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梦虎来到藏于后院一不起眼的小楼,朱媚儿侧躺着卧于床上,梦虎看见她的那一刻立马怔住了,她的脸蛋没有原先那么丰满圆润,有一丝瘦削,加上精神不好,显得有些憔悴。
“你……这段时间,我来得少……你,还好吗?”撒梦虎总感觉自己做了对不起朱媚儿的事,心里怯怯的,想要表达自己的慰问之情,他双手握住衣衫,不小心碰到了一串玉佩,哦,想起来了,这是在勘察李琛被害的时候,在床上找到的,奇怪的是,这玉佩怎么就这么熟悉,撒梦虎第一眼就看见了这熟悉的玉佩,为了不引起小红他们的疑心,他揣进了自己的兜里,还有那块丝巾。
这玉佩,曾经的某些个夜晚,他每天都有把握,他曾要求芭蕉园里的女主人赐给他做留念,可是她不肯,如今阴差阳错,辗转反侧,这玉佩还真到了自己手里,这简直无法用宿命来谈论。
朱媚儿抬起头,眼泪汪汪的,多少离愁别绪,多少委曲求全,多少刻意而为,盼来的这一声问候,不易,不易!
未语泪先流,撒梦虎以为说错了什么话,大着胆子靠近床边,看到了朱媚儿背上的伤痕,“还疼吗?怎么就不小心了呢?”
朱媚儿轻轻地摇摇头,“不碍事的,只是不小心摔倒了!”
“真的是不小心的吗?”撒梦虎仔细瞧了瞧她的后背,她在说谎,这分明就是被人砍伤的啊?
“媚儿,”撒梦虎紧握朱媚儿的双手。
朱媚儿睁着大大的眼睛,脸红心跳,撒梦虎这么近距离的和自己接触,她还是有些情不自禁,她害怕自己控制不住会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她很不自在地哼了一声。
“看着我,媚儿!你面前的人,说好的是你夫君,我没有变,还是你心目中那个夫君,所以,请你相信我,你有什么事,不要一个人闷着,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替你保密,我替你分担……”
“撒哥哥,我……”
“你慢慢说,不着急,现在不想说也不要紧,我们有的是大把时间。”
朱媚儿如鲠在喉,没有见面的时候,天天盼望着见面,当他突如其来的闯入后,千言万语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就这样睁着乌黑发亮的大大的眼睛,眼睛里满是湿润,内心里是充满喜悦的,当然也是满足的,有什么比此刻还要幸福的呢?爱人握手在侧,嘘寒问暖,幸福,就是像这样的无数多个瞬间。
朱媚儿是感觉幸福的,可是,这幸福也只是瞬间的,看着眼前人,他变了,变得成熟世故,她原先以为他这一辈子都只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如今看来,她大抵是错了,她意识到自己的幸福不过是一句美丽的代名词,这个人,他不属于她一个人。面对现实,而现实总是令人失望的,那么,活在虚幻中么?虚幻是美的,但终究是抓不住的,面对未来,朱媚儿感到了恐惧,而这恐惧、孤单、失落甚至绝望的情绪,又有多少人能够懂得自己呢?
“说什么?”朱媚儿突然的情绪变化令撒梦虎感到无所适从,他知道,自己亏欠着朱媚儿,他握着她冰凉的小手,掏出那玉佩,“这个,漂亮么?”
朱媚儿内心正在悲伤之中,冷不防的撒梦虎掏出这个玉佩吓了她一大跳。“这是什么?”
“这个,是我在草田寨捡到的,奇怪的是,这个物件我好像在梦中见过?”撒梦虎一边说一边细心地观察朱媚儿。
朱媚儿突然间变得不那么热情,她神情慵懒,目光并无异样,只是,对于刚才撒梦虎的话语不感兴趣,撒梦虎见此情形,自觉地收了玉佩揣回怀中,“你前晚去了哪里?”
这冷不丁的问话令朱媚儿一怔。少顷,她微微抬头,轻描淡写地,“没去哪里啊,一直都在家里呆着。”
从她的神态,她刻意提高声音掩饰自己的紧张,以及她背上的伤痕可以断定,她在撒谎,撒梦虎突然沉下脸来,他锐利的目光突然变得凶狠起来,朱媚儿不明觉厉,“撒......哥哥,我,我真的......”
