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慧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拿下了刑部尚书张忻,一来是自己做事很隐秘,二来也怪这些文官习惯了崇祯干打雷不下雨的作风,做事太不机密了,对刘慧明的作风极不适应。
张忻的事情告一段落,崇祯才招呼大家继续说蒙古开关之事,刘慧明说了会给十个点的关税和五个点的营业税,他就一直记着了。
刘慧明只好讲了一些经济学知识,先从需求供给理论讲到劳动分工,最后才讲到国际贸易,还拿丝绸之路和马尼拉大三角做案例,分析了中国在整个国际贸易体系中占据的优势地位以及打开国门的重要性,整堂课理论联系实际讲得头头是道,也更加落实了他不学有术的名头。
最后,刘慧明总结道,“据我查明,整个北方,东至辽东西至嘉峪关。整个沿海,北至山海关,南至海南岛,都有人在与异国贸易,他们要么偷偷出关,要么买通边关守将出关,总之都在贸易,都在赚钱,而朝廷却没有从这么大的交易中征得一两税银。张忻之所以反对我开关贸易,并不是什么防止物资流入建虏手中,他背后的山西商人早就在做这些事了,我带着几个商社过去无疑是抢了他们的饭碗,他当然要反对了。”
魏藻德突然问道,“海南岛在哪里?”
刘慧明一怔,打哈哈道,“啊……就是琼州,这是广东人的叫法。”
刘慧明把潜规则说开了,众人一时无言以对,刘慧明又对崇祯道,“陛下,上月在宣府,臣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贿赂守将,企图重新打开通往口外的上路。”
崇祯和大臣们听刘慧明讲起前段时间一些商人携重金贿赂宣府副将万洪瑞,而城中也风云变幻,几次针对刘慧明的暗杀就有一次出自张忻之手,不禁对张忻这个平时满口之乎者也、行事刚正不阿的人充满了厌恶。
李遇知见刘慧明功课做得这么足,再也不敢多言,经过几次交锋刘慧明也知道了他的为人,他也知道了刘慧明的厉害。
刘慧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句地道,“有些人当面读着圣贤书,背地里不知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以为瞒过了陛下就万事大吉,但你瞒不过百姓的眼睛,瞒不过自己的良心。”
这话就差指着鼻子骂了,李遇知一时竟有些心慌气短,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陈演见大局已定,这时才出来说了第一句话,“陛下,张忻立身不正,反对刘阁部开关贸易不是为了朝廷而是为了一己私利,当不足论。臣以为,刘阁部提出的给四家商社授予外贸许可证一策可行,臣附议。”
陈演表了态度,倪元璐也跟着表态,“臣也附议。”
蒋德璟和李遇知虽然不情愿,看到范景文也表了态,也只得同意了。
崇祯发了一阵火,心情也渐渐平息下来,“既然众位爱卿都同意,朕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刘爱卿,你去拟个奏疏上来,等内阁票拟了就成定制吧。”
刘慧明大喜,道,“臣谢皇上天恩。”
回到府里,刘慧
明听说范怡孕吐得很厉害,便来到她的小院看望她,“怡宝,感觉怎么样?”
范怡吐得脸都白了,此刻正躺在床上养神,一见到刘慧明就起身跪下道,“老爷,奴家向老爷求个情。”
“哎哎哎,怎么了?”刘慧明忙扶起她,问道,“你怀有身孕呢,可不要动了胎气。”
范怡紧紧地抓住刘慧明的胳膊,哀求道,“老爷,奴家求老爷放了十二哥吧,奴家这辈子做牛做马报答老爷。”
“怎么回事?”刘慧明脑子有些嗡嗡的,范士谅的事情她怎么知道的,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通的风报的信?
范怡见他脸有怒色,又跪下道,“老爷……求求你,求求你!”
这特么的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刘慧明再次把她扶起来,叹了口气道,“唉,怡宝啊,不是老爷我不帮你啊,你怎么不早说啊?你要是早说半天,我马上就让他出现在你面前,可是现在却难办了”
范怡愣愣地问,“啊,怎,怎么了?我今天才知道十二哥被抓进去了,到底怎么了?”
刘慧明只好把上午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又叹了口气道,“你要是昨天说这事,那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但现在人已经被陛下提走了,你知道陛下这人是很冲动的,现在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呜呜呜,十二哥呀,呜呜呜。”范怡趴在刘慧明的肩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又大吐特吐起来。
刘慧明吓坏了,一边叫侍女小茵端个盆来,一边帮她拍着背,唉,遇到这种事他也没有好办法。
刘慧明不禁纳闷,范怡知道刘慧明杀了他很多兄弟族人都没求过情,为何单单为范士谅求情呢?
