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四将身一起,他本以为这次应该是知府夫人查心桐折返,此时看见的只是查七七这么个下人,乔四敷衍着单手一礼道,“不晓得查琦桢大人是否方便一见?”
丫头们给查七七安排一个靠着乔四的位置坐下。
玉摧红对查七七本无好感,当即漠然起身,对众捕快一拱手,道:“玉某忽感胃有微恙,不胜酒力,先告辞了。”
铁无双随之身起,查七七对他二人的背影投以嗤之一笑。
“头前还不觉得,现在见了这位小七哥,才记起铁大爷也开始胃痛了!”铁无双本不是凡事给人面子的性子,当即伴着玉摧红就走。
老管家查良其实在门外候着,他与查喜在府内共事数十年,早将彼此间当作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骨肉亲朋,如今感伤老友惨死,查良见了玉摧红的时候,眼圈又是一红,道,“你……人好!“他在玉摧红肩上轻拍三下,这才由小厮们扶着颤微微的踱进了查府后堂。
风雪加急。
“铁大先生,生气归生气,我们的肚子现在还饿着呢,换一处喝酒去!”玉摧红带着铁无双回到银钩钓坊,随声说道。
“查琦桢这等鸟人,挂着一个官场闲职,出了屁大一点事,乔四奔前跑后的去舔鞋底,喜伯惨死,疑点重重,乔四却装聋作哑。这狗一般的东西!”铁无双喝一口酒,筷子往桌面上一拍,便骂上一声,说道,“同样都是姓查的,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区别?!”
靠近年关,本是各类刑案做交结时刻,官场本来复杂,如今之际,只有高官巨贾的死伤事件才被极外看重,侦破了便是上峰认定的业绩,可以被六扇门乔四等用来做为日后升迁的资本。世俗之眼,富贵贫贱,同人不同命,官场风气也如此,玉摧红对之也无可奈何。
“那喜伯的案子,鹰爪子们难道准备视而不见?”铁无双道。
玉摧红点点头,道,“这次,求人不如求己了。”
“铁大爷这次算是看明白了,咱家娃儿就需多读书,娃儿考不上功名,铁大爷就使银子给娃捐出一顶乌纱,只要做官大过了乔四的职位,便可以将这鹰爪子呼来喝去的才叫解气!”铁无双恨声道,他说话颠三倒四却哄得玉摧红无奈一笑。
玉摧红和铁无双坐下吃酒,想到查喜惨死,惆怅中,铁无双掀桌摔坏不少碗碟,店家见他面相凶狠,只求赔银子了事,玉摧红酒喝得也急了些,半酣之际,不免困意重重,回了清溪小驻他倒头又睡。也不知睡了几个时辰,屋内己然点灯,却是那小浣姑娘去而折返。
玉摧红被小浣赶着起了床,有些不甘道,“不晓得姐姐有什么关照?”
小浣将他的脸上下端详一番,叹道,“小姐吩咐过了,银钩钓坊之内,赌坊任去,歌坊吗……玉公子便不要坑人了。”
玉摧红诧异道,“关我何事?”
小浣长叹一声道,“小姐说,歌坊二十四厅的姑娘们,哪一个敢接待了你,不需一时三刻,那一厅便准备着要在江宁地界上平地消失!”
玉摧红知道查心桐在断掉他风流念想,只是如今大小姐发了话,银钩钓坊内谁敢不服,玉摧红也只能摇头,说道,“我服!”
“我家小姐知道你素爱洁净,特让我今儿赶着将被盖及时换了,公子放心,这些料子都是小姐亲自挑选,裁缝制好才由我送来,未经第三人之手。”小浣道。
此时又有秦府下人送来棉胎,垫被。小浣麻利地将床上的旧铺盖掀了,让人远远丢了,自己重新缝制,道,“木桶中水温调好,放的是小姐帮你选中的丁香精油,玉公子可以自行去沐浴吧。”
玉摧红看似身材高瘦,等到除去衣衫,细微动作之下露出满身暴起的肌肉,小浣捻住针尾正在忙碌,不经意瞥见玉摧红八块线条清晰的腹肌,小姑娘哎哟一声,被针扎了手。
玉摧红正要过来察看,小浣脸色红红地喝道,“小浣无妨,公子莫过来,你……快进桶里去!”
玉摧红笑道,“这洗浴可有人服侍?”
小浣手缝被面飞针走线,偷偷深喘几口,平定心情,这才幽幽道,“我家小姐吩咐过,玉公子如果习惯了洗浴被人服侍,就把府中的吴妈唤来。”
玉摧红咦了一声。
小浣埋头笑道,“吴妈手法不错,年纪也只五十岁刚出头……”
“不用了。”玉摧红闻声赶紧缩入水中。
小浣姑娘既然是查心桐的贴身丫头,也是有眼力架的,手上缝着被面,自然知道玉摧红一个人泡在沐桶中无聊,小浣边缝边道,“小姐昨日里便知道玉公子进了江宁,本准备今早亲自过来探望。”
玉摧红淡淡嗯了一声。
小浣又道,“只是不曾想,喜老伯屋里出了事,她认定又是沙河帮那帮贼子干的,小姐找齐了小七爷及一帮衙役,将城里城里的沙河帮的狗儿们来了个一锅端。”
“只怕,江宁府衙的大牢太小,装不下海沙帮的这些活宝。”玉摧红道。
“公子真是聪明,小姐拿下这许多人。先让秦知府将牢房中小偷小盗全部赦了,腾出的牢房也关不下,余下的百余海沙帮众,全数关在刘参军大营之中,这天寒地冻的,让贼子们知道得罪了查家的厉害。”小浣道。
查心桐以知府夫人身份干预政事,又亲自带着衙役们去缉拿江湖人士,玉摧红总觉有些不妥。只是这几日之事,江宁城中无一处不透着反常,反正让他讲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洗浴完毕,玉摧红知道小姑娘脸皮薄,不敢劳烦小浣帮手,自己擦净了身子,小浣早已将他换洗的新衣物准备齐整,贴身熨服,尺码合适,而且香熏过了。
小浣缝好被面,重铺了褥子垫单,想一想,在上面再加一床裘皮褥子,试试软硬适中小说方才起身,又伺候玉摧红梳头,玉摧红叹道:“你家小姐,这几年,就光挂念我的发型了。”
小浣引着玉摧红出了银钓钓坊,有专职轿等候,轿夫们用暖轿抬着二人,直接进了乌衣巷,不晓得进了几重院落,出轿时是一处暖阁,上面题“迎香”二字,落款却是当朝才子祝允明。
“小姐等的心焦了吧,玉公子来了!”小浣吃吃笑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