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剑冢大厅的中央,突然出现十五个血球,血球之中不断蠕动,居然长出手脚,具有骨骼与密密麻麻的肌肉组织。
地上飘起的黑袍,披在他们身上,逐渐成型的脸上出现五官,当毛发皮肤完全成型时,十五个人全部虚弱地倒在地上。
星塊芝挣扎地翻过身,看向星乐心,艰难地张开的口中说不出一句话。
零号说:“先生,系统目前可以调动的星能有限,他是不会费力击杀他们的。”
凌术抬头,看着正在调整身体,一动不动的星乐心。
“以她现在的星能,我能阻止她吗?”
零号回答:“几乎不可能。”
她身上的黑金龙鳞甲已经卸去,所有能用的星能都收回体内进行重新分配。她现在处在一个毫无防御的状态,可即便如此,凌术也完全没有把握阻止她。
系统的计算不一定万无一失,可是各种可以遇见的结果,谁也不能保证它没有算计到,轻举妄动很容易着了它的道。
“那你说的办法成功率有多大?”
零号说:“百分之十。”
凌术说:“这成功率太低了。”
“先生,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如果系统也考虑到我们,我们也没能抓住时机的话,那这个计划的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一!”
“也罢,那怕是千分之一也要试一试!”
凌术沉了一口气,现在最关键的就是等待,等系统开始突破万剑冢的那一段时间。
他蹲下来将星塊芝扶起,让她背靠在大厅中央的平台边。
星塊芝虚弱地抬起手,用颤颤巍巍的声音,小声地问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凌术说:“正如我上次所说,我就是一个旅行者,意外来到你们这里,对你们古老而梦幻的故事非常向往。”
星塊芝一声苦笑:“也罢,如今大难将至,想必您可以从外面来到这里,也可以在这次大难中逃出生天。”
凌术直接说:“我想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应该都不会波及到我。”
“那就好,老妇想要拜托阁下一件事情。”
“您放心,一会灾难发生,我会竭尽全力救下你们光域一族。”
星塊芝突然猛地抓住凌术的手:“不!老妇不是让您救我们!而是想让您去找一个人!”
“找什么人?他可以救你们吗?”
凌术疑惑道,这在此生活得无忧无虑的光域一族,当真正面对死亡时,居然还有这样的要求。
星塊芝嘴角翘起,又是一抹无奈的苦笑,她摇摇头:“不,这是我光域一族的劫数,没有人可以救我们。老妇想要您去寻找的人,更准确说是一位神,名叫星道天!”
“谁!”凌术心头一颤,猛地站了起来:“星道天还活着?”
星塊芝默默地低下头,缓缓说道:“死了,无论他曾经多么伟大,也终究死在那一场魔神战争中。他死亡之时,战争的余辉像春雨一般洒在光域之中,悲伤也在那时出现在我们心中。”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体居然在无缘无故的崩溃,生死似乎不再可逆。
其他的长老也是如此,他们已经拼尽全力,此刻已然接受了命运,正安详的迎接着死亡。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系统没有击杀他们吗?”凌术惊愕地问道。
零号说:“是万剑冢杀了他们。”
光域一族的本体虽然是不死不灭的星魂,
但是他们的意识却是一个最平凡的生命。星魂承载着他们,也限制着他们,身为星能与生灵的媒介,他们却无法独自控制星能。因为生命本源稍有波动,生于宏宇的星魂就会变回最为稳定的规则,彻底摒弃生命。
启动万剑冢显然已经耗尽了他们的生命本源,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有救吗?”凌术问。
“没有。”零号断言:“他们的生命诞生于剑胚之中,现在最开始的生命本源已经彻底耗尽,要救他们,无异于重新诞生出一个生命!而且,剑胚孕育生命的技术,也远远不是我们可以触及的。”
隔离间中的壁画像走马灯一样,在凌术的脑海里旋转,最后定格在第一副,一人操控万剑的身影冲击着他的认知。
他不由感慨:“到底是谁?竟然如此强大!”
“术先生说的,可是壁画中的人?”星塊芝听到了他的话,激动不已,挣扎地起身。
凌术连忙蹲下身来,扶她坐好。
她情绪过激,稍有动作后就已精疲力竭,仰着头久久没有缓过气。
凌术却等不及了,抬头看着星乐心,不放心地问零号:“系统在做什么?”
零号只是回答:“聚集星能,准备突破万剑冢。”
“可是这周围哪里还有星能?”
在凌术七纹星徒的感知中,周围已经没有一丝星能的迹象。
他紧张的握着隐峰剑,做好了暴起进攻的准备。
可是将聚集星能完毕的星乐心,应该开始轰击万剑冢的防御了,她却还飘着空中一动不动,如此反常的举动让他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没有数据可以分析,零号也只能看到表面的结果,不由猜测道:“系统应该是在微调星能,以求将能量最大化利用。”
“但是这也太久了吧?”凌术估摸道。以系统的算力,这点星能的调动,不管多细微,也应该早就完成了。
可惜,现在系统没有动静,他也不能率先出手,必须等到系统先开始突破万剑冢,他才有取胜的机会。
星塊芝这时终于缓过气来,虚弱地说:“那人就是星道天!”