“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撒梦虎步步紧逼,“从在成都认识你之后,多少个日日夜夜,我做梦都在和你长相厮守,我早就把你当成是自己人,你难道一直都不晓得吗?你摸摸我的心?”撒梦虎将朱媚儿的手贴在自己的胸间。朱媚儿被撒梦虎突然的凶狠吓得花容失色,她激动地小声哭泣,“梦虎哥,我.....我的心你又怎么会知道呢?”朱媚儿嘤嘤地低声哭着,撒梦虎仍然不依不饶,“你说,媚儿,我哪一句话对你有所隐瞒,你所看到的撒梦虎,都是这么真是的在你面前,可是,你对我呢,不是在躲闪,就是在躲闪,你根本就不信任我,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你宁愿相信别人,你都不告诉我实话,媚儿,不怪你,只怪我对你关心太少了,你不要害怕,我希望从现在你,我重新好好地来关心你,你,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撒梦虎软硬兼施的话自然获得不少朱媚儿的好感,但是,像前晚那种独自外出被伤害的事情,朱媚儿实在说不出口,又或许,她需要时间,需要酝酿自己的心情、话语、乃至情绪。
撒梦虎顺势将朱媚儿搂入怀中,朱媚儿软软地靠在他坚实的肩膀,那种相依为命的感觉仿佛又回来了,但是,其实大家都是清楚的,横亘在两人中间的障碍,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
撒梦虎看看了怀中那个灿若桃花的美人,又忍不住心疼起来,“你......等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们就回永宁吧?”
“她怎么办?”
这才是现实啊,她才是横亘在两人心头的巨大石头,撒梦虎感到焦躁不安,原来,朱媚儿在乎的是这个,撒梦虎感到不耐烦,他站起身,内心里满是失落,他以为朱媚儿会了解他,因为他的处境并不好受,因为很多千差万别的事情令他走到这样的地步,是的,当初自己来大莽山是莽撞的,不理智的,这种后果的承担本就应该自己一个人承担,如今,他的后果由无辜的朱媚儿承担,给她带来来不好的影响和感受,他是要负很大的责任的,撒梦虎想到此,又不禁深情地看来看朱媚儿,而朱媚儿此刻的表情,暗示着她身体和内心的极端不适,她无暇顾及儿女情长,爱情固然可以带来美妙的感受,但是,享受当下才是最应该亟待解决的啊。
撒梦虎感到沉重极了,这情景,这复杂的心态,这甩不掉的背负着的责任,令他此刻,只想快快逃离,离开这里吧,什么也不要想,只想,离开这里,快速地。
他连看也没有看一眼朱媚儿,嘴里说了一句“走了!”甚至还没有等着朱媚儿回应,便车转身迅速离开了。
朱媚儿感到很悲哀,今天这步田地,到底是谁造就的?性格决定命运吗?是爱吗?不爱吗?究竟怎样才可以追寻到自己的幸福?她感到自己正被无情的命运打入冷宫,她瑟瑟发抖,敢问,世上究竟是多情女子无情男,还是少不更世自讨苦吃多?
撒梦虎拂袖而去,不自觉地走到芭蕉院子的东头,恰好珍夫人正在地里伺弄花草,见梦虎走来,盈盈一笑,她只有对待撒梦虎的时候才竭尽温存。
“梦虎,你来了啊,快,你看,这里有只美丽的花蝴蝶......”
梦虎大笑,“我 以为什么呢?一只蝴蝶就把你高兴的?”
两人也不避嫌,就这样在园子里东拉西扯地攀着家常。一边,珍夫人撒着娇,撒着泼,让撒梦虎时而感到面红耳赤,时而感到心跳加速,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吧,珍夫人又让他做着另外的事。
“很奇怪,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就这么欢快?”
“傻乎乎的,你很可爱嘛!”珍夫人完全不忌讳的话语令撒梦虎很享受,从来没有女人敢这样直面的告诉他自己是傻乎乎的可爱,是不是男人也希望偶尔得到夸赞,像小孩子一样希望得到满足?撒梦虎问着自己,总之,自己跟这个女人在一起不需要伪装、不需要做作,非常的顺其自然,说什么都可以,玩笑话、情话,文雅的、粗鄙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珍夫人对什么都看得开,做什么都会莞尔一笑,在她的眉宇间就都化解开了,这是撒梦虎喜欢她的最确切的一个原因之一。然而,还有她那丰满的体态,更是令所有男人望而却步。那种美,摄人心魄。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征服,可是,谁敢在大当家的太岁头上动土?他撒梦虎不敢,全老鹰岩、大莽山的男人们没一个敢的,甚至,连想都不要想,像撒梦虎这样大胆地跟珍夫人说笑的,基本上是吃了豹子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