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年确实是紧张的。
上一次有如此的情绪伏, 还是在一虹娱乐的天台上等待秦雾的答案。
知道项老夫妇，是秦雾唯一承认的长辈。
所以面对“见家长”这事，即便是许嘉年, 也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许嘉年许华说过, 许华曾好几次托系请人转达想要跟项凌见一面的诉求，但都被项凌拒绝。
用许华的话来说是“这帮搞艺术的都很清高, 比较看不我们做生意的qaq。”
许嘉年怕自己的身份引项凌不喜。
秦雾注意到略微有些僵硬的表情。
“我老师人挺好的。”秦雾安慰，“你不要紧张啊。”
“你一紧张, 我也好紧张。”她小声说道。
许嘉年的手拢住她的手：“好。”
为不让秦雾太慌张, 只能强自镇定。
所以，当项凌抬头的时候，便看到两人是手牵着手, 并肩走来。
“们两个人感情还挺好。”项凌偏过头对自己的妻何慕兰说道。
何慕兰的鬓边斑白，面上有皱纹, 但气质依旧不俗。
她掩唇笑笑，站身来, 朝秦雾招招手：“小雾，很久没见。”
何慕兰牵过秦雾的手，拍下她的手背，低头小生活对她说道：“小雾你胖些哦。”
以前的秦雾纤细瘦削，比前段时间，她确实是……嗯……胖些。
“是男朋友把你喂胖的吧？”何慕兰笑。
项凌朝许嘉年伸出手来：“许先生是小雾的男朋友？”
许嘉年躬身, 让自己高的身材项凌平齐, 握下项凌的手道：“叫我嘉年可以。”
“嘉年你主演的网剧，我好几位学生都推荐我看。”项凌给倒杯红茶，“我也去看看，很不错, 剧本很棒，你也演绎得很好。”
“嗯，导演的水平很高，我只是做我该做的。”许嘉年的语气沉稳平静，不卑不亢。
“能被这位导演选中，是因为小雾给我拍的那张杂志内页照。”许嘉年顿下，继续说道。
秦雾愣一下，没想到许嘉年会cue到。
“那张作品，我个人认为很不错，小雾能遇上你，很幸运，是我推荐小雾拿这张去参赛的。”项凌推下金丝眼镜，笑呵呵地说。
抬眸看向半山腰朦胧的山岚雾气：“许老先生夫人还没到么？”
许嘉年抬手看下表：“应该到。”
许华是一个准时的人。
话音刚落，一辆豪华轿车便停在别墅前。
司机下车，替许华开门。
许华下车的时候，拉下自己的衣角，穿着高定西装，衬得整个人更为沉稳度。
不过，的表情还是有点不敢置信，仿佛在梦中。
“这真的是s艺术园区？我直接进来，不用预约？”许华低声问站在身边的孟诗。
孟诗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这山巅别墅我说过，据说项老常在这里会客，很多级别的摄影师，都在这别墅里留下们的作品，放满一楼客厅整面墙。”许华惊，“这也是我能来的地方？”
“是。”孟诗嫌许华啰嗦，扯下的袖。
两人走进别墅。
但刚走到花园里石廊道的时候，许华的步却顿下来。
“诗诗，我的老花镜呢？”许华看着檐下泡茶的项凌，声音颤抖，不敢置信。
孟诗从手提小包里把许华的眼镜塞到手上。
“是项老？”许华眯眼。
捏下自己的手臂，有点痛。
不是做梦。
认得秦雾，此时那小姑娘正亲昵地在跟项凌聊天。
所以，儿说的，女朋友的老师……是项凌？
许华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但即使心下激动，许华面上却依旧能保持冷静。
孟诗走上前去，们寒暄。
秦雾初看到许华孟诗走过来的时候，还有些紧张，心砰砰砰地跳。
许华朝伸出一手，准备握手。
“你是小雾吧。”许华的语气平静之下还有一丝颤抖。
“是我……”秦雾的脚微微往后退两步，握下手，但却撞到许嘉年的胸膛。
“好儿媳。”许华怀着激动的心，收回颤抖的手。
秦雾：“？？？”什么好儿媳？
在家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许华转身，紧紧握住项凌的手。
“项老，久仰名。”许华沉声说道。
项凌的手僵下。
许华松开项凌的手，又转向项凌的妻何慕兰，激动说道：“好亲家。”
秦雾：“？？？”什么好亲家？
许嘉年伸出手来，捏下眉心。
确实是为给许华一个惊喜，才没告诉项凌秦雾的身份。
没想到这老头激动得这么失态。
孟诗看不下去，拽下许华的手。
“什么儿媳亲家，不要那么冒进唐突，礼貌矜持一点。”孟诗低声提醒许华。
她抱歉地望一眼因为过度热情的许华而愣住的三人，笑来。
“我家先生有些激动，仰慕项老先生很久，没想到今日能以这形式见到。”孟诗柔声说。
她的声音很细，柔软好。
孟诗那双温柔含情的眼眸望向秦雾：“小雾没有被吓到吧？”
“没有没有。”秦雾重新坐下来。
她以为许嘉年父亲母亲是一对很严肃的老人，但没想到父亲有些好玩，母亲温柔得不像话。
秦雾舒气，忽然不紧张。
许华被孟诗一拉，这才回过神来。
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项凌。
项凌被盯得有些莫名紧张，又倒红茶递给们二人。
“没想到如此有缘。”项凌没想到许嘉年的父亲居然也是的崇拜者，“许老先生如果有空，可以随时来这里找我，看看后辈作品。”
项凌呵呵笑声，语气热情。
