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盐的问题一直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因为他的食物都是盐味儿十足,甚至有点儿齁了,他从没想过军营你士卒根本吃不起盐。
在这个时代,食盐堪比后世的房地产,其在老百姓心中的地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买不起房子可以租房子住,没有盐吃人就会没有力气。朝廷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在盐上面加派了各种税费,导致食盐从盐丁到盐罐加价了百倍不止,很多老百姓没有盐吃只好从茅厕里回收,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在场的人以说起吃盐的问题纷纷往外倒苦水,刘慧明听得头疼不已,他突然问问马祥龙,“咱们现在一斤盐供多少人吃?”
他老婆是心血管科护士,对吃盐的问题很重视,因此对于每个人每天吃多少盐,他耳濡目染之下早已一清二楚。
马祥龙想了想道,“暂时没统计,目前还是按照出川时规定的额度取用,每天五十斤。”
“七万人每天吃五十斤盐?”刘慧明愣住了,他想起了前世的标准,好像成人每天的食盐摄入量不得超过六克,最低是两克。现在的一斤差不多是六百克,这么算下来每个士卒每天不到一克盐,比国际标准低得太多了。
况且现在的盐是淡黄色的,又苦又涩,不像现代的盐都是纯白的,纯度又很低,一斤盐能能有七成纯盐就不错了,这么算下来每个人每天的盐摄入量只有零点三克,太低了,还在太低了。
想明白后,刘慧明开口道,“以后咱们一斤盐供五十人吃,也就是说咱们现在一天要消耗一千五百斤盐。”
按照这个标准,每个士卒每天的盐摄入量在八九克之间,完全可以满足他们每天的运动量了。
马万年问道,“这有什么说道吗?”
“嗯,一个人每天食用多少盐都是有定量的,多不得,少不得”,刘慧明解释道,“少了士兵没力气,多了容易头晕。”
他不好说高血压,只好把高血压的症状说出来糊弄他们。
马万年将信将疑,“原来还有这么多说道啊。”
刘慧明点头,“暂时就按按照这个标准执行,五十个人分一斤盐,以后每个伙食团就按照这个标准领取,不得打折扣。”
刘慧明一边训话一边把头转向了秦辉明,秦辉明忙点头
应承,他现在是大总管,责任重大,刘慧明必须把他盯紧了。
军队的吃盐问题都这么紧张,老百姓的困难就可想而知了,每天十五石盐的消耗量还没算上襄阳的百姓,一想到那些嗷嗷待哺的百姓,刘慧明就一阵头痛,在他的记忆里,湖北湖南都是不产盐的,主要靠淮盐接济。
但因为战争原因,历史上有两次川盐济楚,第一次是太平天国时期,因为太平天国盘踞在江南一带,淮盐运不上来,清政府只好从四川调盐,这也极大地推动了四川盐业的发展。
第二次川盐济楚发生在抗日战争时期,小日本占领了华东,湖广人又没盐吃了,四川的井盐再次扬威湖广。
刘慧明提前两百年提出了川盐济楚的策略,长远来看虽然是好的,但是现在军营里只有几百斤盐了,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淮盐运不进来,川盐又被流贼占据了,刘慧明一时不知道去哪里搞盐,只好问道,“咱们还有其他地方购盐的渠道吗?”
马祥龙为难地道,“大明现在所有的盐场都在沿海,除了淮盐最大,就只有沧州盐场了,其他地方都小的很。”
“那就只能从盐贩子身上想办法了”,刘慧明想了想,“咱们先成立一个盐社,先购盐解燃眉之急,不论用什么手段必须搞到盐,必要的时候可以动用军队。”
“好!”马万年一拍桌子,“子龙,你这就给世叔写信,一定要把川东的盐场掌握在手里。”
谢凤武忙答应了,“川东有云安、大宁、温汤井、长滩四大盐场,我都一一拿下来。”
“好!”刘慧明仔细回忆了一下,云安盐场不用说了,就在云阳县云安镇,是川东第一大盐场,现在转行为云阳盐化仍然是个不错的国有企业,他有个邻居就是盐场的工人,可是他们全村人羡慕的对象。
大宁就是现在的巫溪县,大宁盐场也是了不得的大盐场,只不过道路南行,没有云安盐场那么方便。
温汤井就是现在的开县温泉镇,长滩盐场在万州区长滩镇,这两个盐场规模较小,但只要经营得当,一样会成为他的摇钱树。
商议已定,为了保险起见,刘慧明还是决定派两营人马到川东去抢盐场。马万年起先还有些担忧,但在场的人都很赞同,他也不好反对了。
吃盐的事情告一段落,刘慧明望着在场的所有人,问道,“还有什么问题?”
还是马祥龙站出来禀报,“咱们士卒还缺棉袄,现在五万大军把死尸身上的衣服都扒光了也才凑齐三万套棉袄,很多新兵都只能两人穿一件,工兵和辎重兵更是五人穿一件。看这天阴沉沉的,过两天可能又会下雪,没有棉袄不知道会冻死多少人。”
真是步子迈大了会扯着蛋啊,刘慧明事先根本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乍一听居然被问住了。
马万年问道,“这些新兵以前都是北方的流贼,他们在北方是怎么过冬的?”
马祥龙道,“流贼也缺棉袄,平均五个人才有一件棉袄,流贼前段时间不知冻死了多少人!”
谢凤武插话道,“北方那么冷,这可能也是流贼南下的原因吧。”
刘慧明问道,“那左良玉呢,他们的人是怎么过冬的?”
一个团长发言道,“不打仗的时候就在营房里烤火,只有出去的时候才穿棉袄,他们都是轮流出去的。”
“哦,懂了!”刘慧明哦了一声,难怪他们不训练的,连棉袄都没有,还怎么训练?
可惜自己不行啊,自己的人都是老兵油子,必须全员全天候地训练打磨,不然这些人永远只能打顺风仗,一遇到逆风局很可能会崩溃甚至倒戈。
刘慧明的要求高,耗费自然也高了,而现在所有的问题同时压在他身上,让他突然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想起了夷陵新成立的被服厂,刘慧明忙马祥龙,“夷陵的被服作坊没有送被服过来吗?”
马祥龙道,“前天送了五千床棉被、八千件棉袄,算上这些才三万套。”
“不错啊,才这么两天就生产出了这么多东西,嗯,很好!”刘慧明赞了一句。
马祥麟嘿嘿地笑了两声,这些东西都是荆国光抄家来的,被服厂做的是无本的买卖,当然有效果了。
刘慧明心知肚明,也不好多说,搜肠刮肚地想了想,除了四处购买之外也没有好办法了,只好耍无赖地道,“我这里只有银子给你,你自己去想办法吧。”
说完就笑了,继而全场的人都笑了。
马祥龙无语之极,也只好尴尬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