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进去!”高通一脚,把夏伐踢进牢房。他恶劣的态度是因想明白夏伐刚才是在唬他,回想自己居然真害怕了,心中又羞又怒。
夏伐跌地上坐着,抬头道:“等我出去,就知道我所是真是假。”
夏伐道出此言带着笑容,高通认为他还在巧言令sè,手中拿着的囚服直接摔在夏伐脸上:“你还想着出去?这白衣就穿着进棺材吧!”
夏伐笑容并非心中坦然,而是恼怒到极,别这辈子是官二代,就上辈子普通老百姓,夏伐也没给人踢过屁股,还是一路踢着走!不为别得,就为这口气,夏伐也得想尽办法活下来,到时,解决了王敬忠这个让自己沦为囚徒的罪魁祸首,就想办法整高通这厮。
想到深处,夏伐目光不由变得些yīn沉。高通丝毫不惧,他认定夏伐会死在这里:“策东,给我好好招待他!”
高通身后站着的瘦高男子面无表情,面对高通命令式的口吻,策东语气yīn森的道:“高大人,此事与你无关。”
高通一愣,下意识回头就要喝斥……回目一对视,高通整个人一颤,他回过神了,自己得意忘形下,居然忘记身后策东是什么人物。这可是皇帝最信任的刑吏。想到策东那些流传在外的很辣手段,高通连忙道:“策兄莫怪,我只是想早rì为殿下查出开州之事真相。”
策东没话,只是盯着高通。
高通很识趣,立马带着抓捕夏伐的士兵离开,走到歇间,他还回头看了夏伐一眼。心中冷笑“落在策东手上,你就等着生不如死吧”
观之夏伐,表现得很平静。不过,心中直颤……策东之名夏伐怎么敢孤陋寡闻?当时进来,注意力全在高通身上,全然没察觉身边跟着这个身穿刑部典吏官服的普通人。得知对方就是策东!夏伐惊讶之余,还非常好奇……但,夏伐清晰感觉到策东在看着他,很快不受控制的留下冷汗,同时开始不自觉的搓着手指,这是夏伐慌到极的表现,至于看一眼的好奇心,早被他杀死。
策东看不到这些,毕竟夏伐背对他,心中对于夏伐冷静表现还有些欣赏。启口,策东语气不带丝毫波动的道:“换上囚服。”
夏伐依旧背对策东,不过,站了起来几下退去外衣,换好了囚服。
策东眉头一皱,他语气突然变得yīn冷:“你在藏什么!”
夏伐一颤,连忙回过头:“这块玉我一直佩戴着。”
正常情况下,夏伐这种大罪之人,任何外物都会被收走,面对策东这样的刑吏就更加没有意外……但,意外发生了。策东微微头,随即不留任何话语转身离开。
夏伐愣在原地,他以为自己会被抓去一顿严刑拷打,谁料,对方完全没这意思。目光不禁看向牢房外还站着的两位狱卒。
这两人不像高通那般恨夏伐,也不像策东这样后有皇帝撑腰,对任何人都肆无忌惮。面对夏伐,自然客气很多:“夏公子,孟大人吩咐了您的三食我们都会以最好招待,不过……刑部官狱中有规矩,犯人不得饮酒。”
夏伐神sè一顿,整个人扑向牢栏:“孟博大人回来了!?”
“恩。”
夏伐思绪一动,心中想到“孟叔伯一定在刑部中,不然不会这么快得知我被抓的消息”紧跟着夏伐忐忑不安“孟叔伯为什么不来见我?以他和爹的交情,怎么可能呢……”可能当然有,但夏伐没去想。要是皇帝不准孟博接近夏伐,那他面对的局面可就是死局了。
两个狱卒也没什么好的,转身离开,走到了外面歇间。
夏伐脚下跌荡向后退了数步,最终靠坐在墙边。
“你不会死。”
夏伐眸中松散的神sè突然凝聚,他猛然侧目:“你什么?”
