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老倌被羊蹄子指着头,又被奚落臣老光棍,像被踩住了尾巴一样大声嚷嚷起来,“我有婆姨,谁说我没婆姨,没婆姨我的儿子哪来的?”
“是,你有婆姨!”刘二反唇相讥道,“只不过二十年前就跟人跑了,不知道现在给谁暖被窝呢。”
“他给我生了儿子!”邱老倌也不白给,很快就将了刘二的军,“你就算有再多的婆姨又有什么用,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刘二就像被下达了封口令一样马上闭了嘴,他虽然有一妻一妾,但是只生了三个女儿,两个女人愣是没给他生一个儿子,他才不得不到处沾花惹草,希望能生个儿子传宗接代。
众人一阵哄笑,刘二脸上挂不住,又要打人了,但是邱老倌机制地跑开了。
“别闹了,快看姜总戎,姜总戎也回来了”,有人提醒道,邱老倌瞄了一眼,不禁咦了一声,“咦,姜总戎的手下都挂了彩,伤亡不小啊。”
曾老倌也道,“你听他们唱歌,一点儿精气神都没有,像打了败仗一样。”
姜瓖确实有点儿惨,连着部下也跟着倒了霉,好在主要将领都全须全尾地回来了。看着城门口喧嚣的百姓,姜瓖也学刘慧明的样子挥了挥手,响应者却寥寥无几。
刘二小声道,“听说姜总兵立功心切,中了鞑子的埋伏,要不是刘阁部及时解救,回不回得来还说不准呢!”
“我也听说了”,邱老倌又靠了过来,“听人说姜总戎本来是要去诱敌的,却反被鞑子引诱了过去,折了一半的士卒。”
“姜总兵虽然勇武,但是刘阁部才是帅才啊!”一人总结道,“看看刘阁部,身上连一滴血都没有就大胜而归,多了不起啊。”
“咦,姜总戎手下怎么只分了那么几个女人?”百姓的眼光最终还是落到了女人的身上,只是姜瓖军队里的女人实在太少了,质量也不高,众人看得兴味索然。
“总戎打了败仗,立功的肯定少了嘛”,邱老倌自作聪明地解释道,“听说刘阁部是用军功来分派女人的,谁的功劳大,谁就先进去挑选。”
“对对!”刚才那人附和道,“你没看到先前过去的那个人吗,听说叫王甫臣,他第一个破阵,得了两个最精致的妞,一前一后好不快活。”
“驴日的,跟着刘阁部打仗就是好”,刘二狠狠地骂了一句,“打一仗抢一个女人,比皇帝的日子还快活。”
“狗日的,就该这样!”邱老倌骂道,“就兴他们抢我们大明国的女人,我们就不能抢他们了?”
众人纷纷点头,在这些朴素的老百姓的认知你,打仗就是抢东西,拳头硬就是真理,哪有什么正义可言?
商石敬也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众人看见他那铁塔一样的身形出现在他们面前,无不啧啧称奇,“看到没,商将军才是督师的嫡亲爱将。”
商石敬没有像前面的将领那样像他们那样挥手示意,而是手握大刀直挺挺地穿过了城门洞,全程没有一丝笑脸。
“果真威武!”杀气凛凛的商石敬从身边走过,吓得围观的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小步。直到离远刘二了才小声道,“听说他以前是个马贼,自从跟了刘阁部,几个月时间就是参将了,这次又立了大功,怕是要升副将了。”
“你没看到他的战袍了吗?上面全是血!”邱老倌双腿还有点儿发软,他盯着商石敬看的时候,商石敬正好把目光移向了他,吓得他赶紧转到了一边,腿都软了。
“听说这一仗就他打的仗最多,一直追着鞑子打,最后以一敌二还破了鞑子的阵,真虎将啊!”先前那人
又当起了解说员,“阁部手下有这样的虎将,难怪能打赢鞑子了。”
邱老倌不以为然地道,“这算什么,督师还有一员战将在大同周边剿匪呢,听说那人更厉害。”
“你说的是赵良栋赵将军?”曾老倌道,“听说那人智勇双全,但我觉得他肯定没有商将军勇武。”
“你个淘猪下水的泼皮,你就知道个猪卵子!”刘二骂道,“你以为打仗像你杀猪一样啊,打仗不是靠手,靠的是脑子!”
那人反驳道,“你不就是个卖羊汤的吗,比我也好不了多少,有什么资格在大伙儿面前显摆。”
刘二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阁部老爷都吃过我做的羊汤,可曾吃过你的猪下水?”
曾老倌的气势顿时矮了一截,嘟囔道,“赶明儿我也做一锅猪肉汤请阁部老爷来赏光!”
“切,阁部老爷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理你!”
邱老倌在一边安慰道,“老曾,别和他说话,人家沾了阁部老爷的光,发达了,记不得咱们了。”
刘二心里大爽,哈哈大笑道,“老子早就跟你们说过,老子总有一天要发达的。”
“呸呸呸,不就是阁部来你店里吃过一次饭吗,人家哪还记得你,嘚瑟个什么劲儿!”邱老倌马上就戳破了刘二吹起来的气泡,“老子回去就让我家娃子去投军,跟着他老人家建功立业。”
说到儿子,刘二的心气又短了一截,他晃了晃手里的羊腿,喝道,“戏也看了,该走啦,阁部老爷还等着我的羊肉当晚饭呢!”
