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毕鹏急忙安慰连声叹气的朱大人,并吩咐犬子撒梦龙并家丁十多人即刻启程前往总督府,朱大人此时方放心下来。
快一年未回家了,撒梦虎看到白夫人比原先的样子更仁慈更宽厚,嫂子生下的大胖小子眼珠嘿呦呦的,白胖胖、肉乎乎的小手在母亲怀里挥来舞去的,小嘴巴吧唧吧唧的煞是可爱。
“我当叔了,我当叔了,嘿嘿!宝宝,你多大了?”撒梦虎见到小孩就欢喜。
“回二叔,咱家快半岁了!”江绣英轻轻摇着小宝贝。
“宝宝,你叫啥名了?来吧,二叔抱抱!”
撒梦虎接过江绣英递过来的孩子,他双手托举,开始竟然抱得不习惯,笨拙的动作逗得一旁的家人们哈哈大笑。白夫人趁势收住嘴,“他二叔,这么喜欢孩子,你到是也要抓紧时间了?”
“怎么办呢?我喜欢这个肉嘟嘟的小东西!”撒梦虎挤眉弄眼地逗弄着小家伙。“你看,他冲我笑了。你说什么,饿了!什么?你大声点,叔老了,听不见……”
撒毕鹏看到梦虎的孩子气,也禁不住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白夫人见状,侧身曰:“他叔,孩子们幸福就是当爹妈最大的心愿,梦虎也该有门亲事了!”
旁边的朱大人顾不得家有丧事,也凑和着。
白夫人最是善于察言观色了,她见两位老人颔首点头,说出了一句大胆的话差点没有让撒梦虎摔了孩子。
却说李琛自投奔妙真以来,在九鼎山道观有些时日,韩烟受到妙真影响,也学了诵经焚香。妙真在道观的时候,三人一起品茶论道,下棋读经,在乱世中到也落得清闲幽静。仿佛这样与世无争地过上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以的,但这只是韩烟个人的想法,妙真只是在江湖上混不下去,打着修行旗号而做着出格的事儿。只因妙真正是青春好年华的时候家里遭受亟难,只剩下兄妹两人相依为命,因兄长常碧春好赌,妙真被赌给一富户为妾,富户待她不薄,到也过了些好日子,可这样的好日子过了不足半年,富户的醋坛子老妻硬是活生生的拆散了妙真,其兄不平,狠揍了老妻一顿,老妻娘舅是一恶霸,怎肯甘心妹子受此侮辱,于是兄妹俩远离他乡,常碧春去了云南,妙真遇到李琛收留过一段时间,只因白三娘也是个不折不扣的醋坛子,妙真自认命该如此,从此游戏人间,在遇到一老尼后出家到此。
李琛在道观过了些时日,逃跑时所携带的金银细软所剩无己了,加上各地到处张贴有撒梦虎寻找韩烟的画像,在这高寒闭塞的僻静山区,想要继续苟且生存是乎没那么容易了。
更令李琛感到意外的是妙真师傅带来的消息。那是一个将近下午的黄昏,李琛、小红、韩烟、妙智小师傅四人在院里玩纸牌,突然妙真师傅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她看见韩烟急忙拉着她就往门外跑,边跑边回头让李琛跟上,并让妙智小师傅守着道观,任何人来了都不要告诉事情。小红见大家都跑了,也不知道该跟着主子还是和妙智小师傅留下,这时他听到李琛叔唤她才急忙跟着一起奔向山上。
大家走了约摸半个时辰,九鼎山道观也远远地甩在身后,妙真遂停了下来,韩烟受够了这种风风火火东躲西藏的日子,每次道观有陌生人进香,妙真必来这一着,韩烟十分厌恶,更让她感到无能为力的是妙真作为一个道姑,居然和李琛眉来眼去,一日深夜,韩烟见和她同住一屋的小红睡梦中惊惧并伴有发烧咳嗽,她和衣起床找妙真拿药,刚要敲门的时候,房间里传来了男女的声音,细细听来却是妙真在诉说离开李琛后的相思之苦。不多一会一阵悉悉嗦嗦的声响伴随着床的吱嘎着响以及妙真夸张的喊叫此起彼伏,韩烟听得耳酣热畅,遂羞红了脸掩面逃也似的跑开。
韩烟奔向小院门口,黝黑的夜像巨兽般吞噬着她,她感到迷茫无助,在这苍茫大地,没有哪一刻让她体会到这绝无仅有的复杂情感,她也说不清这是什么,只感觉自己想要立即马上逃离这里,至于去到哪里,走向何方,她想也没想过,乱世中孤单的女子,能去到哪里?