有的时候只是害怕麻烦，所以推掉很多不必要的应酬。
其实项凌并不是多么“清高”的人。
相反，的摄影理念一直是很接地气的。
许华被巨的喜悦淹没头脑。
甚至觉得今天的一切是不真实的。
怎么可能有这等好事？
但是等到项凌领着们走进客厅落座休息之后。
许华才知道还有更加好的事。
秦雾为人低调，不论是参展或者是给杂志投稿，她都用brume署名。
她又从来不在这些平台上刊载自己的照片，所以如果不是认识秦雾的人，没人知道她是brume。
许华看到秦雾真人的第一眼，非常满意。
因为以为秦雾只是项凌一个普通的学生，根本没敢把她跟brume扯上系。
直到许华坐在客厅的金丝楠木沙发上，眼馋地望着项凌那挂满许多出色摄影作品的背景墙。
站身来，语气沉稳且期待：“项老，能看看那边的照片吗？”
“可以啊。”项凌站身来，领着许华走过去。
许华确实解摄影艺术圈里的许多作品，也知道许多师。
甚至不需要项凌介绍，许华自己便可以通过墙上摄影作品的风格猜出摄影师。
这些人获得哪些奖，哪组作品喜欢，都如指掌。
“刘枫，我之前也搜集的摄影集。”
“沈华斌，的那组《朦胧海》概念摄影很出彩，算得上我第三欣赏的摄影师。”
项凌到许华如此说，有些好奇：“不知第一第二是？”
“第一自然是项老您，您的第一部作品我有收藏。”许华侃侃而谈，“第二位想来项老您或许不认识。”
许华从未说过brume跟业内泰斗项凌有什么交集。
如果brume真的是项凌的学生之类的，或许早用这个金字招牌来宣传，何至于只在小众杂志里刊登作品？
“说说看。”项凌挺喜欢许华，谈吐不俗，为人也并无傲气。
“我只知道她用来刊载作品的笔名。”许华语气懊恼。
“叫brume。”说道。
许华抬头，看到墙上的右下方挂着的一幅摄影作品，在一众师的作品中稍显稚嫩，但也满溢灵气。
而且颇有brume的风格。
“她的拍摄风格，有点像这张。”许华指下右下角的那张照片。
项凌一愣，有些不敢置信，本以为只是重名，直到许华指那幅作品。
这张是秦雾刚毕业的时候拍的毕设作品。
“许老先生，您指的这张是brume的作品。”项凌忍俊不禁。
不会吧不会吧？许华这么喜欢brume，不会还不知道这个摄影师快成儿媳吧？
“什——”么？！许华惊讶，没想到竟有如此巧的事。
“brume是我的学生，您指的这张是她三年前刚毕业的时拍的毕设作品。”项凌笑，“看来您是真的欣赏她，这么多年前的作品也能一眼认出。”
“竟然是您的学生？”许华兴奋得差点没跳来。
看到许华极力掩饰，但仍旧惊喜的面庞，项凌推下金丝眼镜。
“许老先生，您不知道吗？”问。
“不知道什么？”许华有些纳闷。
还有什么事是不知道的。
“许老先生有心脏病吗？”斟酌下语句，看着暗自激动许华，都不敢直接说出真相。
“我很健康。”许华有些疑惑，项凌为什么会问这事。
“那我说。”项凌语气平缓。
“brume是小雾。”字正腔圆，一字一顿说道。
许华愣住。
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无数纷乱的信息。
终的绪停留在跟许嘉年的几次对话上。
【嘉：爸，在吗？】
【嘉：许华。】
【许华：不在。】
【嘉：项凌是谁？】
【许华：儿你终于准备开始心你老爸的爱好吗？】
【许华：我好感动啊。】
【嘉：爸，我在s市看到有brume（秦雾）作品参加的摄影展。】
【许华：嘉年你终于开始注你老爸我的爱好吗？这个摄影师居然也有参加影展？你居然找到？】
【嘉：嗯，凑巧看到。】
【嘉：爸，我替你去看看，如果能买的话，我帮你把她作品买下来。】
【许华：这图上的飞机眼熟不眼熟，对嘞没错是儿您的，那个机涂装不是这个shai儿吗？】
【嘉：是我的。】
【嘉：爸，brume以前的作品你有吗？】
【许华：我真的非常欣慰，儿你终于开始认真研究你老爸我喜欢的东西。】
【许华：有的，我让秘书扫描传给你。】
许华：“？？？”
小丑竟是我自己。
的情绪复杂，但更多的是激动喜悦。
“失陪一下。”许华朝项凌点点头。
有些事要跟许嘉年说。
首先要问的，是许嘉年究竟去摄影展给带brume的作品没。
许华知道，许嘉年很有可能是自己留下来。
臭儿。
许华走下楼梯，来到正厅。
儿许嘉年正在泡茶，顺带回答何慕兰一连串家常的话题。
“收入怎么样？”
“还行。”
“小雾是摄影比较能花钱，但不动产还是有的，你不要担心。”
“不担心。”
“s市有一套房吗？”
“没有。”没有一套，有好几套。
“没事的，没有也没系，小雾有。”
许华走过来，沉沉的目光落在的身上。
许嘉年在根雕茶盘上倒着茶水，此时的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儿，去年九十月，你说你要去参加有展出brume作品的摄影展，说好如果有机会，会帮我拍下她的作品，你居然没给我带？”许华意识到自己被许嘉年诓住。
知道儿看着是温润如玉，沉静无害的样，但其实坏心多得很。
“啊？”秦雾一愣，抬头来，瞬间将时间线拉回去年九十月。
许嘉年倒茶的手僵住，茶水从杯中溢出。
救命，掩饰那么久的秘密，直接被亲爹给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