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就在楚天出手攻杀绿涯鬼尊的同时,晴儿挥舞阎浮魔鞭势如破竹横扫群鬼。
那上百的恶鬼虽说狰狞凶恶,却多为二三流的虾兵蟹将,如何能够挡得住阎浮魔鞭刚猛霸道的凶狠杀伐?
可怜群鬼无首,没了能为他们提供遮风避雨的大树,直被晴儿杀得落花流水,转眼就折损近半。剩下的眼看绿涯鬼尊自身难保,焉还敢负隅顽抗?一个个树倒猢狲散,抱头鼠窜逃之夭夭。
老铸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想想自己好歹也是真阶第七境的高手,可在这两个岁数加起来也没他大的少年少女跟前,修为悬殊判若云泥。
楚天倒也罢了,毕竟他曾参悟天下有雪一剑怒斩阴圣道,名声在外头角崭露。可那娇滴滴跟在楚天身后看似小仙女的姑娘,不仅修为强横至极,出手更是狠辣凌厉,阎浮魔鞭舒卷之间,几无一合之将,譬如砍瓜切菜般干净利落地将群鬼扫荡一空。
老了,老了,如今已是年轻人的天下啦。
一念未已,那边晴儿已然收招,气定神闲好地往楚天身边一站,问道:“哥哥,可问出你那位好友的下落?”
楚天回答道:“假如我猜得不错,他们很可能是去了寒洞绝地。”
当下他收起苍云元辰剑在前引路,老铸紧紧相随,晴儿在后压阵。三个人在广阔无垠的地下世界中御风穿梭如入无人之境。途中偶尔撞上几拨不长眼的恶鬼,俱都被楚天和晴儿兵不血刃地打发了。
行出约莫一个多时辰前方地势陡陷,一座冒着滚滚紫雾的深渊出现在三人面前。
老铸见楚天放缓了身形,不由问道:“楚公子,你的朋友就藏在这里么?”
楚天颔首道:“这座勾漏幽渊当日曾是幽渊鬼尊的地盘,被我和他联手攻破,夺了鬼尊手中的勾漏令。而今乱离火泊被雷暴鬼帝攻破,惟有此处可堪藏身。”
说着话楚天一马当先冲入勾漏幽渊,渊中紫气弥漫遮蔽眼目,饶是老铸全力催动灵觉也难以看清楚周遭情形,反被四面八方涌来的阴寒煞气渗入体内,渐感手足发冷心魔欲动。
正在这当口,左方的浓雾遽然翻动,露出一张直径超过一丈的巨大鬼脸,张开黑黢黢的血盆大口咬向老铸的脑袋。
与此同时,紫雾深处响起声声鬼哭狼嚎,一条条鬼影闪现向楚天和晴儿攻来。
哪知楚天有菩提镜月印护持灵台,早已察觉到这群恶鬼欺近。他艺高人胆大,全身运转不动如山印,金峰兀立华光绽放,那些恶鬼甫一靠近,便被金光轰得精气飞散魂魄离乱。
他凭空踏步,右拳一记“末日光照”轰向正朝老铸扑去的鬼脸。
那鬼脸看到楚天出拳,神情骤变道:“楚公子手下留情!”一阵黑气翻卷,巨脸匪夷所思地凝缩成拳,“砰”地硬接了一招。
楚天的身形微微一晃,却见那只鬼脸幻化的拳头光影晃动被震飞出三丈多远,口中兀自叫道:“都给我滚回去,楚公子是咱们峨少主的好朋友,谁也不许乱动!”
四周的恶鬼闻言纷纷停手,退回到紫雾之中消失不见。
那拳头一晃化为条黑色鬼影,朝楚天恭恭敬敬抱拳道:“老夫幻云鬼王,见过楚公子。当日凌云阁大战,老夫追随云仙子杀上法岩峰,曾见过公子御剑击杀阴世家家主阴圣道,至今记忆犹新。”
它的口中歌功颂德,心里面更是暗自乍舌,不明白为何几十天的工夫,楚天的实力居然更加强横。幸亏自己收手及时,不然几记日照神拳轰将下来,往后自己还有没有命在地下世界继续混下去犹未可知。
楚天闻言也抱拳还礼道:“幻云前辈过誉了,敢问云仙子和无羁兄可在渊中?”
幻云鬼王答道:“云仙子、峨少主都在里面,楚公子请随我来。”
楚天、晴儿和老铸三人跟在幻云鬼王的身后,径自朝勾漏幽渊深处行去。
三人一鬼走了大约两柱香左右的工夫,下方紫雾陡地一开,露出一座悬浮在空中的巨大岩石,长约两百百丈宽过三十丈,如同小山一般在雾里缓缓飘转。
在那岩石深处,大大小小的洞穴星罗密布犹如蜂巢,表面隐隐一团幽渊煞气波动,似被人布了法阵结界。
幻云鬼王一指那巨石道:“楚公子,那日我们遭遇雷暴鬼帝突袭,云仙子重伤退走,峨少主便带领大伙儿暂避到这勾漏岩中。可惜咱们伤亡惨重,能够侥幸抵达此处的十不余一。连峨少主的爹爹亦教雷暴鬼帝抓了去,至今生死不明。”
楚天心情沉重地点点头。他虽未亲眼见到七天前的那场恶战,但管中窥豹已能遥想到其中的惨烈景象,心底里的杀机愈发浓烈,飘身落在勾漏岩上。
他双足刚刚落地,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一座洞穴里冲了出来,朝自己张开双臂欣喜叫道:“小楚,你回来了!”
