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认为恩爱和耐心是一样的,天生就以一个固定的量存在人的内心中。
只有慢悠悠的过活,才可以将这份感情延续到尽可能年岁,让她可以和夫君多相守日出的美景。
所以。
云浅需要一个威胁,需要控制一下夫君对自己的宠爱了。
那首当其冲的……
云浅瞧着徐长安将爽口的水果送到自己的面前,她下意识就闭上了嘴。
“小姐?怎么不吃。”徐长安奇怪的以果子碰了碰她的嘴角,疑惑姑娘怎么改了性子。
云浅:“……”
呀。
云姑娘忽然发现,她总是让徐长安喂着吃东西,似是就是在消耗他的宠爱,这么想着……云浅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真的是最为重要的。
犹记得,夫君小时候第一次喂她吃粥的时候,就很害羞……
再看看如今,那平静的模样,已经想要将水果直接塞进她口中了,哪里有以往的一丝害羞?
这就是感情会被消耗的、最坚定的规矩。
‘所以……’
就如同徐长安总喜欢克制感情一样,如今,最喜欢学他的云姑娘,也要开始克制了。
为了不让宠爱和她与夫君亲近时的体力一般流失过快,她要……克制。
但是嗅着面前水果澹澹的香气和里面意思诱人的气息,云浅也在这里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她着实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姑娘。
让云姑娘拒绝夫君的喂食……她这辈子应当是做不到了。
罢了。
云浅闭上眼睛。
拒绝夫君喂食这件困难的事儿,还是留给下辈子的自己去头痛吧。
“小姐,啊~”
在徐长安那好像哄女儿一般柔和的语气中,云浅樱口微张,将水果吃下,随后捂着小半张脸缓缓吃着。
见到云浅听话,徐长安眯着眼睛笑着。
果然,他和祝前辈是一样的人啊。
都喜欢喂喜欢的人吃东西,祝平娘自诩为坏女人,他也总是会欺负姑娘。
“……笑什么。”云浅问,她在想是不是她连克制被投喂都做不到,便被他笑话了。
“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这辈子能不能有女儿其实是一件不重要的事情。”徐长安笑容自眼角开到眉梢。
有云姑娘,还要什么女儿,她一个人都可以占的完全。
云浅:“……”
她不想做娘亲,女儿也……算了,他高兴就比什么都重要。
但是父母的事情也急不来,发觉自己是个没用的女人,完全克制不了后,云浅发现近期她若是想要有人分走徐长安的宠爱,还是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些他身边的女子身上。
李知白和祝平娘、阿青、陆姑娘瞧着她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对劲,指望不上。
温梨、柳青萝还是有希望分走一些的?
虽然这两个女人……希望过于渺茫。
那,如果女子数量多一些,希望就会大一些?
一整个花月楼吗。
云浅轻轻蹙眉。
暮雨峰加上花月楼的姑娘姑娘,里头会出一些能够分走夫君注意力的姑娘吗?
人数还是有些少了。
而且云浅看着这眼前众人吃着晚宴的场景。
这些姑娘都只知道吃。
包括温梨在内,按照夫君的话……就是没有什么出息的。
她多想说一句不关云姑娘的事情,可一旦是关了她的事情,就总是这样困难、希望渺茫。
尽量不会去干涉徐长安轨迹的云浅,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吃了吗?”徐长安看着云浅放下快子。
“嗯。”云浅摸了摸小腹,表示自己已经吃饱了。
“那……歇息一会儿,等会还有我准备的养颜果,一定比方才的水果好吃。”
“好。”
眼看着云浅点头,徐长安贴在云浅耳边,与姑娘小声说着悄悄话。
“小姐,要靠着我小憩一会吗?”
“不了。”云浅轻轻摇头,轻声道:“我想瞧着她们吃东西。”
徐长安:“……?”
想看师姐、师伯她们吃饭,让云浅连疲乏都能克服?
