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至鸣啼时,高孝送夏伐离开了军营。
夏伐前脚一走,高孝安排岩摇去休息,随后他回到了大帐内。桌上酒肉还未收去,进门的帐卫正要动手,高孝却拦住他:“出去,明天早上在来收。”
帐卫愣了愣,最终却未多问,转身离开。
高孝坐到夏伐方才的位子上。
跟着他进来的高鹏面带疑惑:“少主,你在想什么?”
高孝没答话,目光左右看了看,随即似乎自言:“也许真的想多了?”这是个问题,高孝在问自己。
高鹏走上前,坐在高孝对面。
高孝突然直视他,开口问道:“你想要什么?”
高鹏茫然的反问道:“少主,你在与我对话?”
“……”
这一夜高孝都没有离开大帐,他觉得很怪,夏伐的表现让他找不到任何怀疑的理由,可偏偏!那一丝怀疑就是无法散去。
不知不觉帐外红rì白阳,又是一天。沉思中的高孝站了起来,他坐回上位,拿出纸笔。
高孝的字带着一股杀伐之气,这信的内容耐人寻味,写完后他装封,放入檀桌下暗格内。
……
大营外,一早夏伐晃晃悠悠又来了,这一次带着张庆。
张庆跟在夏伐身后,不如他这般大摇大摆,张庆显得有些畏惧。
畅通无阻进了军帐,帐内三人还在睡。夏伐瞪目,那韩维此刻打着呼噜,回头看了一眼,慌忙上去叫醒他:“韩维!”
韩维迷迷糊糊醒来,还未睁开眼整个人面sè一紧。
“别装了,要真有人进来这就出事了。”夏伐没好气的坐到一旁。
韩维睁开眼,心的瞧了瞧四周:“怎么了?”
“呼噜声我在外面都能听见。”
“统领,我……”
“没出事就算了。”夏伐皱眉摆了摆手,随即左右两脚,踢醒了还在呼呼大睡的张单、那名乔装大夫的人。
两人醒来,张单首先反应:“不是让你看着吗?怎么跟着我一起睡着了。”
“我盯着烛火,莫名其妙的就睡过去了。”伙计尴尬道。
夏伐不与他们胡扯,低声道:“我已经化解了高孝对我们的怀疑,今天晚上看看有没机会,如果有,就动手,没有明夜赌一把。”
“夏伐大人,大帐外通宵有人守候。”张单开口道,这一夜是睡了,昨天可瞪大眼睛看着。
夏伐头:“这很正常,只要帐内无人就行,我们不可能从正面进去。昨天高孝邀请我,我仔细观察那大帐的情况,门前站着人,大帐后无人。”话到这,夏伐拉着张庆走到正对门的位子:“大帐和普通的军帐一样,都是前后两块布搭着,这里是携绳的地方。把这解了,轻而易举就能钻进去。”
“哦。”张庆微微头,这一下还没反应夏伐对他这些是什么意思。
“记住了?”
表情一紧,脸sè大变:“夏伐大人,你要我去?”
“不然谁去?”夏伐挑眉反问道。
张庆还没动手,现在开始哆嗦了:“大人,我不行啊!”
“只要有机会,事情并不难。在大帐内帅位檀桌,必有暗格,如果里面有信,你就偷出来。”夏伐借着昨夜的邀请,已经把大帐内情况看得非常清楚。
张庆喉结涌动,一时间不知道该什么。
夏伐盯着他:“我来时,就没料到有这样的机会,不然,一定带几个能做事的来。”
“他去!他能做事。”张庆突然指向那名伙计。
夏伐嘴角一抽,出乎意料的道:“好!你去,如果成了回楚国在临海府最少给你弄个七品官做。”
张单上前,挡在夏伐与伙计之间:“夏伐大人,别急,这事情张庆去!”
“他不是不想去吗?”
“大人稍等。”张单回身拉着张庆到角落。
夏伐也不去偷听他们在啥,回目向韩维眨了眨眼。
先是两巴掌打在张庆后脑勺:“你傻了?这事怎能推给别人?”
“哥啊,我没偷过东西。”
“这不是偷!是取。咱们来蛮州是为什么?就为给将来博个机会啊,况且……”张单突然压低声音:“这是有机会的前提下,懂吗?如果没机会,夏伐大人不会逼你去冒险。”
“这样?”