凌术惊讶地看着她,难怪对方会因为他提到壁画,情绪就突然失控。
原来是星道天创造了他们光域一族。
“你们既然知道他已经死了,那为什么还要我去找他?”
星塊芝回答道:“他确实是死了,但他可是神啊!死亡对于他们来说,都不是简单的事情。您要知道,神有三要素,神格,神魂,以及神躯,三者构成了一位完整的神灵。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神格,想要成神,生灵必须先拥有神格,才能夺天地造化,凝聚神魂,淬炼神躯!”
她默默地看了一眼凌术手中的隐峰剑,陷入了回忆:“我们最开始只是一群七纹之上的星徒,在星道天的帮助下,塑造出神格,从而半步踏入神境,可是却迟迟没能凝聚神魂,淬炼出神躯,完全踏入神境成就神灵。星道天就将我们的神格取出,镶嵌在圣剑的核心处!我们由此陷入漫长的沉睡,当圣剑满足一些未知的条件时,他再将神格重新取出,神格居然禁锢了一丝星魂!他将神格炼化成生命本源,与星魂近乎完美的融化在一起,由此创造了我们光域一族!”
说道这里,她的情绪又激动起来,大口地喘着气。
对方说到东西凌术闻所未闻,他的父母没有告诉他这些,想必他们那个时候也没有人总结出成神的这一套理论。杨婆婆给的资料中也没有描述神境的知识,她那个时代,星道天应该已经着手清除神境甚至是七纹之上的强者了,不可能还会大肆宣传成神之法。
但现在,凌术至少明白了,原来隐峰剑损毁的核心中,竟然是一个神格!
如果他要修复隐峰剑,神格这玩意可不太好找。
他看着对方问道:“你们憎恨星道天?”
星道天虽然助他们塑造神格,但是也将他们塑造成这个样子。
星塊芝却笑道:“当然不会,我们都是联盟的战士,执行命令是我们的天职!”
凌术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星塊芝接着说道:“在那场战争中,星道天的身躯破碎,化作神雨滋养了一片时空,光域也从一开始的死星,变成了现在充满生机的景象;他的神魂泯灭,宛如一颗恒星照亮了超弦时空上千年!但是他的神格保留了下来!我们在这里的任务就是要守护它!”
“神格在你们这里?”
“曾经是。”
“它不见了?”
星塊芝没有回答,而是落寞地低下头。
凌术的目光瞄到隐峰剑,想到他们的圣剑出现过被盗的事情,就随口问:“被偷了?”
星塊芝的眼中一闪,泛着微红:“是的。”
鉴于对方目前的状态,凌术没有流露出什么表情。
但是心中不由无语,那么厉害的东西,这里却是如此随意的戒备,不被偷那才有鬼!
“所以你们是想要,让我追回星道天的神格?”
星塊芝缓缓点头:“是的。”
“那……你们知道是谁偷的吗?”
她摇摇头。
“你们可以追踪到它?”
还是摇头。
“你们怎么不出去寻找?”
这回她不摇头了,而是说:“我们不能离开光域,超弦时空有入侵者会攻击我们。”
零号这时说:“先生,他们也是来自星盟时期,和边境军团一样,也受到白晶兽的进攻。”
凌术恍然大悟地点头,最后问道:“那你们总该有什么线索吧?”
星塊芝终于点头了:“有!”
只见她颤颤巍巍地从身上的黑袍中,拿出一块布。
凌术接过后,发现布上面只有一个不知道意味着什么的图案。
她说:“五十年前,有一群人潜入光域,偷走了神格,他们身上都有这样一个图案。”
凌术皱起眉头,这又是五十年前,当他身处守界星时,总是隐隐觉得五十年前,远远不只是一场战役那么简单。
事情可能会非常复杂,可是凌术还是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可以,我一定会帮你们把神格找回来!”
星塊芝顿时热泪盈眶,像是完成的生前最后的愿望,身体的崩溃速度变快了。
凌术看着他们走向死亡,伤感的叹着气。
零号却不合时宜地说:“先生,这可是委托啊!还没有谈报酬呢!”
凌术沉默了一会,也就这短暂的一会,星塊芝已经化作尘埃,彻底死亡。
他缓缓说道:“他们用命支付了所有报酬,是我欠他们的,连同系统那一份,也该算到我的头上。”
他抬起头,与系统控制的星乐心四目相望。
系统也终于做好的准备,黑金龙鳞甲再一次出现,手中高举着黑色长枪,星能从四面八方涌来,汇于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