也是奇了。
“想看就看吧。”徐长安摇摇头,也随着云姑娘的性子。
“嗯。”云浅应声,撑着脸瞧着祝平娘和李知白亲近的样子。
这些女子都很喜欢徐长安做的菜,云浅看着心情就很好,于是可以多看一会儿……毕竟,她已经没有办法将这桌珍宝收进宝库了,那就多看两眼。
最好,她们能多多夸赞他的手艺,那样云姑娘会更高兴。
——
李知白:“……”
‘知白守黑’本应就是天道的一部分,能够冥冥之中察觉到许多东西。
此时的李知白忽然有几分想要夸赞学生手艺的想法,可……
当着小辈与桐君亲近,她如今着实是不太想要说话,于是只是安静等待祝平娘接下来的投喂……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祝平娘为她准备食物后,似乎连味道都好了许多。
“阿白,你尝尝我花月楼的望潮虾,似是这样先取了壳,再搭配长安的酱料……”祝平娘一边解释,一边将望潮虾最精华的部分取出来放在勺中,笑着:“你尝尝……一口闷。”
李知白轻吹了两口气后,才将勺中物抿下。
然后一双美眸瞬间瞪圆。
入口一瞬间,却有难以形容的香气在口中满眼,那不是传统意义上由味蕾捕捉到的香气,而是全身每处对于芬芳的欣喜,就好像炎炎夏日之中,一杯冰镇的酸梅汤下肚,带着海风的气息透彻心脾的凉爽与惬意。
这种海风奔流的感觉,让总是居于深山的李知白感觉到奇怪的新鲜感与满足。
“味道很好吧。”
祝平娘眯着眼睛满意的笑着:“长安的手艺,搭配我这儿的东西……就该是这样的。”
她嚷嚷了一声。
“长安……你先生对你做虾的手艺很满意哦,话说……你做海味的手艺,明显要比其他东西好许多欸,是云妹妹爱吃虾蟹吗?”
云浅心想可不是这样,只要是徐长安做的东西,她都会喜欢。
“不是吧,总是吃这些也会腻。”徐长安见到李知白喜欢,也很高兴:“只是以往住在海边,做这些最熟络。”
“这样啊,阿白很喜欢,姐姐我记你一功。”祝平娘满意的很。
徐长安“……”
李知白:“……”
她有心想要夸一下自己这个学生,但是话都让祝平娘说了,不过就在李知白想要放弃的时候忽然看见了云浅的眼神。
“长安,我是很喜欢你的手艺。”李知白说着,看着云浅勾起嘴角,摇摇头。
云妹妹……怎么这样的好理解呢。
有人夸赞长安,她可至于这样高兴。
“先生喜欢就好。”徐长安心情明亮许多。
作为一个总会惹麻烦的笨学生,能够听见先生的夸赞……也是罕见的事情。
可惜了,花月楼中海货质量还是差了不少。
有几分遗憾。
说起来,自从和云浅离开了岛屿后,他就再没有见到岛上那样好的海鲜了。
想起岛上的那些海蟹,徐长安都有点缠了。
甚至不仅仅是虾蟹,哪怕是鱼都不是一个等级的,要知道岛屿上那些鱼都是能清蒸都无比鲜美的,偶尔连肉都晶莹剔透的。
徐长安也不知道为什么岛上的东西都那么好……仔细想了想,又觉得可能是心理作用。
毕竟和云浅的二人世界,哪怕让他去啃树皮,也是极美味的。
“小姐,你有没有觉得,咱们岛上的东西更好吃一些?”徐长安问。
“有吗?”云浅眨眨眼。
海上的东西?
哦。
云浅想起了什么。
就如同执棹少女翻书读给她听的那一只在书上记载为‘裁定四极、千岁为春、千岁为秋’的海龟一样。
夫君拿着那切了她长发的菜刀一刀下去,也就将其扒皮抽筋,下锅给炖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样的东西应该不算是什么吃的?
