟兵虽然年轻,但他信奉一个真理:有钱好办事!再硬的骨头也承受不起金钱的猛砸!
段钢林眼光犀利,已经看出苟兵工作服的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他估mō着一定是钱。
果然,苟兵和段钢林聊了一阵子后,起身告辞,刚走到又返身站到了段钢林面前,从口袋里mō出用报纸包起来的五千块钱,压低声音说道:“段处,你和我之间,除了年轻相同这个共同点之外,再也没有可比我想和您喝酒,可我职务太低,没有资格,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算我请你喝酒!”
说着,苟兵把纸包放到了段钢林的面前。
段钢林一见那纸包,冷冷地一笑,道:“兄弟,你那包里,貌似是五千块钱吧?”
苟兵一惊,没想到段钢林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他这么多年来,给无数的领导干部送过礼,他还没见过像段钢林这样的领导干部!
苟兵相当郁闷地想:段钢林这小子,他竟然如此的直接?
只听得段钢林继续冷笑,道:“苟兵,我知道你的用意,你无非是想用这五千块钱来堵我的嘴,或者说是保住你现在的工作岗位,是么?”
苟兵心里并不紧张,而是继续和颜悦sè地笑道:“段处真是厉害,一眼就看到我心底去了,说实话,我的确因为我的刚才对你的不敬重而后悔和自责,只求段长能够网开一面,饶我一马,我以后绝对不敢了!”
段钢林也是一惊,他没想到苟兵这小子说话也是如此的直接,这小子的确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话办事直来直去,直接用钱砸!嗯,这样的人,俺老段岂能不收之于重用他是不可能滴,但从他身上获取一些利益那是必须滴!
“苟兵,你以为用五千块钱能把我砸倒么?”段钢林chōu出一支邵石明给他送的香烟,点燃,一边吐着烟圈一边笑着。他的心里稍稍有一股怒气,你苟兵有事相求俺老段,竟然如此直接,貌似你小子有理了还!
看着段钢林桌上放着邵石明送的那两条香烟,苟兵再一次倒吸一口凉气,那种香烟,邵石明只有三条,连他这个最亲近的下属也只是可望而不可没想到段钢林竟然得了两条,要知道,这种香烟,只是特供啊,有再多的钱也没处买去,邵石明不把这烟送给公司大领导而送给段钢林这位和他平级的干部,足以说明段钢林的牛叉!
这下,苟兵再也不敢在段钢林面前直来直去了,连他的顶头上司都对段钢林这样的敬重,他这个小科员,如何敢得瑟?
情不自禁地,苟兵觉得送给段钢林的这五千块钱有些少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