她不是没有想过要去找那个待她千依百顺的撒哥哥,她也不是不知道两人曾经那深情的一憋,差一点,她就要握住他宽厚有力的大手,差一点,她就要小鸟依人地倚靠在他宽阔的胸膛,差一点,他就是她的,她也就是他的。差一点……是啊,就是差一点让她错失姻缘,而这并不是她的情愿就能如愿,没有媒妁之言又能如何?撒哥哥的意思呢?他表现的那么笨拙,是看不出来我的心思吗?居然,让我去云南,是支开我吗?若不是去云南,若不是在去云南的路上被劫持,今天的我们又该何如?想到这里,韩烟禁不住泪雨滂沱,回不去了,能回到哪里?这就是命吗?女孩子的命运终究是自己掌握不了的,千百年来不都是依靠着男人过活吗?虽然我自幼失去双亲,好在,有梦虎哥的陪伴,有梦虎哥的呵护,如今长大的我,现在的我,身处这不知名的旮旯里,这究竟是哪里?何去何从?谁人懂我?
韩烟失魂落魄的来到院门,门从里面上了锁,她又像个没魂的飘向后院,为什么要在这里,难道不可以逃吗?李琛,她想到这个名字就冷笑了下,他是自己的什么人?为什么要听他的?难道不是因为他的野蛮自己才沦落到这个地步么?起初,她认为人是可以感化的,像李琛这样既做着好事也做尽坏事的人来讲,按照书上来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浪子回头是绝对有可能的,这半年多来,他几乎就是在修行,院里的粗活重活他都抢着干,小红虽然是个丫头,他却疼她如女儿,他已改掉了他身上残存的野蛮,在她的悉心教导下认识一些字,念道德经。他在她面前已彻底改掉身上的痞气,以为他已被教化,被驯服。
他是怎么待她的呢?
他说,她是来拯救他的仙女,他只听她一人的话,他从小无父无母无亲无故,他虽做尽坏事也是生存所逼,他原本也是好人,他在峥嵘山庄的十年,是他最风光的十年,带兵打仗,争夺土地,骁勇善战,那个时候,白三娘敬他为英雄,而他不知道,那是主人惯用的伎俩,而内心深处,白三娘狼心狗肺,心怀鬼胎,他也不是有意冒犯韩烟是形势所逼。韩烟让他不要讲了,她也不想听,她已认命,她不想去为了谁而挣扎,这世间的事,能说得清道得明的有几样?到不如这样随性地没心没肺地活着来得痛快!
他又怎么能看不出韩烟内心深处的痛楚,他像撒梦虎一样待她呵护备至,像撒梦虎一样有担当地照顾她的生活起居,自从被李琛挟持着过活,她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过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日子,她偶有厌倦,她觉得她就像摆设,是李琛的摆设,而李琛始终没有冒犯过她,他对她尊敬,从不敢低看她一眼。她央求李琛放她走,唯有这件事李琛不从。闹过几次后,韩烟看透了,也心凉了。
她失着魂,落着魄,李琛用她教他的方式安慰着她,劝她面对坎坷的生活要面对微笑,她苦笑不已。
他们就这样较量着,谁也说服不了谁,有时候,小红见两人这样较真,乐得拍着巴巴掌。憨态可掬的模样常常逗得两人捧腹大笑。
小红就像他们两人的女儿,韩烟猛地想起小红,是的,小红不是还发着烧吗?有的人就是这样,无暇顾及自己,他始终是以别人的安危为己任,而几乎忘却自己,哪怕是曾经的伤痛。韩烟就是这样,小红这个跟随自己的小孩,她的生命必由她来负责。
她止住了泪水,猛地甩了甩头。依然没有骨气地敲开妙真的房门,李琛见到脸色苍白的韩烟,心痛不已,妙真整理好衣衫,看到韩烟蔑视的眼神丝毫不觉耻辱。李琛轻轻地呼唤韩烟,韩烟指了指自己和小红住的屋子,“小红病了……”话未说完便两眼一闭,软软地躺倒在李琛的怀里。
李琛顾不得向妙真解释,背上韩烟就往韩烟住的屋子飞跑过去,把韩烟放到床上盖上薄被后,方才看见小红发烧涨红的脸。他给她们两人喝了水,掖了被子,来到妙真屋子,得给小红退烧,韩烟身子弱,喝了水后也无大碍。
“她们真幸福!”妙真从牙缝里冷冷地蹦出几个字。
“碧春,你在孩子们面前也该检点,毕竟这是道观?”
“你还有脸说我?”妙真娇斥了李琛一眼,“我们这算*玩意!”
“你看,你都是出家修行的人了,还口出狂言,你永远都没有办法和韩烟比?”
“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贱人!”
李琛无语,遂在妙真的小抽屉里翻了几味药,连夜熬了,小红服了,次日到也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