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魁,五十有八,二十年前曾经也是地威王国的王室贵胄,因为叛乱夺位失败,带着六万多人逃离地威国都威城,来到死亡之谷时,只剩下五百人不到。他性格凶残,一心想带着这些老弱残兵打回地威,矢志不移。
韦少保从卡鲁口中听到关于杜魁的故事,不忘调笑道:“改天一定送他回老家!”
而此时的杜魁正坐在他的龙虎堂里,气得暴跳如雷,石头座椅拍得“啪啪”响,“居然就这样到我家里把人救走,我的老脸往哪搁?”
他右手位的杜月娇也是气愤难平,她回到洞中还没休息几分钟,就又带着人四处捉贼,累得她胸口起伏不定,汗水早就浸湿了上围一大片,看到杜魁如此生气,便离开位置,弯腰低头凑过来,非常自信道:“干爹!漠北王欺人太甚,您让我现在就派人将他给灭了!”
杜魁鹰眼一瞪,抬起的巴掌想给她一下,可这杜月娇平时在他面前宠溺惯了,吓得身体一挺,变成以胸相对,杜魁只好轻轻拍了下,还弹性十足的,斥道:“亏你还有脸说,一定就是你将人带来的。”
“我哪有……”杜月娇小嘴撇了撇,赶紧闭嘴回到自己位置上。
杜魁左手位第一把交椅是他的兄弟吴山,吴山沉着许多,劝道:“大哥也不必急于一时,现在我们的武器已经在运输途中,将来借助地龙尊主的力量,想铲除漠北王轻而易举,重回地威也指日可待。”
可杜魁还是有些担忧,提醒道:“别忘了现在多了个韦少保!地龙尊主可是指名要他的人头。”
吴山也点头认可,“今日一见,此人的确比漠北王强多了。”
杜魁拍拍座椅,指着一直低头不语的何碧秋,“何大小姐,你可别躲着!”
何碧秋坐直身体,嫣然一笑,“呵呵,小女子哪敢啊,杜老大你有杜小姐珠玉在前,我这小角色又是初来乍到,怕是对您老没多大用处吧?”
“谦虚了,没有你在财力上的鼎力相助,我也没机会与地龙尊主接上头,不过,咱们目前都困在这里,终究是兑现不了任何承诺的。”
一听他拿承诺相威胁,何碧秋只好硬着头皮道:“那你还要我做些什么?”
“收服韦少保的重任非你不可了。”
“你可太看得起小女子了,那韦少保曾经的确与我有些旧情,可惜现在我们就形同陌路,他身边美女环绕,根本不把我放眼里。”
“从何小姐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出不甘啊,凭你的美貌与勇气,老夫还真不信他韦少保是铁石心肠。”
“这个……只怕要花点心思。”
“既然武器未到,咱们先与他们玩玩又何妨?”
见干爹如此看重与自己一个模样的何碧秋,杜月娇就来气了,自告奋勇道:“我看那韦少保是吃腻她了,不如让女儿陪他玩玩?”
杜魁喝道:“你与那阳天豪之事我还没与你计较,现在又盯着这韦少保不撒手,难道真的是女大不中留?”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格外用力,那眼神像要吃人一般。
吓得杜月娇跪了下来,“女儿不敢,女儿只是想多为干爹多出份力。”
“留在干爹身边就不能出力了么?”
“是,一切听干爹的。”
杜月娇只好老老实实站在杜魁身后,殷勤地替他捶着背,可眼睛盯着何碧秋,对她早就恨之入骨。
何碧秋也看着她,嘴角一抹不经意的笑,对这干爹干女儿的事她也不想太上心,可要对付韦少保,就着实让她伤透脑筋。
韦少保打了个喷嚏,他正被娜雅拉着急于去见爷爷。
“哟嗬,这里修得不错嘛?”