不过他说是能吃的,便是能吃的。
“果然……是我的错觉。”徐长安看着云浅的反应,心想原来和他所想的是一样的,是心理加成才会觉得颈为好吃。
可惜了。
如果不是错觉的话,他还想以后有机会回去弄一些货回来做给先生吃呢。
他最是尊敬李知白,当然也想让李知白尝尝自己的手艺。
如今,也就都无所谓了。
“……”陆姑娘在一旁看着温梨一个人吃东西,很是佩服。
这个仙门的姐姐好看的过分也就算了,居然连心态都这么好……能够在这样奇怪的氛围中安静的品尝美食。
“蟹……我也尝尝。”陆姑娘拿起一只红蟹。
她没有人喂,就自己吃。
不过陆姑娘刚把蟹壳打开,就被祝平娘给夺去了。
“姐姐?”陆姑娘一愣。
不是吧……姐姐让自己吃醋就算了,她想吃一只红蟹都不许吗?
“看我干什么。”祝平娘瞪了她一眼,指着这一桌子的才:“你这丫头怎么这般的爱荤菜?从一开始我就没看见你吃一口素,偶尔还是要吃些素的,要均衡,身体才能好。”
荤素搭配的均衡才行。
“……”陆姑娘无语凝噎。
虽然她爱吃肉,可……
“姐姐,你不是仙门吗?还在乎这些呢……”
“总之,吃点素的……自己的身子自己不知晓?再吃下去,你等着历节,到时候疼死你我可不管。”祝平娘哼了一声。
徐长安也点点头。
历节,就是说痛风。
螃蟹吃多了就会这样,所以就算是他以往给云浅准备吃食的时候,也会仔细注意这方面。
“姐姐不是凡人,口舌上……没有必要这般的在意吧。”陆姑娘轻轻叹气:“当初还是我教姐姐你拆蟹的呢。”
“听我的。”祝平娘母容置疑。
“……哦。”
陆姑娘没话说了,听话夹了素食,然后就看见本来属于自己的蟹落在了祝平娘的手中。
紧接着,只见祝平娘熟练的打开蟹盖,蟹膏出来后,又抽出腿肉洒在蟹盖里,取出快子那么一拌……红蟹的香气就直扑鼻。
祝平娘将布满了蟹肉的勺子递到李知白嘴边,柔声道:“阿白,啊~”
陆姑娘看着碗中的小菜,内心凄凉。
凭什么啊。
自己的人生怎么这样的惨呢。
不仅要看着喜欢的女子给自己发粮,甚至连化悲愤为食欲都做不到,螃蟹都不许她吃,或者还有什么意义。
生气了。
下次给平娘搓澡的时候,她……一定要多用五分力气。
恶狠狠的将小菜扒进口中,陆姑娘顿了一下,随后又加了一口。
好吃的。
那没事了。
“……”将陆姑娘反应尽收眼底的李知白身子有些许僵硬。
之前祝平娘只是让她吃,如今虽然同样的是喂饭,但是加上一句软糯的“啊……”后,她就张不开嘴了。
李知白知道祝平娘是在学徐长安,于是瞪了徐长安一眼。
他教的坏毛病。
“……?”
被李知白莫名其妙瞪了一眼的徐长安头上飘起一个问号。
不是夸他的手艺?
自己有哪里做错了吗。
“好了,我开玩笑的。”祝平娘瞧着李知白面上的一抹恼怒,露出了几分嬉笑。
她的阿白是脸皮薄的姑娘……可越是这样,她越要喂她吃东西。
“方才是我错了,尝尝吧。”祝平娘将勺子递到李知白的嘴边,轻轻磕了一下:“长安好不容易做的,云妹妹最喜欢的东西。”
李知白叹气。
自己看起来就这么好搞定吗?
她惯着祝平娘,似乎被她认为是好算计的女人了。
可是,李知白瞧着祝平娘挑着弯弯的柳眉,明亮的眸子里水光潋艳,荡漾着几分调笑……就根本生不起气来。
桐君已经彻底变成她顾姐姐那样的女人了,连简单的喂食都被她做出了明媚的风韵。
李知白本来想恼,但是,眼下哪里还恼的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一口将勺子中的蟹肉吃下。
肉很好吃。
蟹味很浓。
她看着祝平娘似笑非笑的眼神,忍住内心的不适,轻轻叹息:“好了,我很喜欢,下一样。”
看在云浅、长安的面子和美味上……
也就随着祝平娘高兴了。
反正她难得高兴一次,为什么……不让她高兴到底呢,便不扫她的兴致了。
李知白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