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文甲觉得江日胜在特高科没有威信,其实他错了。一个人有没有威信,就看他对全局的掌控有多强。
李浩庐刚进翟文甲的办公室,谢景禹就跑到江日胜的办公室报告。
谢景禹轻声说道:“科长,李浩庐刚才怒气冲冲跑进了翟文甲的办公室。”
当着江日胜的面,谢景禹绝对不会喊翟文甲“副科长”。他是江日胜提拔的,在特高科,乃至整个警察署,他眼里都只有江日胜。
江日胜应了一句:“哦。”
顺手拿起桌上的烟,抽出一根叼在嘴上。谢景禹见状,马上拿出火机,双手护着火苗给江日胜点上。
谢景禹问:“科长,李浩庐到底是什么来路?”
江日胜吐了口烟,斜睨了谢景禹一眼,淡淡地说道:“他可以直接向日本人报告,你说他是什么来路?”
谢景禹低声惊呼:“啊。”
江日胜微笑着说:“等会你观察一下翟文甲的脸色,估计他是不会再叫嚣李浩庐是反日分子了。”
谢景禹出去后,没过一会就进来了,他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科长,两边脸都肿了。送李浩庐出来时,就差没跪在地上了。”
江日胜轻声说道:“看来他是日本人。”
翟文甲是张大川的亲信,一般的特务,根本不放在眼里。就算是江日胜,翟文甲也总想取而代之。
挨了打,还毕恭毕敬,只有一种可能:日本人。
江日胜一直觉得,李浩庐是武山英一的嘱托。毕竟他打入了我根据地,如果是日本人,口音、习惯等方面就容易暴露。
李浩庐为了盗取“鲁卫华”的档案,不得已暴露身份。当时所有人都认定,李浩庐是特务,并非日本人。
谢景禹喃喃自语道:“日本人?怪不得。”
江日胜提醒道:“不要说破他的身份,也不要干涉他的行动,但也不要对他特别照顾,就当不知道。”
李浩庐如果亮明身份,自然不会在侦缉队当队员,至少也是个辅佐官,权力比江日胜只大不小。他没主动说,就当不知道。
谢景禹有些担忧地说:“合适吗?”
江日胜嗤之以鼻地说:“你脸上是不是也想肿起来?”
谢景禹忙不迭地说:“明白了。”
江日胜随口说道:“翟文甲估计觉得抱上了大腿,以后必然会更嚣张,你多注意一下。”
他早对翟文甲看不顺眼,但一直忍而不发。毕竟除掉一个翟文甲,还会有第二个翟文甲。与其来个陌生人,不如留着翟文甲,至少自己对他的性格脾气已经摸透了。
翟文甲原本想,送走李浩庐后,就去江日胜的办公室耀武扬威一番。有李浩庐的支持,他再也不怕江日胜了。
只是,临到门口,他又退了回来。
李浩庐告诫过他,不得透露他是日本人的身份。另外,自己脸上火辣辣的,说话时会牵扯而引发脸部疼痛,这个时候去找江日胜,只会被他耻笑。
会有机会的,借助李浩庐,一定能把江日胜赶出特高科。
确定李浩庐是日本人后,江日胜对他最近的行为很是好奇。李浩庐的直属上司是贺仁春,江日胜通过水草给贺仁春下命令,让他了解李浩庐最近的行动,并以配合的名义深入接触。
李浩庐再厉害,毕竟是一个人,还是个日本人。他以前潜伏在根据地,想在泉城有所作为,单打独斗不行。
李浩庐最近确实有些力不从心,翟文甲原本答应配合他。李浩庐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侦缉队的人更合适。
他本就是侦缉队的人,让贺仁春派人配合,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李浩庐最近在做两件事,第一,监视正谊中学新来的老师赵文。第二,查阅近两个月报纸上的房屋出租广告,按照地址核实租住人员。
如果是单身男子,早要重点调查并暗中拍照。
李浩庐分身乏术,监视得了赵文,就没办法去核实租住人员。核实了租住人员,就没办法监视赵文。
原本想办好两件事,最后可能两件事都办不好。
李浩庐原本一直在悄悄干第二件事,最近才注意上正谊中学的赵文。他凭着感觉,觉得赵文不寻常,在学校很活跃,又是刚来泉城不久,就算不是共产党,思想也很左。
不得不承认,李浩庐确实很阴险狡诈。赵文是不是共产党,江日胜并不知道,但他第一时间报告给了城工科。
至于李浩庐在找最近两个月新租的人员,江日胜怀疑,他在找军统泉城站的人。比如说,华立湘和卢瑞琦。
江日胜把这件事告之苏志华,提醒他注意卢瑞琦的行踪不要暴露。日本人非常狡猾,很有可能通过这种笨办法寻找泉城站的人员。
苏志华收到“彭克祥”的情报后,当时就吓出一身冷汗。他拿到李明卿带来的经费后,确实给了卢瑞琦一笔钱,让他自行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
军统找安身之所,一般是通过报纸上的广告。泉城不像上海、北平,有专门的房屋中介,这里主要是靠熟人介绍,或者从报纸上的广告寻找住所。
苏志华马上与卢瑞琦联络,让他这几天先不要回家,并马上转移。
不管卢瑞琦是不是从报纸上的房屋广告找到的房子,此时也必须转移。
这个时候的苏志华,早就学会了谨慎。不管做什么事,未谋胜先谋败。只有这样,才能在泉城立足,才能更好的抗日杀敌。
不得不说,苏志华的处置非常正确而及时。可是,事情并没有按照他的预料发展,卢瑞琦收到指示后,当天确实在外面找了家旅馆住下。
然而,第二天,他又回来了。他觉得晚上可以住到旅馆,白天还是能回家,没有找到新住所前,白天可以住在这里。
卢瑞琦正在家里休息时,突然听到外面有响动,他赶紧拿出枕头下的手枪,悄然走到了门后。
等了一会,没有动静,他把门拉开一条缝隙,正准备察看时,门突然被一股大力撞开,将他推得站立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