范怡哭了一阵,吐了一阵,喝了点儿热水,总算平静下来了,便主动说起了她和范士谅的事:“老爷,奴家在范家和十二哥最要好了,十二哥也最疼我了,奴家不求别的,就求这一人,十二哥命苦啊,呜呜!”
刘慧明愕然,范怡竟然抽抽搭搭地讲起了范宅的往事,“老爷,您也知道,奴家出身低贱,母亲只是瘦马出身,本是父亲买来送给京里权贵的,不想怀了身孕,就只好留在府里了。”
刘慧明心里一惊,商人本就已经很低贱了,眼前这尤物竟然是商人和伎女生的,更是卑微到了尘土里,难怪她虽然拥有花容月貌仍然如此自卑的。
刘慧明捏了捏她的手背,“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
哪知平时沉默寡言的冷美人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却怎么也收不住,抽抽噎噎地说道,“奴家自幼就受尽欺辱,母亲生下没多久就被送了人,父亲就像没有我这个女儿一样,对我也是不管不问,兄弟姐妹们也没事就寻我逗乐开心,有事就拿我撒气。”
刘慧明心说难怪你这么畏畏缩缩的,原来是小时候留下的阴影,唉,这么美的女人竟然有这么凄惨的童年。
“只有十二哥从没欺辱过我,一直拿我当妹子看,还经常帮衬我,在十二哥的帮衬下我少受了
很多羞辱,后来我大了,哥哥姐姐们见我生得美,就更没道理地欺负我了。好在有十二哥帮我,十二哥虽然也不是嫡出,但他自幼好学,很得父亲喜爱。有一天十二哥找到我,让我第二天下午去他院里,他找我有事。我去了才知道,原来那天父亲给他说了一门亲事,要带亲家到他的院里相他,父亲看见我也在,就问他‘这是你的婢女吗?生得这么俊俏。’十二哥忙道,‘启禀父亲,这是十五妹啊。’父亲这时才知道他还有我这个女儿,之后我就有了自己的院子和丫鬟。”
看来长得漂亮还是有用的,刘慧明安慰了几句,范怡却没领情,不以为然地道,“我十三岁的时候,父亲就要将我嫁给一个清朝……鞑子的牛录额真,听说鞑子都很凶残,拿我们汉人不当人,我都吓傻了,以为这下在劫难逃,又是在十二哥的劝说下,父亲才收回成命,将我嫁给泰宁侯。”
这老贼真的是太不是东西了,拿自己的亲生女儿当礼品到处送人,以后抓到他了一定要好好地治治他。
看着范怡那张大难得脱的脸,刘慧明忍不住揶揄道,“泰宁侯快六十了,听说又好色成性,也不是好归宿啊。”
范怡吸了吸鼻子,无奈地说,“虽然是个老头子,也比嫁给蛮夷鞑子好些,奴家都是要给人作妾的,给一个老头子作妾,他肯定也没多大能耐了,或许他活不了多久,我就自由了。”
刘慧明心道,你是不知道老男人有多变态,得不到的东西他一定会把它毁掉的,虽然干不动了,但人家还有双手,还有嘴啊。在伟大的大韩民国,有一个叫辛格浩的家伙,已经八十多岁了,见到女星张紫妍不一样流口水吗?
眼前这姑娘真是太单纯了,刘慧明不得不提醒道,“要是老头子死了,他的后人把你卖了怎么办?”
范怡脸色一变,但最后也只有无奈地道,“妾本就出身低微,真遇到这种事也只有认命了。但是十二哥和泰宁侯嗣子有交情,或许会拉我一把。”
一想起她的十二哥身陷囹圄,刚刚才平复的情绪又波动起来,“十二哥,呜呜呜……”
刘慧明把她搂在怀里,安慰道,“别哭,别哭!别着急,我明天派人问问,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别动了胎气。”
范怡一听刘慧明答应想办法,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跪在地上抱着刘慧明的双腿抽抽搭搭地道谢,“奴家谢老爷,谢老爷。”
刘慧明忙把她扶起来,“别这样,咱们是夫妻啊,夫妻之间帮点儿小忙还不是应该的啊。”
“夫妻?”范怡惊诧地道,“老爷把奴家当妻子?”
“啊,你看我什么时候把你当妾了?”刘慧明反问道。
范怡心里一阵感激,抱着刘慧明哭个不停,“奴家遇见夫君,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老爷心里把奴家当正妻,奴已经受宠若惊了!”
“那就别哭了吧!”刘慧明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哭坏了身子,伤害了咱们的小怡宝宝就不妙了。”
范怡终于抿嘴一笑,“妾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