没等楚天回话,就已被峨无羁的胳膊紧紧抱住,大手在他背上又拍又打,兴奋得语无伦次道:“你小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算你够兄弟,知道来这儿找我。”
楚天看到这家伙活蹦乱跳的模样,悬了老半天的心终于稍稍放下,当即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也在他背上使劲擂了一拳道:“你小子傻人有傻福,却害得我一路好找!”言语未完却觉得眼角发涩,喉咙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被堵住了。
峨无羁咧开大嘴笑道:“是啊,我都差点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晴儿和老铸站在楚天身后,望着他和峨无羁兄弟重逢像孩子似的又捶又打,心里也替他们高兴。
无论是对楚天还是峨无羁而言,对方都是自己可以拿身体去挡,用性命去填的手足兄弟。他们性格各异,却均有一颗赤诚之心,即使为了彼此要与全天下的人为敌,也绝不会皱一皱眉头,更不会去问为什么。
这时候楚天的心绪稍定,问道:“无羁,伯母情形如何?”
峨无羁笑容一敛,低哑道:“她和岐黄鬼帝拼得两败俱伤,此刻正在昊天神棺里休养,没有十天半月怕是起不来。后来雷暴鬼帝又来趁火打劫,我爹爹为掩护我跟雷老鬼死磕,结果被那老鬼捉了去。”
“我本想拼着命回去救他,可老头子吼着对我说:‘小子,快滚,照顾好你娘,别让我老峨家断了后!’”
峨无羁越说越是悲愤,禁不住狠狠一拳捶在自己的胸膛上,叫道:“小楚,你说,不救回我爹,不活劈了雷暴老鬼,老子还算个男人吗?!”
楚天抓住峨无羁的手,缓缓道:“我回来了,这次咱们兄弟还是一起干!”
峨无羁点点头,也不知该说什么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绪,只按住了楚天的肩膀重重一摇。
过了半晌,他才接着说道:“后来我就带领剩下来的部众护着老妈来到了勾漏幽渊。用勾漏令在渊里辟出一块地方暂时驻扎了下来。咱们脚下的这块勾漏岩原本是幽渊鬼尊的洞府,我把它抢了过来,又布置了一座法阵勉强稳住脚跟。”
楚天微笑道:“你小子出息了。”回头将老铸和晴儿介绍给峨无羁认识,又道:“走,我们一起去见伯母。”
峨无羁笑得有些勉强,道:“我妈也不知道醒了没有,醒了也不知愿不愿意见人,这回她可伤得真不轻。”
众人举步往峨无羁住的岩洞走去,却见洞口冷冷飘立着一位青衣少女,面色苍白如纸神情呆板,正是文静。
峨无羁走到洞口,对她说道:“文姑娘,你看谁来了?”
文静的视线缓缓转向楚天,在他的脸庞上停留了一会儿,嘴唇边像是多了一抹笑容,轻轻点了点头,却是什么也没说。
楚天见文静与从前那温柔恬静的性情判若两人,心下黯然,停下脚步低问峨无羁道:“她的记忆还没有恢复么?”
峨无羁回答道:“有时候勉勉强强能记起一些事来,但更多时候只会像你现在看到的那样发呆,动也不动地一站就一天,谁也不理。”
他叹了口气道:“我妈说,除非她能解开心结,否则胸中郁结之气日盛,只会离本性越来越远。”
楚天点点头,望着如同雕像般伫立的文静,轻声道:“文姑娘,我是楚天。”
文静几不可察觉地颔首道:“我知道。”说完这三个字,她旋即嘴唇紧闭又陷入沉默。
众人从文静身前走过,步入岩洞中,借着幽暗的光线便看到昊天神棺静静安放在洞里,从棺体表面冉冉冒出淡淡的殷红烟气。
峨无羁走近昊天神棺,唤道:“妈,小楚来了,你老人家可要见见?”
“不见!”僵尸老妈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绝,显然心情恶劣之极。
峨无羁歉然望向楚天,小声道:“她一直都忙着疗伤,好尽快出关去找我爹。”
楚天却不以为意,对着昊天神棺里的僵尸老妈说道:“伯母,你可好些了?”
僵尸老妈不耐烦道:“你有多远滚多远,少来打扰老娘,老娘说不定能好得快些。”
楚天晓得僵尸老妈说话从来直来直去不打弯,更知她此刻的心境,故此连碰钉子也不恼火,说道:“我身上带了些云麓圣泉,不知对伯母的伤势愈合是否有用——”
话未说完,猛听“砰”的爆响棺盖飞起,僵尸老妈的身躯从昊天神棺里弹坐起来。好似听了楚天的这一句话,她的伤势就好了大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