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亦如人,有些长且大,有些长不大。
老王已经放弃解释这只是一条鲫鱼不是别的什么鱼,一边纠结着读音一边就真的准备下手炸鱼。
鱼尾的红色在油锅里渐渐变灰再变成焦色,王师傅新钓具钓到鱼之后的旺盛表现欲也在随之枯萎。
鱼啊鱼啊!
要怪就怪那只姓李的王八蛋,我辈钓鱼人本有好生之德,可现在的状况兄弟也是自身难保啊,只能委屈委屈你,一半拿来油炸一半放生生生生——
储备粮不知道从哪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冲进厨房,精准叨中鲫鱼还在跳动的心脏部分,连同一条半鱼籽直接撕扯下来,扇扇翅膀狂奔而去。
一地鸡毛。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老王觉得自己的心一定是死掉了。
太筱漪又好气又好笑,无可奈何的继续准备晚饭:“晚上要不要打一会麻将,或者看个电影?”
“要得要得!”老王立刻活了:“得把输给沧老师的赢回来!”
李沧则说:“同意,大雷子今天练功时长已经凑够了,不给她找点事做的话,大概率会拉咱们一起打游戏。”
“嘶,可怕,那还真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嗯嗯!”
关于骨妹是命运仆从这档子事,沧老师是已经赢了295粒入账的,一度让老王耿耿于怀,眼瞅着沧老师要凑齐空岛上第一个不容拒绝的惩罚,他能不急吗?
(注:新规则见第741章-金瓜子的全新玩法)
晚饭结束后,自动麻将桌一摆,四条人开始了菜鸡互啄,厉蕾丝的神情明显有些不快和疑惑,但也没什么抵触,很快就二饼南风的咋呼起来。
李沧和太筱漪率先松了口气。
老王则是全程不抬头的盯着手底下的牌,誓要跟沧老师你死我活的模样,也许是期许太高也许是运气太差,四圈没到,一百二十粒金瓜子反被李沧划拉进抽屉。
“咋光我一人儿输呢?”老王嚷嚷道:“沧老师你俩是不是作弊!”
心有不甘的王师傅不时丢出一颗颗瓜子,试图砸中某个可以隐性的挂娘,他连要求的具体内容都想好了,时间也有,我小小姐人也在,这怎么就输了呢?
“别找了,在沧老师左肩上蹲着呢...”厉蕾丝突然皱眉道:“沧老师,我渴了欸...”
李沧顿时把牌一丢:“我去拿!”
“我也去!”
一锅热腾腾的糖水,一锅颜色很正的鱼汤。
厉蕾丝莫名其妙,趁李沧不注意,掐着手指算算日子,随即眉开眼笑。
“那不打了,喝汤!”
“看电影吧。”
“好好...”
老王都跟着蹭了一碗糖水,四个人里边只有李沧不得意太甜的东西,窝沙发里用笔记本翻着老王的库存电影:“你丫到底是多喜欢郭老师啊,好歹存几个秦霄贤我都不说话!”
“你乱翻什么呢,E盘,第二个夹子,我都分好类的。”
“看什么?”
“找个老恐怖片吧!”
“别,大晚上的...”
“嚯,老王审美高端起来了啊,瑞克和莫蒂居然也有库存?”
老王迷惑:“那是啥?啥时候下海的?”
四个人,俩沙发,看了不到两集,老王狗狗祟祟的拖着半推半就的小小姐跑路。
厉蕾丝横躺着,舒服的枕着李沧,大长腿直接翘到沙发背面。
“我们家沧老师真是全方位无死角的好看!”
“嗯,知道就好。”李沧两手互搓,搓热了继续给她揉着小肚子,“按说体质起码能打死几火车皮大姨妈了吧,这毛病怎么还越来越严重了?好点没?”
“嘻,我不疼的鸭!”
“?”
“还没来呢...”
李沧也算是身经百战了,闻言手都没顿一下,皱眉说:“你不是雷打不动么,小小姐都被拐带成你的日子了,你这一推迟估计要疼的更厉害,不行,我得再去熬一锅。”
“你就准备把时间浪费在熬糖水上?”
李沧浑身一震,莫名想起某次口出狂言要品鉴一番练武的和练舞的到底是不是一回事的惨痛教训,当然体面是绝不能丢的:“一宿呢,到时候你可别哭!”
“说的你好像很厉害一样!”
“我不厉害?”
“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招,色厉内荏...”
“呵,小娘皮还敢嘴硬,我今天不光色厉内荏,还要做一些色厉内荏的事!”