夏伐隔壁牢房坐着一披头散发,全身血迹斑斑的老者!此人,杂草上盘膝,一只手在地面划动,像是写字:“我你不会死。”
夏伐眉头一皱,挪动着身子靠过去:“为什么?”
“策东何人?一个屠夫,如若殿下有一丝想要你命的意思,他就不会是这种态度。”老者依旧低着头,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这种时候,一个显得高深莫测的人出现,又一番耐人寻味的话,夏伐心中没有丝毫喜意,反而非常疑惑:“你倒是很了解皇帝和策东。”
“身栖殿,劳与奏……我怎会不了解?”
夏伐眼睛一亮,心中暗道“这人经常出现在朝堂,还可以接触奏折……应该是中书省官员”:“谢谢大人提醒。”
老者摇了摇头,随即躺下不在啃声。
夏伐原本想问他姓名,但,最终没有开口。因为,看他一身伤就知道受过严刑,必定犯大过。夏伐不想自己这条河东鱼染了河西的腥。
安静下来后,夏伐目光一扫,发现官狱中就他与老者两人,他仰头叹道:“楚国真是太平啊,官狱中居然就两人?看来皇帝是认为外面的都是好官。”
夏伐带着黑sè幽默的嘲世、嘲自,甚至含沙shè影嘲笑皇帝的话,被他唯一狱友听见。老者抬起头,看了仰头感叹的夏伐一眼,浑浊目光闪过一丝异s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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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
楚建业与太子楚子骁两人在此聊谈,内容自然是国、是民。
不知两人的什么话题,楚建业突然长叹:“墨公年事已高,实在不忍让他过于cāo劳。”
楚子骁抬手,驱开要上前斟茶的宫女:“父皇,如您信任,儿臣愿前去负责此事。”
楚建业下意识的了头。楚子骁见此,心中一喜……但,接下来楚建业的话,却让他一阵惶恐:“皇儿,你为太子已有一年,朕让你去尚博府做持监,你却到处收买人心,这是何意啊?”
这一枪,来得太突然,直接戳到楚子骁要害部位,他连忙起身跪地:“父皇!孩儿是有送礼给一些大臣,但,那些大臣都是有功于社稷的良臣。儿臣这种行为仅是替父皇犒赏他们,送礼时,我也明了这。”
“起来。”楚建业笑着道:“我只是问你,并未认定此事,何必紧张?”
就在这时,一太监跑过来。他走过廊,正要开口话,站在口处的太监连忙拦住他,正颜厉sè道:“别过去!”
太监一怔,随即低声道:“墨公、刑部尚书孟博两位大人求见。”
“让两位大人稍后。”
“是。”
楚子骁坐下,两只手放在膝盖上紧握,此刻手心全是汗。楚建业世人称为仁君,但,对待皇子是非常严厉,甚至,可以是残酷。楚子骁这种拉帮结伙的行为,以楚建业xìng格绝对不会善了,所以,楚子骁没觉得楚建业这一句话,他就真没事。
“我已让人拿了中书侍郎杨伯羽,严刑拷打之下他拒不承认自己是诬陷太子。”到这,楚建业再次注视楚子骁:“你该如何处置?”
楚子骁心中暗恨“杨伯羽这顽固,送礼给他不收就算了,还告发我!”想到怨处,楚子骁下意识就要开口“杀掉”但,对上楚建业目光,心中一个激灵,他连忙咽下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心想“杨伯羽是直臣,父皇向来信任……父皇轻辨真假就拿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琢磨到这一,楚子骁变得非常心慎重。很快,他想到一个很好的回答:“父皇,杨大人向来忠直,儿臣想他并非有意,其中有些误会。”回答时,楚子骁仔细观察楚建业表情变化,他察觉楚建业听他为杨伯羽求情,眼中不受控制展露喜sè。当下,楚子骁做一个决定。他突然跪下,大声道:“父皇,儿臣恳求此事调查清楚后,就让杨大人官复原职,国家若少这等栋梁,岂不痛哉?”
