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日胜也看出了杜甲元的激动,这种事,不管放到谁身上都会激动。这种一个决定就能改变别人命运的事,也令江日胜心潮澎湃。
总务组长,原本不是江日胜能独自决定的。他借着周学礼的案子,与张大川达成默契,以后特高支部的事由江日胜说了算。
至于日本人那边,有山本次郎和武山英一的支持,他们对中国人的人事调整,不会过多关注。
江日胜微笑着说:“先别急着激动,我会暂时让你代理总务组长,如果干不好,照样还是副组长。”
杜甲元信心满满地说:“我搞总务工作多年,不要说特高支部的总务工作,就算是警察署、警务厅的总务工作,我也没问题。”
江日胜提醒道:“特高支部的总务工作要做好不难,但是,有些账要根据我的指令来做。”
杜甲元说道:“不就是阴阳账嘛,江部长放心,我当会计多年,从来没出过纰漏。不管谁来查,账面永远都不会错。而且,我会准备一个私人金库,一些不能记账的事由就能随意支出。”
江日胜有些意外地说:“看来你确实有两把刷子。”
杜甲元有些得意地说:“这些都是基本功。”
江日胜突然说道:“你这么会做账,不会到时连我也骗吧?”
杜甲元诚惶诚恐地说:“不敢不敢,我骗任何人,也不敢骗江部长。你让我当总务组长,无异于我的再生父母。以后,我每天都会向你报账。”
江日胜说道:“这样也可以,在特高支部就要当老实人,做老实事,说老实话。”
杜甲元暗暗松了口气,连忙说道:“我本就一老实人。”
江日胜说道:“先去忙吧,以后每天帮我做账。另外,有时间到我家里,看看鲁兴宾馆的账。”
鲁兴宾馆的账本,每年年底,都会送到工贺里16号。几年下来,堆了半屋子了。
把杜甲元收入麾下,江日胜觉得一下了轻松了。特高支部的业务部门,现在有谢景禹、贺仁春和卢瑞琦,财务部门有杜甲元,就算特务组的宋森茂、经济组的孟幸意跟他作对,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宋森茂和孟幸意都是聪明人,知道张大川无意特高支部后,也不会跟他作对。之前江日胜与宋森茂的关系也还算可以,当时不是上下级,到特高支部后,宋森茂对他很尊重,需要注意的,就只有孟幸意了。
贺仁春到江日胜的办公室报告:“江部长,泺源公馆的陈显,今天找到我办公室,想来剿共班。”
江日胜诧异地说:“陈显?他不是在郭同震那边做事吗?”
贺仁春说道:“他说那边不好搞,我们还能穿警服,待遇也好,看着也风光。”
江日胜不置可否地说:“你是怎么想的?”
陈显是我党的叛徒,因为他,导致山东分局的冯楠暴露了市委辛乃学,最后导致整个泉城市委暴露,差一点涉及到了江日胜。
贺仁春把球扔了回来:“我听部长的。”
江日胜说道:“既然人家想来,说明咱们这里有吸引力,特高支部人越多我越高兴呢。”
不管陈显有什么目的,先招进来再说。特高支部本来就是敌人的机关,多一个特务又算得了什么呢?
贺仁春明白江日胜的意思,说道:“我会派人盯着他的。”
江日胜瞪了贺仁春一眼:“他到了剿共班,出了任何问题我都唯你是问。”
他既是贺仁春明面上的上司,也是暗地里的上级。陈显主动要求过来,可能别有用心。陈显是郭同震的人,郭同震何许人也?江日胜可是把他列为极度危险分子。
贺仁春拿出一个信封,双手拿着,恭敬地放在江日胜身前:“对了,这是他孝敬部长的。”
江日胜摸了一下信封,虽然不怎么厚,但也算一片心意:“为了调到这里来,还打点?”
贺仁春笑道:“只能说我们这里待遇好,活轻松。”
江日胜把信封拿在手里,轻轻拍了拍,说道:“你不要派人盯他,要亲自盯他。”
如果没有这个信封,他可能会以为陈显真是想来特高支部。但多了这个信封,马上引起了他的警惕。
贺仁春心里一动:“部长的意思,陈显有目的?”
江日胜的业务能力一般人,但这算计人的心思强得很。周学礼一直被江日胜算计而不自知,不仅丢了性命,这些年搜刮的财钱,也都落到江日胜手里了。
江日胜淡淡地说:“有没有目的应该由你告诉我。”
不管陈显有没有目的,江日胜都将他列为重点监管对象。
就在陈显调到特高支部剿共班后,寺田清藏亲自到了县学街18号。这里是郭同震的住处,也是他搞特务活动的机关。
郭同震很少去西门大街72号的泺源公馆,有什么要报告的,要么在南新公馆,要么在中东宾馆或鲁兴宾馆。
寺田清藏问:“陈显到特高支部了?”
郭同震笑了笑:“对,很顺利,贺仁春收了钱后,马上就让他过去了,都没跟我打招呼。”
寺田清藏冷笑道:“贺仁春眼里只有江日胜,哪会管你是谁?”
郭同震问:“寺田君,贺仁春真有问题吗?”
寺田清藏说道:“这是何志盟最后传出的消息,他认定天丰织布厂有共产党活动,而贺仁春调查后,却觉得一切正常。”
让陈显去剿共班,确实是带着目的:调查贺仁春是否从事反间谍活动。
郭同震摇了摇头:“可我也调查过,天丰织布厂最近并没有陌生过来。”
寺田清藏问:“你找到何志盟的那个线人了吗?”
“那倒没有。”
寺田清藏叮嘱道:“继续调查,一定要找到那个人。”
郭同震叹息着说:“可惜,何志盟死得太突然了。”
寺田清藏喃喃地说:“是啊,他的死,确实是个意外。”
郭同震说道:“寺田君,一个陈显未必够,应该再从特高支部拉拢几个人为我们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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