“干嘛,今天不学外语改学成语了?”
早起。
门外。
两个男人。
同款的时间地点人物,同款的腰疼,同款的干咳,姿势又变成了同款的虎背熊腰顾盼生姿。
俩人沉默对视五秒,在确定沧老师没有抽出大骨头棒子阴自己一发的意图后,老王的脸率先垮了:“妈的老子是演不下去了,哎幼我的腰...”
李沧打了个苍白无力的哈欠,浑身上下爆出噼噼啪啪的骨节脆响,像是陆行龙完成了一次蜕壳:“你这人就挺没公德心的。”
“??”
“叫声爸爸万事好商量,不然大家一起饿肚子!”
“我@#¥%...”
你我父子二人同为尊严而战,不曾有半点惺惺相惜不说,你TM却还在怪老子打了胜仗?
前线一时爽,后勤火葬场,为了一口饭全然没了脾气的老王只得给李沧打起下手,姿态卑微极了。
他们现在的体质身板强横是真的强横,饿几顿也是真的比死还难受,对能量的需求极为庞大,一般的食物已经无法满足指数级上涨的胃口,论坛上早也就传出异化粮食作物赏格通天的消息,但沧老师和老王这边其实还好些,人少能刮好伺候,主食可以替换成各类异兽、异化植物和果实,对异化粮种的需求倒也没多迫切。
真正需要头疼的是那些人口大户,基地和大型聚居区之流,全民超人是早晚的事,都已经熬过最艰难的阶段,总不能眼瞅着粮食危机一步步逼近而全无作为吧,真要倒在这种事情上乐子可就大了...
叮叮当当在厨房里忙活老半天,竭尽所能折腾出来几个菜,当了老半天奴隶的老王喜滋滋的吆喝表功:“小小姐,下来吃饭了,我做了你爱吃的!你咋不叫你家那口子?”
“嗯...那个...”太筱漪脸色有点红,“我下来的时候顺路去叫她来着,嗯...她说下不来,让沧老师带上去吃。”
李沧端着饭菜,给老王一个你自己品的眼神,跑了。
老王咂么着砸么着,九分茫然一分痴呆的表情逐渐扭曲:“草尼玛,你什么意思?你个大畜生,你什么意思到底!你卑鄙!”
卧室。
“老王又在狗叫什么?”
“呵,断嵴之犬狺狺狂吠而已~”
“呵,男人,真无聊~”
“呵,海豚~”李沧一巴掌上去拍出个花枝乱颤:“起来了,饲养员投喂!”
厉蕾丝趴在一坨被子里侧着半张脸,翻个白眼扭扭屁股,像条白白胖胖的蛆宝宝一样拱了两下:“你态度不好,渣男打人,刚才还叫人家小甜甜现在就成牛夫人啦?”
“小茶包那套你学不会的,就别白费力气了。”李沧也在翻白眼,“牛夫人是吧,嫂嫂,你快张嘴,一会饭都凉了!”
“嘁,狗东西...”厉蕾丝把床单往李沧头上一扣,“滚滚滚,拿去剪了集邮,看见你就烦!”
“我靠你丫倒是穿衣服啊!”
“你不会关门啊?”
“那这饭还吃吗?”
“干嘛不...”厉蕾丝突然反应过来,斜睨李沧:“别拿你那些三俗烂梗点怼老娘!”
“这都能接,合着您也不是啥好饼。”
“彼此彼此,毕竟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已经同流合污了。”
“幼呵,大雷子同志您这是话里有话啊!”
“可不,老娘这辈子算砸你手里了。”
“我琢磨着这话应该反过来说吧?”
厉蕾丝干饭的频率渐渐降低,最后顿住,愁眉苦脸的说:“你说饶其芳,生个女儿好吃好喝养20多年,给某些坏小子几句话白白哄走,天天洗衣做饭不说还被压在身子底下使劲祸害,亏的再大都没她心大,她倒好,凭啥还觉得是自己捡了个儿子昂?”
“那怎么能叫祸害呢,再说你啥时候洗衣做饭了,哥们还觉得是自己多了个闺女呢!”
“那要不您再努努力,争取一年四季不重样儿的穿小棉袄?”
“...”
李沧噤若寒蝉。
嚯~
裤子都没提呢说话就可以这么硬气了?我还十二个月呢!我还二十四节气呢!你你你这是诽谤!
俩人在屋里腻歪到中午,厉蕾丝突然脸一垮:“嘶,好疼,啊啊啊做女人就该拿高危工种补贴!”
“我靠,你别动,补贴这就来!”