此刻,楚建业脸上已经展露笑容。
楚子骁心中长出一口气,正要开口什么……表情一顿:“墨公!”
楚建业楞然,随即转过头。对于墨良不宣召便自己走进来,心中没有生出丝毫怒气。倒是在猜,是什么事能让墨公急着来见自己。看见跟在墨公身后,躬身走着的孟博,他顿时有了猜测。
两人上前,跪身行礼。楚建业抬手一晃,扶着墨公:“墨公年事已高,半辈子鞠躬尽瘁,将来就不必在跪了。”
在场的人都是一惊,没想到楚建业会突然发下这样一道圣恩。墨良更是摇头道:“殿下,这是臣之礼,如不跪成何体统。”
“你我君臣间的体统,早已透入心中。这些规矩就算了吧。”对待墨公,楚建业不但有礼还有敬。
楚建业的话斩钉截铁,墨公连忙躬身感谢。这一细节,为臣者怎能不感动。
楚建业淡笑,同时看向孟博:“孟大人,前来何事?”
孟博跪在地上道:“殿下,罪臣夏伐已回楚都,如今在刑部官狱中候审……臣向殿下请示,接下来如何办?”
“起来吧。”完,楚建业指了指椅子。随即不在出声,似乎在沉思。
孟博有些不安。因为,他在牢外见到策东。他与策东合作过几次,深知此人手段,要夏伐落在他手中,绝对生不如死,倒时别认罪,恐怕莫须有的事也会牵连出来。能如此想,看来孟博对夏伐也是有所了解。
“此事我已交策东,孟大人就不要多问了。”沉默半响,楚建业出这样一句话。这些需要犹豫吗?显然不用,过程暴露楚建业有所犹豫。
孟博心急,并没有去思考这些细节。听见这话,他立马道:“殿下,恕臣斗胆之言。夏伐虽有罪,但却不明,其中不定有隐情,不如交臣去审问。殿下可限期,时rì内臣定查出其中隐情。”
“有策东审问,朕还担心夏伐不开口吗?”楚建业眯笑着双眼道。
孟博听后更加着急,忍不住去看墨良。他回都之后听闻议事殿中发生的事,知道墨良为夏门风了很多好话。今rì进宫又遇见墨良,其实,墨良进宫目的并不是找皇帝,而是去中书省办事。夏伐的事是正巧遇见孟博得知,在得知之后墨良便要同行。孟博虽然不明墨良为什么如此上心夏伐,但,既然他尊驾有举动,自然期盼能帮忙几句话,如果墨良开金口,一切转机都可能出现。
墨良没让孟博失望,他开口道:“殿下,孟大人与大将军夏门风是好友,与夏伐也有叔伯之情,让他去动之以情,比用刑有效得多。”
“用刑?朕可没要用刑。”楚建业忍不住笑了:“孟大人,此事你不必在问,朕自有打算。恩,如若没事就退去吧。”
孟博愣在原地,直到楚子骁好心提醒道:“孟大人?”
孟博一颤,回过神yù言又止,墨良皱着眉头瞟他一眼。孟博连忙躬身道:“微臣告退。”
“墨公,你来找朕又是何事?”
楚建业这是明知故问,墨良在他身边多年,怎么可能不懂其中深意,皇帝这是不想任何人在议论此事。这个举动不代表夏伐死定了,反而……夏伐现在非常安全:“殿下,微臣正要去中书省,路径前来问候。”
御花园与中书省内府可是一外一内,一南一北完全不靠边。路过问候是无稽之谈,不过,这对主臣在了解对方不过。但这事情也有巧处,楚建业正打算召墨良:“墨公,朕正好有一事要与你。”
“殿下请讲。”
“你年事已高,朕不忍你过于cāo劳。我看扩修河道,维护堤坝之事就交予太子他监做吧。”
楚建业的话明显带着商量语气,墨良却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妥,看了看一脸期望楚子骁,chéng rén之美又何乐而不为?墨良当即答道:“殿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