刘慧明进了大同城,就见代王的车驾在前面等着,忙跳下马来见礼。
代王笑呵呵地把他扶了起来,拍着他的肩膀道,“德华又立了大功,本王很是欣慰,大明有你这种能干之臣,天下幸甚也!”
刘慧明谦虚了几句,就一起来到房车里饮酒。
喝了几杯酒,就说到了正事上去了,刘慧明问道,“殿下,临走前下官托您传的话,不知反响如何?”
代王胖乎乎的脸上现出几许忧色,叹气道,“德华小友啊,这事不太好办啊。”
代王叹了一口气,朝廷的威严真是扫了地了,要是在洪武朝或者永乐朝,这些商人死上百次都不足以恕其罪。就算是在张居正主政的时候,朝廷仍然是正气长存的,但是到了现在,大明的督师竟然还要跟他们商量着来了。
这些人也是人精,知道大明不行了,根本就不买账。刘慧明虽然开了恩,他们仍然不想掏钱赎罪,还想着进京去活动一番想把他赶走,有些人甚至想着出关去投靠鞑子,一样能博个富贵。
刘慧明万万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他本想通过斩杀永庆王立威,不料却被这些人看出了破绽,竟然跑到北京去为永庆王伸冤了,看来自己终究是太年轻了。
既然他们不领情,刘慧明也不想跟他们耽搁时间了,猛地喝掉杯中酒,怒道,“好啊,这些人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连蒙古鞑子都杀了,还怕几个区区下贱货吗?”
他现在又有了军功在手,可不怕他们了。
代王安慰了几句,道,“德华这次重创了鞑子,这些人也知道怕了。昨天开始,陆续有几个人来交了银子。”
听说有人终于服了软,刘慧明安心了不少,问道,“来了哪些?罗家人没来吗?”
宣府一案,大同王家遭了秧,罗家就成了大同的大户,他现在迫切地想要杀人立威,除了永庆王就是罗家最合适了。
永庆王已经见了阎王,下一个就是他了。
“没来,罗家与京里权贵攀了亲,新科进
士胡全才又是其女婿”,代王平静的脸上起了些波纹,“这罗家本来很低调的,自从女婿中了进士就狂了。”
刘慧明嘿嘿一笑,咬着牙关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代王安慰道,“不过,依附于本王的那些人都已经归顺了。”
刘慧明笑了笑,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道,“真是太感谢殿下了,罗文信的事我自己解决吧。”
刘慧明没有刻意拉他下水,代王对他的处事方式很满意,看了一眼白茫茫的大地,道,“德华刚获此大捷,那些宵小再无叫板的本钱了。听说那胡全才受了兵部主事的官,不正在德华治下吗?”
刘慧明哈哈大笑,“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谢绝了代王的晚宴,安顿好了兵马,刘慧明搂着绿蕊直奔衙门后宅而去,素了半个月,经她一撩拨,他早就按捺不住火气了。
然而一到内宅,他就看到伍翠儿那张幽怨的脸,顿时就没了性致了。
唉,这个伍翠儿现在以正室夫人自居,最容得不其他的女人了,赵小丫后台硬还好点儿,绿蕊就成了她的出气筒。
伍翠儿见二人相拥而来,狠狠地瞪了绿蕊一眼,才对刘慧明道,“老爷刚卸甲,还是要注意身体啊。”
说罢又瞪了绿蕊一眼,阴阳怪气地道,“有些人就知道献媚邀宠,老爷可不要被缠上了。”
绿蕊被她挤兑得都要哭了,刘慧明皱了皱眉,挥挥手,道,“去忙你的吧,我有分寸。”
又说了会儿话,赵小丫便带着几个下人摆了一桌子菜,刘慧明想起了刘二,问道,“可有人送羊肉汤来?”
赵小丫愣了一下,摇头道,“没有哩,老爷想吃羊肉汤?妾这就让人去准备。”
刘慧明拦住她,拉着她的手道,“别忙了,我上次在街上去了一家羊肉汤,觉得那老板做得汤还不错,下午入城时碰到了,就给了他一推羊肉,让他做好了送来,咱们先吃饭,吃完了就当夜宵吃。”
赵小丫有些无语地笑了笑,道,“老爷想吃羊肉汤,吩咐一人就行了,何必要在外面去做?”
刘慧明道,“我看你天天在厨下忙活,挺累的。那人做得一手好汤,如果这一次还做得好,我就把他招来给你打下手,把你从厨房里解放出来。”
赵小丫感激地看着刘慧明,柔声道,“妾身不累的,妾身愿意服侍老爷吃饭。”
刘慧明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好歹也是官宦家的小姐,是有身份的人,怎能一直在厨房忙活呢?”
赵小丫感动得不住地吸鼻子,正要说话时却听士卒来报,“老爷,门外有个做羊肉汤的求见。”
刘慧明哈哈大笑,忙让他进来。
刘二这次拿出了看家本事,做的汤与上次又有所不同,味道更佳淳美,刘慧明喝了三碗,见他一直立在下面,便把他叫了上来,问了名字。
刘二忙道,“小人姓刘名吉,行二,故而大伙都叫俺刘二。”
刘慧明点了点,道,“刘吉啊,我这里还缺个厨子,你可愿意来这里勾当?”
刘吉大喜,再次跪倒在地,砰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大声道,“小人愿意一辈子服侍老爷。”
“那好,你快去收拾一下,尽快过来吧。”
刘二又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
刘慧明想起这货的癖好,又提醒道,“但是,你可不能勾引我的女人,否则我一定没收你的作案工具!”
刘二又磕起头来,边磕边保证道,“老爷教导的是,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