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番外——
心口闷闷的, 杨青再次从噩梦中惊醒时,便觉得浑身舒服。
种感觉自从上次病倒被送到抢救室就常有,除了个, 到了夏天, 空调开着, 她便十分口渴。
可今天种舒服格外重, 要她去拿水都有些困难。
杨青缓了缓,给闺女打了个电话。
他们打电话常是无法接通, 大部分时候他们都被拉黑了,只有她心情好时, 才放出来。
次她以为照旧打通, 谁知电话被接通了!
杨青惊喜已,小声道:“阿璃, 是我!”
“我知道, 妈, 怎么了?”电话那边,女人疏离又温的声音仿佛在跟哪个客户聊天。
杨青轻声道:“我想了,阿璃, 回来看看我吧。”
“可我没时啊。”青璃笑道:“我别人一样, 父母疼爱,只能一个人撑起一个家,没时过来。”
“阿璃……”杨青语塞, 着话, 喉咙跟塞了一团棉絮一样,稍稍用力就哽得疼,声音都沙哑了:“是妈对起……”
“没有,是们的选择。”青璃淡笑, 没有半分恼怒:“养我到二十岁,还养了两年,很好了。”
杨青脸颊发热,颤抖着唇/瓣一时敢说话。
儿没心没肺的杨勇,她女儿相处更,曾女儿对她那么亲近,现在感受着她的冷漠,就格外戳心。
“没什么事就挂了。”电话那边,青璃说。
杨青眨巴眼,祈求道:“别啊,今天周末,乐乐是是在旁边,让我她的声音好?”
“我问问。”青璃说,电话那边就见她说:“乐乐,我妈妈想的声音,要要跟她说话?”
“要!”四岁的乐乐聪慧过人,青璃做事也瞒着她,跟她说过夏家父母对待她的情况,因此乐乐除了第一次叫了人后,再见都想见他们。
“抱歉,乐乐想跟说话。”青璃回她。
杨青心更痛了。
她都得见,可没脸说什么,只是还想挂电话。
奈何青璃没有她叙旧的想法,直接挂了。
“嘟嘟嘟——”的声音传来,她睁着眼睛半响,放下了手机。
到儿,她也平静了一些,更加感觉口渴,便努力伸着胳膊够水杯,好容易拿到了,挪开时,一个没注意,忽然“咣当”一声,水杯掉在地上了。
她心脏顿时紧张得发疼了。
果然在一张床躺着的夏勇没好气的骂道:“又怎么了?老子刚睡着就闹腾,烦烦啊!”
杨青委屈着敢说话,夏勇因没有发泄对象,一逮到什么事就开始喋喋休:“说能干什么事,女儿哄好,儿子见了,当初要个儿子还样,弄得咱们现在活得跟死人还如……”
提起别的,她敢反抗,可提起个,杨青也是一肚子怨气,咬牙切齿道:“我什么事?当初儿子是爸妈要的,我是了们的话!要怪应该怪!真当自家有个皇位要继承啊!”
夏勇瞪眼:“我那是想着咱们以后老有所依吗?为了儿子,我一年到头在外打工,让在家享福照顾孩子,结果把孩子养成个德行!怪怪谁?”
“再说了,我清楚记得小时候儿子聪明啊,就被养着养着,变蠢了……”
杨青见他说个,更气了,咬牙道:“要是整天在家,我至于样吗?我看儿子变蠢都是因为之带他出去玩,让他脑袋被磕了的事,还有小时候几次把他冻感冒了……”
夫妻俩互相骂着,都没动弹。
那次脑溢血后,没久两人的腰也废了,根本打起来。
时保姆进来,端来干巴巴的一顿饭,说:“吃饭了。”
两人闭嘴,看见又是白菜馒头,再加一点少得可怜的咸菜,忍住抱怨:“怎么又是个啊?”
“闺女一个月活费就么,能吃就够了!”保姆每次端饭被他们抱怨也没个好语气。
“好歹咸菜给点啊?”夏勇嘟囔。
“们病人能吃些。”保姆说:“要是吃我就端走了。”
“别啊!我吃!”杨青率先认怂,讨好道:“我水杯掉了,帮我再倒一杯水吧?”
保姆板着脸点头。
等干巴巴的吃完了一顿,两人又连番折腾去上厕所,彻底搞定了,气喘吁吁的休息,杨青看着天花板,感受着嘴里寡淡的味道,觉得活都了无趣味了。
她看着保姆收拾,小声道:“能能带我出去转转啊……”
夏勇立马跟着说:“我也要我也要!”
保姆看了看手机,拒绝了:“马上就是我休息时,醒来就要做晚饭,没时。”
夏勇气得行,可又没什么办法,在那停的抱怨、后悔,然后怪天怪地,就连再没见过的儿子都被他拿出来骂。
杨青笑容消失,等保姆上门,心脏又开始疼了。
狭小的房,泛着怪异气味的地方,没有人理她,除了身边个让她厌恶的男人。
夏勇,杨青身为女人,感受可能更深,夏勇更像是个愚昧的傻子,一开始付出就够,儿感受够深刻,只有满心后悔,无法享受有钱闺女的福气。
她噙着泪,紧咬牙没哭出声,可眼泪还是一股股的流出来。
后悔二字说了无数遍。
可没有用。
有时候她也挺纳闷的,自己五十岁的时候为什么要那些人的话,个祖宗出来养着,最后付出一切,什么都没得到,反而应该有的给推开了。
杨青止一次的想着,假如她没有二胎,老老实实的供闺女上学,等闺女长大了回馈她?
