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时间凌晨2点,糜陆来到了四层,也是这座城堡的最高层。
他没找到毕约克日记中写的布鲁克老大在哪儿,但他重回一层后惊讶地发现,那几个靠墙睡着的强盗抱在了一起,一边梦呓一边在对方身上来回摸索,画面不忍直视……
不过如此一来旁边倒是腾出了一条小路。
沿着阶梯走下去,来到地窖入口,的确存在一扇诡异的门,同时系统也给了提示。
「你发现了一扇被锁死的门,它并非木制品,寻常武器无法在上面留下痕迹,似乎需要特殊的钥匙。从缝隙间飘出的风异常灼热,还带着硫磺味,这下面好像并非纯粹的地窖,而是另有玄机。」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难怪那群人这么笃定入口在这儿。
至于去哪儿找钥匙……既然提到了布鲁克老大,那估计就在他手里,杀了他自然能打开这扇门,进而开启副本。
按照常理推断,这种副本入口的钥匙应该是一次性的,打开了副本入口之后,源源不断的玩家来到这里顺路剿灭营地盗匪,甚至建立自由市场和哨站,如此一来布鲁克老大应该也不会刷出来了。
可去哪儿找他呢?
糜陆已经在四层转了一圈,并未发现任何线索,反倒萌生了一个大胆的计划。计划的名称可以是打草惊蛇,也可以是放火烧山,总之中心思想即是把水搅浑,方便自己摸鱼。
现在就是计划开始的时候了。
……
两块打火石碰撞在一起,清脆的声音后,火星点燃了火把。
几乎不到一秒,一层的大厅就传来骚动。
无论是光亮还是声响都足以惊扰机敏的盗贼。
“我终于理解那些蹩脚的盗贼是怎样被发现的了,系统赋予这群人形怪的五感不比野兽差多少。”糜陆摇摇头,把手头最后一个倒光了油的空桶甩了出去。
“咚咚”
空桶撞在地上,弹了两下后顺着阶梯咕噜噜滚了下去,在安静的环境中发出刺耳的声响。
如此一来,不光是值夜的盗贼,其他睡梦中的营地众也醒了。
吵闹声如星火燎原,瞬间映成一片,从城堡最下层沿着阶梯向上蔓延,目标直指手持火把的糜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伴随着一声吆喝,纵火者将火把像标枪一样掷了出去,精准地击落了天花板上的巨大吊灯。
“啪”
着火的吊灯直直落在一层地板上,摔得四分五裂,带着火花的残片如绽放的莲花,瞬间点燃了散落各处的油渍。
不同方向的火光追逐油渍痕迹一路旋转向上,就像兵分数路的军队,电光火石之间完成了一次合围,它们的目标同样是最顶端的糜陆,只是后者此时已经消失了。
整座城堡瞬间笼罩在火海中,挤在阶梯上的盗贼纷纷四散跳离,下饺子一样落进了火海。
木质台阶,木质扶手,木质地板甚至是木门和墙上的木质画框,在此刻都成了火舌舔舐的晚餐。火焰欢呼雀跃着爬满城堡的每个角落,肆意扭动着身躯,哔啵声和强盗的呼喊交汇在一起,撕破了城堡上空寂静的夜。
“着火了!快起来啊!”
“都他妈给我老子起来!着火了!
“哪个蠢货干的?老子要弄死他!”
“水,哪儿有水!”
……
那么问题来了,哪儿有水?
答案一,厨房有,但地板上油渍最厚的厨房是此刻火势最旺的地方。
答案二,外面有一口水井。
但问题又来了,之前提到的那个“交通枢纽”在此刻乱成了一锅粥,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一时半会儿根本指望不上……
于是无人干扰的火势逐渐旺盛,浓烟滚滚,强盗们挤作一团,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求生欲和慌乱。
但这时有一堆人在混乱中显得不合群,他们秩序井然地跑向四楼,从各自路线的交集来看,目标是一扇不起眼的小门,看似是木头纹理,可火舌竟然未能吞噬它。
直到为首的一名小弟泼了桶水在上面,糜陆才从嗤嗤的声响和白气中得到了答案。
“这家伙竟然把铁门伪装成木门……他就不怕把自己烤死在里面吗……”他摇了摇头,难怪这么大的火势都不出来主持大局,原来这哥们差点变铁板烧了。
趁着白气和浓烟交织在一起,他悄悄摸了过去。
铁门冷却完毕,布鲁克终于打开了房门后,面前却没有一个站立的人了,赶来酒驾的手下们横七竖八叠在一起,都是一击毙命,死前甚至没有发出呼喊。
他只愣了一秒就意识到哪里不对,当机立断关上铁门,打算跳窗逃离。
然而就在他转身之际,一截锐物刺入了他的后背。
剧痛蔓延开,淡淡的绿色笼罩了周身,他的动作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了下来。
“可恶!”