他远远就看着漠北王的根据地,建在一处半下沉的圆盘形地基上,被一些看着没什么植被的所谓“田”包围着,与周围的环境十分合契,一座座大石砖堆砌的石房子都经过不少精心打磨,围建成一个个圆圈状,而漠北王的居所,就被围在最里面一圈。
踏入圆圈的时候,就有许多男男女女举着弓箭向他们欢呼,韦少保数了数,他们一共穿过了五个圆圈,才进入这称为漠北王俯的大石屋。
刚一进屋,里面是摆满长条石椅石桌的大厅,就像个大餐厅,里面还能听到“嗤嗤”的磨刀声。
“这是准备磨刀霍霍杀牛羊么?”他开着玩笑,当然知道牛羊根本不存在于这里。
卡鲁尴尬地干笑两声,“呵呵,大王习惯坐些手工活,这间大石屋就是他的杰作。”
韦少保赞叹不已,这屋子的石料可就需要不少,一张张桌椅,一块块墙砖,每块大石都经过精心磨砺,每处接合部都力求合丝严缝,不知得花费多少功夫,比起杜魁的破石洞可敞亮多了。
石壁上还刻绘有不少画作,描绘出漠北的乡土风情与神话故事。
“你爷爷还真是多才多艺呢!”韦少保跟娜雅说道。
可娜雅瘪着嘴没说话,好像这些与她心目中的爷爷根本不搭边,她的爷爷应该是个威风凛凛,冲锋陷阵的大英雄。
“大王!”
卡鲁对着木梯上的一位老工匠恭敬地喊道,宽敞的石屋里还能听到他“嗡嗡”的回音。
“卡鲁回来啦!我那宝贝孙女呢?”这漠北王身形矮胖,后脑勺留着根长辨子甩了甩,头也没回,继续“嗤嗤”地打磨着墙上的不平处。
“爷……爷……”一向爷爷前爷爷后念叨不停的娜雅,此刻面对漠北王,喊叫起来反而拘束,声音有些不着调。
听到有人喊他,漠北王圆嘟嘟的身形转过来,脸上笑得如弥勒佛,全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霸气威猛,可更好笑的是他体形太胖,站立高处转身不易,还没张口笑出声,身体重心不稳,挥舞着双手就要摔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不待韦少保上前救驾,漠北王连人带梯子已经掉下来,只是他肥壮的身体在落地前突然一个转身,人便稳稳落在地上,一只还手扶住了倒下的梯子。
“咦?”韦少保差点没看清他是如何办到的,知道自己是小瞧了这位漠北王,伸出的手正好施礼一鞠躬,“久仰漠北王大名!”
漠北王嬉笑着脸,“哦,小伙子不错,待会再理你!”他急着跑到娜雅跟前,亲切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娜雅!”
“噢,真好听,快让爷爷好好看看!”漠北王拉着她的手左看看右瞧瞧,十足的调皮劲。
面对这个长相古怪、个头只比自己高一点点的爷爷,娜雅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你真是我的爷爷?”她怯生生地问。
“我不像么?我可一眼就瞧出你跟你爸长得挺像的,不过你爸一点也不像我!”漠北王不无遗憾道,“他太像你奶奶!”
“哦,原来我爸长得像奶奶!”娜雅总算舒了口气,还好自己的父亲长得不像这爷爷,不然自己要是也跟着长得像个大冬瓜,那该有多难看。
“你爸妈呢?”
“您还不知道?他们都被查干夫杀死了!”
“查干夫!”漠北王念着这个名字,好一会才恢复了嬉笑的模样,“卡鲁,你还快去把她奶奶们叫来?”
“是的,大王!”卡鲁应声走向石屋后面。
娜雅忙问:“奶奶还活着么?娜雅印象中好像奶奶早就死了。”
漠北王“哈哈”笑着并没回答,可一下子后面就涌进五位老婆婆,一个个都风韵犹存,跟漠北王一样,活力四射。
娜雅不解,“这是?”
漠北王开心大笑,“这都是你的新奶奶,二奶三奶……随便你叫吧!”
娜雅都快晕了,只挤出一副笑脸,喊道:“奶奶们好!”
她的奶奶们都围过来,你一声漂亮她一声可爱的抢着夸赞娜雅。
韦少保不得不郑重地问卡鲁:“这真的是你们的漠北王?”