李沧像只扑棱翅膀的鸡一样手忙脚乱,擎着补贴比比划划一副瞄准要往上湖过去的样子,浑身上下只穿了头发的厉蕾丝差点没给气撅喽。
“滚!神经病吧你个死直男!往哪比量呢!”
“不是,你干嘛去?”
“洗!”
“你不能沾水作啥妖呢又!”
“昨...昨晚上到现在一直没洗呢...哎呀你滚啊烦不烦!”
大日高悬,英雄迟暮。
八条腿的狗第三次朝两条腿的鸡发起冲击,脑门上所剩无几的毛宣示着最后的尊严。
冲鸡失败,头上多了4个包16道抓痕。
也就刚断奶的小狼蛛蓦然意识到自己今天的胜算可能不太大了,因为花花、邱小姐、狗蛋等等前辈意味深长、不满且危险的目光已经瞟过来。
于是小狼蛛昂昂昂的惨叫着一路颠儿回厉蕾丝怀里,好一通晾肚皮,隔三差五还拿眼珠子偷瞄外头的动静。
一众目光这才若无其事收拢回去。
花花给雄赳赳气昂昂斗胜了的公鸡一样的母鸡舔了舔丝毫未曾凌乱半分的羽毛,邱小姐则原地打了个窝,将储备粮盘在肚皮上等它打窝。
“昂昂昂~”
小狼蛛控诉着不公正的待遇,叫声凄凄惨惨戚戚,充满悲凉,所谓狗仗人势诠释的那叫一个活灵活现。
“把这玩意炖了一人可是能啃两条腿啊。”李沧说道:“性价比超高!”
“嗯嗯...”老王深以为然。
小兔崽子来空岛上不到一个月,已经展露了不俗的拆家天赋,至于【旅行家】技能所谓代表“幸运的小礼物”,他们压根就是毛都没见着一根。
“你们别吓唬小哈!”厉蕾丝冷哼:“小哈多乖啊,是不是小哈,呀,真可爱,妈妈爱你,木嘛~”
哈哈,字二哈,号拆家居士。
小狼蛛和松鼠阿白、刺猬索尼克一样,已经是拥有了姓名的存在。
沧老师手底下的无数冤魂要知道有这种事大概率是要在厕所哭晕的,但凡我们有这待遇也不至于脸都没露直接被统计成数字啊!
鸡飞狗跳了一阵,又被嫌弃了一阵,厉蕾丝终于开始尝试对小东西下达一些诸如“坐下”、“站起来”、“打个滚”、“叼起来”、“叫两声”的指令。
成果斐然,小狗崽子夹着尾巴直接跑路。
可见狗通人性,但二哈不一定。
然而,傍晚时分,小狼蛛突然和一个破旧的油纸包一起出现在众人视线中,那玩意鉴定出来还有小币崽子的专门解说...
【一大包保存得当滇系风味的臭豆腐菌丝/菌种:狼蛛‘哈哈’在离家出走的游荡过程中发现了它,认为这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并带回主人家中】
老王:“草?它啥时候走的?这附近都特么没野岛的啊!”
厉蕾丝更是大喜,脸都兴奋红了,心肝宝贝的一通乱叫。
小小姐先是不可置信,打开纸包看了看,比厉蕾丝还高兴呢:“这是发酵豆腐时表面的那层菌丝!这个东西太有用了!菌种可以决定臭豆腐和毛豆腐的风味!和酒曲一样重要!”
李沧:“...”
彳于口巴!
水质决定豆腐的好坏,空岛上现在有王氏空气汲水机和虫巢聚水功能,滇系风味的臭豆腐,貌似也挺值得期待的?
老王突然来神,觉得报早上一箭之仇的时机到了:“孽障,养条狗都还知道顾家呢,姓李的你再看看你,不务正业,一天到晚除了和某些人胡天胡地——”
李沧差点笑出声,头不抬眼不睁的:“嗯,您批评的不错,您请继续!”
“...除了...除了...一天到晚除了刮地皮还能干点啥?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长得帅了不起啊?跟你讲!老子偏不吃你那一套!”
大雷子这才缓缓低下头继续撸狗,一脸云澹风轻。
“你啊你啊!”太筱漪点点老王额头,哭笑不得:“对了,上次你们商量的那个冷晾房建得怎么样了?”
“不太行...”老王正色道:“虫巢控温温度高一点没问题,但要达到零下的程度就实在为难它们了,那不是虫群的适宜生存温度,我准备弄小一点,加几台大功率制冷机和风机进去,也就两三天吧,反正没什么事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