布鲁克发出一声怒吼,全然不顾后背被匕首刺中,反而向床底下一跃,自己豁开了伤口。
糜陆没料到对方如此善解人意,在布鲁克的配合下,他没做任何动作就完成了一次切割,总计造成近80点伤害,伤口血流如注,还触发了4点/3秒的流血……
那么他去床底下干嘛?像鸵鸟一样隐藏自己?
糜陆不觉得对方有这么蠢,刚才他本以为布鲁克会出门探查喽啰的死因,没想到对方生性谨慎,选择了最稳妥的路线,而现在将后背完全暴露给一名刺客……
不能追上去!
糜陆几乎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然后就听到一声怒吼,面前掠过劲风,刮得脸生疼。
旁边的墙上也传来一声巨响,被人用斧子劈开了一条裂缝。
窜向床底的布鲁克使了一招拖刀斩,此时正双手举着两米长的阔刃斧,面露凶相地瞪着自己,眼里满是杀意,哪儿来的怯懦?
刚出炉还热乎的斧子正是从床底下抽出来的,刃片锋利,即便在暗淡的室内也散发着微光,一看就不是地摊货。
一击逼退了糜陆,布鲁克一骨碌爬起来,斧子在周身挥舞成风,直挺挺朝糜陆转了过来。
这间屋子顶多就二三十平米,两米长的双手斧舞成一道旋风,一下子就占据了屋内四分之一的面积,给他两三秒就能转个来回,到时候别说一个糜陆,就是一屋子糜陆的下场也跟收割机面前的夏小麦差不多。
眼见就要被卷死,糜陆突然身形一矮匍匐在地,一脚蹬在铁门上,整个人贴着地面滑进了床底下,还顺势在布鲁克脚腕留下一道十字痕迹。
他此刻无比庆幸布鲁克身为坐拥一营的头目竟然如此爱好干净,木质地板上竟没一点毛糙,阻力极小。
脚腕吃痛,布鲁克身形一歪,差点摔倒。不过这货毕竟是头目,血厚防高杀意足,再度咆哮了一声然后抡圆斧子朝床板砸了下来。
“轰”
可怕的怪力竟然直接轰碎了床板,好在糜陆已经窜到了墙角,一只脚踩着书架顶一只脚站在窗台,趁着布鲁克余力已尽新力未生的档口猛冲下来,两把匕首交错抵着他青筋暴起的脖子,像剪刀一样豁开一条深深的伤痕。
-118
这个命中要害的巨额数字连糜陆都没想到。
“这下总该死了吧?”
回应他的是一击带着呼呼风声的重击。
这回糜陆没那么好运了,他本就站在屋子角落,还在高处。虽第一时间下坠,却也无可避免地被蹭到了后背。
-78
这仅仅是剐蹭啊喂——
还不算完,他被着股巨力撞得横飞出去,在墙上摔得七荤八素,又去了一半血。
此时糜陆还剩下81点生命值,连剐蹭一下都能要了老命。
“这还是人吗?”
糜陆转过身,看着脖子歪斜的布鲁克一步步靠近自己。
对方的脑袋已经和完全平行,这是个比歪脖头像还过分的动作,换做正常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可布鲁克依然状若恶鬼,抡着斧子前来索命。
糜陆不禁苦笑,提不起力气逃开的他只能寄希望于流血伤害了。
“倒!你倒是倒呀……”
-4
“砰”
斧刃即将加身时,已经不能称为“他”的布鲁克终于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呼——
糜陆靠在门上舒了口气,然后连忙手忙脚乱地给自己打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