“废话。”又是一巴掌:“快过去。”
张庆整理好思绪,来到夏伐身前道:“夏伐大人,我去。”
夏伐满意的了头。韩维绝对不能去,他现在是躺着的,如果事情发生意外,夏伐没有周旋的余地,至于夏伐自己,同样的道理,他要是被抓,只有暴露自己的身份来保命,这绝对不是最好的结果;至于张单,他自然会跟着去为张庆放哨,让这兄弟两去也是没办法,夏伐从未想过自己进蛮州还能遇着这样的机会。
事情定,张单来到夏伐身边,低声道:“夏伐大人,我昨天与高军马官闲聊,他给我提了个事。”
夏伐眼角一挑,心想:要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张单不会来他跟前得瑟:“什么事?”
“他似乎是不心漏嘴,也没完。其中提到高军在两月内会有什么大动作……”
夏伐若有所思的了头:“这是理所当然,高孝要是在给梁王些时间,对方就死灰复燃了,这一高孝怎么可能不清楚。”
韩维躺在床上听见了张单的话,他直起身子道:“统领!两月内有大动作,这是不是代表高军已做好准备了?”
夏伐眼睛一亮,韩维这话是个提醒:“不定高王、岩王所剩的部队,已经在蛮州河附近了,如果,得到确切的情报,倒是可以施计做伏。”
韩维头。
“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冒险是值得的。”侧目看着伙计:“今夜你回去,我和张庆留在这。”
伙计是求之不得,当即连连头。
……
高孝没有在去关注夏伐,一个白天他都不在大营内,带着十几人去了蛮州河东岸,夏伐打听到这消息后,没有丝毫惊讶,高孝这种喜欢身先士卒的主帅,当然会亲自带人前往打探敌军势力的动向。
他回来时,天已经入夜,来正巧,他入大营时正好看见出去的伙计:“大夫,韩先生醒了?”
“没有,夏老爷今rì留下看护,我回去休息休息。”伙计低头道,两只手藏在袖中,止不住的颤抖。
“哎,你们老板也真是,我给他在大营中安排几个营帐不就行了?偏要来来去去的,多麻烦,又不是要在这常住。”
伙计不自然的笑了笑。
高孝没在多言大步离开。
那瞬间提起的心,可算是放下了,喘着气都有些急促。
暗中夏伐躲在帐内观察着:“高孝回来了。”
没人答话,张家兄弟在那低声合计着,韩维躺在床上,一副深陷思考中的模样。
高孝走进大帐内后,夏伐回身:“你们两人准备好,别太紧张,事情其实很简单。”
张单还好,他平静的了头,表现得很沉着,张庆尴尬的笑了笑,心中还是有些担心。
那头回到大帐中的高孝,第一件事打开了暗格,信还在里面。拿出后打开看了看,和早晨放进去时一样,他不在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动过。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高孝又把放入暗格中,随即对外喊道:“去把左右将军,高鹏等人叫来。”
“是!”
片刻,高军中带兵的将官全进高孝大帐中。
这些都呈现在夏伐视野内:“看来高军要动手了。”
韩维不知是何时起来,挨着夏伐向往观望:“统领,我们拿到信后,会不会来不及去通知梁王?”
“放心,时间足够,就算过河高孝也不可能马上进攻。我猜他的部署,应该是什么制胜的险招,战局不进胶着状,不会用。”
“你就如此肯定?”
夏伐回目,启口笑道:“他过河还得去开门,难不成梁王会放他进自己势范围内?”
“嗯……统领这话没错。”
就在两人交谈间,大帐中的将官陆陆续续出来。夏伐抬头看了看天sè,低言道:“高孝差不多要去休息了。”
话音未落,高孝与高鹏两人一起从大帐中走出。
随后,他低言与帐卫了几句话,夏伐觉得这很正常,没有生出丝毫疑心。随着高孝去休息,大营中路火依旧燃烧,其余帐内火光渐渐熄灭,很快大营变得静悄悄。
夏伐这时回头:“你两可以准备了。”
事到临头,想多无益,两人了头,开始脱衣,换上了一身夏伐平rì穿的黑sè劲装。
从大帐后的缝隙出去,兄弟两人被风一吹,都有些“寒”:“兄弟,这事情干成了,咱两也可以安心回楚国。”
“哥,你夏伐大人会不会骗咱们?”
“别这些倒霉的档子事,把该做的做好。”
张庆用力头,随即兄弟两人绕到大营边沿,靠在yīn影中,慢慢向大帐方向走去,当然,他们不可能到了就动手,在暗中怎么也得等待一个时辰,待军士们全睡去。
这时,两人已脱离夏伐视野范围。看不出靠在门口的夏伐有什么担心,这是因为,他瞧见那看守的帐卫,撑着兵器在拽瞌睡。
“天助我也!”韩维喜道。
夏伐微微头,随即低言道:“也许,你明天就可以醒来了。”东西到手,夏伐所想的自然是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