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田清藏在看到贺仁春发回的电报后,就确定了张志发的身份。把案子交给江日胜,更是他的建议,又怎么会反对呢?
江日胜提审张志发时,寺田清藏没有露面,但小野一直跟在身边。他是寺田清藏的亲信,江日胜与张志发的对话,他会一五一十向寺田清藏报告的。
江日胜站着问:“张志发,你到底是不是共产党?”
张志发双手放在脑后躺在床上,右腿架在左腿上,轻轻地摇着。听着江日胜的话,他转过头,斜睨了江日胜一眼,闭着眼睛不再说话。
江日胜轻声说道:“知道吗,从现在开始,这个案子由我负责。”
张志发的眼睛猛地睁开,人也迅速爬了起来。当江日胜可以决定他命运时,他再也不敢轻视。
他知道江日胜是个草包,如果自己的案子由他负责,翻案的几率将大大增加。
张志发很是疑惑,这么重要的案子,怎么会交给他呢?原本他很沮丧,觉得自己很快就要献身革命。可江日胜的到来,让他升起了无限的希望。
张志发愤愤不平地说:“江部长,我可不是共产党。阳正照恩将仇报,我不抓他,反诬陷我是共产党。早知道当时把他送到琵琶山,看他还乱咬人不。”
江日胜说道:“你跟阳正照说,从来没有背叛过当初的誓言,也不会改变自己的信仰。难道不是表明,你还是共产党吗?”
张志发说道:“我只是想试探阳正照,如果能赢得阳正照的信任,就能打入他们内部。就算不能打入,也能给阳正照一个错觉,有利于对付地下党。”
他关在泺源公馆的这几天,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仔细的梳理了好几遍。他虽向阳正照提起,自己从来没有背叛过当初的誓言,也不会改变自己的信仰。但是,也没有跟他说我就是共产党啊。
这些模棱两可的话,怎么解释都可以的。他可以是向阳正照表明心迹,也能是借机接近他。
江日胜问:“你的行为,有没有留下文字记录,或者向谁提起?”
张志发摇了摇头:“这是机密行动,没有成功前,怎么能随便跟人说起呢?”
他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江日胜,以江日胜的能力,不足以侦办他的案子。既然日本人让江日胜经办,只有一个可能,日本人没找到过硬的证据,他有机会翻身。
江日胜问:“你觉得阳正照怎么样?”
张志发咬牙切齿地骂道:“反复无常的小人。”
江日胜缓缓地说:“共产党怎么会是小人呢?你们曾经是朋友,也是同事和所谓的战友、同志,如果他是小人,又怎么能加入共产党呢?还是说,共产党是这样的人?”
张志发说道:“他自首后,为了获得日本人的信任,像条疯狗一样,逮住谁都咬。”
阳正照能加入共产党,还能在115师与自己共事,当然不是真的小人。想当初,他也是一个热血青年,为了革命胜利,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
江日胜问:“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是共产党派过来的卧底?”
张志发差点大笑起来:“卧底?这怎么……”
“可能”这两个话刚到嘴边,马上缩了回去。他只是很惊讶,江日胜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论?以江日胜的性格,他得出这样的结论,或许也不算什么。
江日胜叹息着说:“我也很惊讶,共产党为了打入我们,真是无所不用其及吗?”
张志发随和道:“或许是吧。”
他巴不得阳正照是共产党,如果阳正照是共产党,他肯定就是特务了。既然如此,自己就能自由啦,江日胜真是神助攻。
江日胜转头问:“小野,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小野摇了摇头:“没有了。”
江日胜说道:“暂时将他放回去吧,关了这么多天,也该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了。”
张志发惊喜欲狂,但压制着内心的狂喜,平静地问:“江部长,我还要回来吗?”
江日胜笑了笑:“你当然要回来,得回来……上班。”
张志发连忙说道:“当然,我会回来上班的。”
江日胜说道:“抓你进来,并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弄清事实。你不要对太君有意见,更不要有什么想法。”
张志发平静地说:“当然,这一切都是阳正照弄出来的,要怪也只会怪他。”
江日胜说道:“你这几天辛苦了,我送你回去。”
张志发坐上车后,迫不及待地问:“江部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到现在还一头雾水,原本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怎么突然就放了自己呢?是不是日本人还有什么阴谋?江日胜没那么多心机,或许会告诉自己。
江日胜随口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派贺仁春到共产党的地盘打探消息。他发回电报,说你的家人被共产党严密监视。而阳正照的家人,则被共产党暗中监视起来了。事情的真相就明摆着了嘛,你是共产党的叛徒,他们才要监视你的家人。阳正照是他们的特工,家人才会暗中保护。”
张志发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他知道贺仁春的身份,江日胜竟然派贺仁春回根据地打探消息,这不是给营救自己创造条件么?当然,他的家人,也确实一直被组织暗中监视。
这也是当初水草的意思,既然要当汉奸,就要当得像,真把他当汉奸对待。不管张志发的家人搬到哪里生活,组织上都会安排当地群众严密监视,任何风吹草动会在第一时间报告。
江日胜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不能离开泉城。我会派人暗中监视你,如果你离开泉城,那就说明你真是共产党。”
张志发问:“放心,没有你的批准,我绝不离开。江部长,阳正照会怎么处理?”
江日胜冷笑着说:“既然他是共产党派来搞反间谍活动的,那就不要客气了。”
张志发忙不迭地说:“我对他很了解,如果需要帮忙,我会乐意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