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仁春与孙子先一起从二地委来的,孙子先当时担任情报站长,贺仁春是他的助手。孙子先叛变后,曾经伙同魏庆宇拉拢腐蚀过贺仁春。
只不过,贺仁春意志坚定,并没有被他们拉下水。
江日胜通过章硕的谈话记录,发现贺仁春与章硕谈话时,有很强的戒备心理。如果贺仁春对章硕都怀疑,说明他怀疑所有人。
章硕与贺仁春的这次谈话,两人敞开心扉,终于解开了心结。
贺仁春的第一个任务,不是行动,而是学习。
江日胜给章硕写了一份训练教材,让他在最短的时间,成为一名潜伏者。另外,还有一份厚厚的资料,包括寺田清藏等日特的情况,让贺仁春必须记住。
章硕与贺仁春其实是共同学习,章硕虽当过县长,可他现在的工作,与县长完全不同。他既要表明身份,又要隐藏身份。既要说抗日口号,又要学会应付特务。
两种裁然不同的政治态度,要能做到无缝切换,对心理素质和演技都是极大的考验。
一个星期之后,章硕问贺仁春:“准备好了吗?”
贺仁春坚定地说:“可以了。”
第二天,章硕当着孙子先和钱化文的面,狠狠地批评了贺仁春:“你是怎么搞的?干工作一点积极性也没有,还像个共产党员吗?要是不想干,马上调你回二地委,你想干什么都行!”
孙子先连忙劝阻:“章书计,怎么啦?”
章硕高声说道:“这几天我找他谈心,每次都是敷衍搪塞,把别人的工作当成自己的成绩,弄虚作假,无法无天!贺仁春,你必须作出深刻检讨,并在组委会上宣读。如果态度不诚恳,就要给你处分!”
章硕说完拂袖而去,剩下贺仁春一脸不服气地站在那里。
孙子先见章硕走后,故意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仁春,你最近的思想确实在滑坡,做地下工作,每天都要如履薄冰。”
贺仁春不满地说:“我不就是偶尔下顿馆子,改善一下伙食么?没必要上纲上线吧?”
孙子先说道:“你的态度确实消极,思想一定要拐过弯来。走,去喝一杯,酒要喝,检讨也要写。”
贺仁春气呼呼地说:“我可不写检讨。”
孙子先拉着贺仁春就走:“先去喝酒,检讨的事再说。”
章硕在远处看到孙子先果然带着贺仁春出去,他暗暗点了点头。鲁卫华虽不在现场,可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晚上,章硕听取了贺仁春的汇报后,给鲁卫华写了一份详细的报告。
第二天早上,江日胜到特高科的办公室后,才开始看章硕的情报。自从戴佩章“意外”死在医院后,他在特高科的威信算是建立起来了。
至少,身为副科长的翟文甲,不敢再跟他作对。特高科的人,对江日胜也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
江日胜在泺源公馆修理戴佩章,很多人都是知道的。戴佩章原本要出来了,最后还是死在医院,有传言此事或许与江日胜有关,只不过没人敢去证实罢了。
江日胜的办公室,也没人敢闯。哪怕是翟文甲,也必须先敲门,等江日胜同意后,他才敢进来。
江日胜每次就大大方方在办公室看情报,就算真有人撞见,他也可以说是自己的密报。
章硕对贺仁春的批评见效了,孙子先请贺仁春吃了顿饭后,两人喝了不少酒。酒后吐真言,贺仁春对他说了不少“知心话”。
这些话,是江日胜精心设计出来的。贺仁春向孙子先吐槽,自从章硕来了敌工组后,就只针对他。泉城的工作很危险,又很辛苦,吃又吃不好,睡也睡不香,还不如回二地委,至少能睡个安稳觉。
孙子先当时不断附和着贺仁春的话,想必内心很得意。
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孙子先会天天请贺仁春下馆子。不是为了给他改善伙食,而是要拉贺仁春下水。
果然,三天后,孙子先正式向贺仁春摊牌,问他是否有意执行一个“特别”的任务:监视章硕。
孙子先不敢向贺仁春承认身份,只是说他接受上级的特别任务,怀疑章硕暗中投靠了日本人。
为了能让贺仁春顺利完成任务,孙子先给了贺仁春一笔“经费”,足够他每天下馆子,餐餐保证有鱼有肉。
江日胜在脑海里,不断推演着各种可能。最后,他才给章硕回了信,让他准备执行下一阶段的任务。
孙子先跑到南新公馆向寺田清藏报喜:“寺田班长,贺仁春拿下了。”
魏庆宇死后,他就成了敌工组职务最高的卧底。虽然钱化文接任了青年委员,但他的资格最老。
寺田清藏高兴地说:“哟西,孙君,你的大大的能干。”
孙子先激动地说:“贺仁春告诉我,章硕其实很烦躁。敌工组一直没取得成绩,章硕无法向二地委交待。章硕甚至试探过贺仁春,是否有意去重庆。”
他一直觉得章硕是一名坚定的共产党员,对他非常警惕。哪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章硕。投靠重庆,还不如投靠日本人啊。
寺田清藏摇了摇头:“贺仁春的话不能全信,章硕是二地委安排的书计,没这么容易叛变。”
两天后,贺仁春向孙子先报告,章硕已经在行动,他暗中在与重庆联络。
孙子先当机立断,抢先一步找章硕谈话。
孙子先问:“章书计,你觉得我党的事业能取胜吗?日本人都占领泉城六年了,还没见打回来,喊了这么多年,估计都是空喊。”
章硕不置可否地说:“空喊又如何?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
孙子先突然问:“如果我们能暗中与日本人合作,你觉得可能么?”
章硕淡淡地说:“与日本人合作?孙子先,你的思想很危险啊。”
孙子先劝道:“如果日本人不干涉我们的工作,等于我们在泉城取得了合法身份地位,这要对内对外都能有个交待。”
章硕问:“日本人肯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