至于像如今样。
因为她养大闺女到二十岁,所以闺女给他们俩养老,真的就养老,活着就好,没有别的要求。
就如他们对闺女一样。
有儿子之,她都知道自己原来也是么重男轻女的,为了儿子,她开始下意识苛责闺女,总以为闺女其他那些女孩一样,真的狠心说管就管。
可真的见识了才知道,个世界上是谁都跟她认识的那些一样,为了家族里的男孩付出一。
儿子初中家长她参加时,被误认为是他奶奶,其实她也很羞愤的,明明她当时也算老。
可等那天回到家,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沉默了。
她真的老了,是年龄,是身体,头发花白,忘记了去理发店染色,也是忘记吧,是舍得。
理发店染色好贵的!
她还没攒够给儿子买房子的钱呢!
可事实上再怎么节约,买房子的钱还是在一点点变少,到后来首付都够了。
到后来,她真庆幸,还好没给儿子买房子,给样的儿子买了房子,她更憋屈。
她想着想着,缓缓睡着了。
睡梦中,杨青仿佛穿越了时空,来到一个自家很像的地方。
那里自己因育伤了腰,丈夫车祸瘫痪,家中只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儿子,一个刚大二的闺女。
她看着闺女在他们的要求下辍学回来打工,心疼得无以复加,在梦中着急的喊着:“别辍学!别回来!”
可是那张自己一样容颜的脸正在哭诉:“都是爸妈没用,但真供起上学了,弟弟奶粉钱都没了……”
杨青气急了,想要打她,可只穿过了她的身体。
再后来时一转,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过来提亲,全家喜气洋洋,唯有她的女儿,在房里哭得眼睛都肿了。
她看见自己在丈夫商量着女儿的彩礼怎么分,看见自己高高兴兴的上网给儿子买衣服,看见……
杨青气疯了,在他们耳边大吼。
可没一个人理她,他们自顾自的剥削了女儿。
后来女儿嫁人了,彩礼过后,他们还要找各种借口让女儿回去拿钱,儿子买玩具,找她女儿,家里请保姆,找她女儿,她看病,找她女儿。
杨青就么眼睁睁看着一个鲜活的年轻女人,一点点变成了一个麻木的妇人,哭得眼泪都干了,喉咙嘶哑。
再到后来,闺女尽心尽力的照顾他们一家,自己老得反而看起来跟她是一辈的,因他们满足,逼着她给儿子买房子而被离婚回家。
杨青都已木了。
她看见‘自己’吼女儿,看见儿子也嫌弃女儿离婚回来,看见丈夫觉得离婚丢人,破口大骂,发出一声冷笑。
就在时,她看见闺女一个人拿着刀跑到房里躲起来,她慌了。
追过去时,就见闺女割了自己的手腕,鲜血流了一地,她喃喃道:“明明他们一开始说的是二胎是他们自己的事,为什么最后变成了我的责任?”
杨青捂着嘴,跪在地上,痛哭出声。
等再次醒来,杨青眼睛还是酸涩的,心脏狂跳,意识无比清晰,刚刚梦中的一切都记下来了。
她慢慢理顺,再思索着一世的情况,忽然笑了。
她看见的那一切真实了,也许就是真的发过,所以一世,闺女一样了,她再任他们索取了。
难怪她在自己要二胎时坚决表明自己的态度,因为她吃过亏。
可即样,她还是给他们养老了,让他们彻彻底底的老无所依。
杨青笑着笑着,又哭出来了。
一次是无声的哭泣,而是嚎啕大哭。
夏勇被吵醒,又想骂人,还没开口,杨青拿起手机砸在他脸上,怨声骂道:“都怪,非要个儿子!要是,闺女也样了……”
“啊!卧槽,疯了……”夏勇比杨青情况更好,以往敢骂是仗着过去的威严,陡然被打,他一个劲儿的痛呼,抬手抵抗,因身体原因,软绵绵的,没啥力道,抵抗过。
杨青好歹还能自己拿点东西,虽然力道是特别大,可手机硬啊,砸在他脑袋上,那也是很疼的。
越打她越痛快。
看,是打过自己吗?
所以之自己为什么要畏惧他么个垃圾男人?!
要是他,自己一也么悲剧,要是他,闺女那一,也那么凄惨!
罪魁祸首就是他!
夏勇被打的惨叫,休息的保姆都见了,跑过来一看,就见一场单方面的殴打,傻眼了。
过想到雇主说的,‘父母的决定,尊重就好’,她没第一时去阻止,而是退出,打个电话,跟雇主说。
“打起来了?”青璃很诧异。
保姆:“对,看起来还挺凶的,过是/妈单方面打爸。”
青璃淡定了:“那用管,出事就好。”
“好。”保姆要挂电话。
正好时杨青一下子打在夏勇眼睛上,疼的他惨叫顿时加倍:“啊——”
青璃也见了,一下子笑出声。
玩乐高的乐乐纳闷道:“妈妈,笑什么?”
青璃过去亲了她一下,笑道:“笑恶人有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