“当然,是不是太平易近人了?”卡鲁得意地反问。
“……”韦少保还能说什么呢?
这时漠北王向他走过来,“年轻人,你们嘀咕什么呢?”
“哦,没有,我就是好奇,人人敬仰的漠北王居然还这么年轻,这么有活力,简直比我们年轻人还精神。”韦少保非常韦氏的拍着马屁。
漠北王:“这个不可否认,你瞧瞧现在这些人,没点精气神,怎能发扬我漠北人的勇猛无敌的精神?”
韦少保连连点头称赞,然后又道:“我听说漠北人还有一大特点,就是热情好客!”
好客!他是肚子有些饿得慌,才提示下。
那些婆婆们很快回到石屋后面,端来了她们准备的美食。
韦少保看得是口水全干了——红薯!还是红薯!蒸的煮的烤的,好顿红薯宴!
最后还抱着一个破坛子进来。
卡鲁一旁讲解着,“也不用猜了,红薯酒!”
“噗……”韦少保听着都想吐了。
虽然奶奶们热情有加,可娜雅同样没有了食欲,这才想起了那匹骏马,转而道:“爷爷您还是先看看我们送你的礼物吧!”
“好好,这么遥远,你们还带了礼物,太客气。”
他们出了石屋,洛璎、袁怡、安安刚到门口,仅剩的一匹马儿也牵到这儿,卸了马背上的行李,喂了些水它喝。
漠北王看着这匹趾高气昂的骏马,他居然哭了,颤颤巍巍跑到马跟前,跪了下去,抱着马脚,声泪俱下,他哭的不是马儿有多稀罕,而是哭漠北人的信仰又回来了。
娜雅虽然知道他会因为太久没见到马而感动,可还是忍不住问道:“爷爷你哭什么呀?”
漠北王破涕为笑,“太感动,爷爷二十年没见到马儿,感觉就像见到自己的亲人一般。”
“你的亲人在这儿呢!”
娜雅就呐闷,见到唯一的亲孙女也不见这么感动呢。
漠北王擦了把眼泪,翻身跃上马背,那胖壮的身体依然灵活有力,“驾!”立即策马奔腾。
他开始在院子里跑圈,一圈一圈,这地方实在太小,只见他提缰夹肚,马儿跃过了篱笆,沿着石屋间的一条小道冲出去,直奔远处的荒野,扬起一路烟尘。
“这漠北王真有趣!”韦少保指着远去的漠北王笑道,的确是闻名不如一见,这老头儿的确挺招人喜欢的,他看看娜雅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嘻嘻,你爷爷挺有趣的,你怎么不开心的样子呢?”
“我才没有,他都不理我!”娜雅口是心非,她不开心,还有些失望,这样一个万人敬仰的漠北王怎么能是这样的呢?完全没有该有的威严嘛,活脱脱一老顽童。
很快,漠北王就骑马回来,他手上还拎着个毛绒绒的大东西。
娜雅忙问:“他手上是什么?”
韦少保眼尖,叹道:“是一头野狼,这速度还真快呢!”
远远就听到漠北王爽朗的笑声,再眨眨眼,他已经来到院子里,“哈哈……有了马儿,看你这狡猾的独狼还如何逃出我漠北王的手心!”他高高举起野狼,那狼眼还在不死心地转动着。
而四周围来的人群已经开始大声欢呼:“漠北王!漠北王!……”
漠北王非常享受这种欢呼,他重重将还未断气的野狼砸在地上,他那堆婆娘手脚麻利,直接上前开肠破肚,扒了狼皮挂在院子里晾晒,而肉拿到后面去做菜。
“好你个苏克!”封三张跑来时气喘吁吁,他挤进人群,指责着漠北王,“老子跟踪这狼好十几里地,你居然仗着马儿抢了先!”
漠北王也不甘示弱,“你个疯老头还好意思说,这都要开饭了,你答应加菜连个影都不见,这酒还准不准喝了?”
听他们斗着嘴,人群随即发出开心的笑声。
韦少保这才明白,难怪半天见不着封老头,原来他是嫌这儿没好吃的,去找食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