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黎姿破门而入。她看着坐在窗前的牧歌,皱眉问道:“你给别人吃闭门羹,你知道那些人背地里怎样说你吗?跋扈!”
“墙头草,随风摇。我不需要他们。”牧歌攥着珠子说。
“你在这里颓废些什么?”黎姿非常不理解,倾身端详他,“为什么不肯见我?”
“想一个人坐一会儿。”牧歌说。
“坐着干什么?”黎姿追问。
“想事情。”
“所以说你在想些什么?”黎姿顺藤摸瓜。
“没什么。”牧歌攥着珠子的手开始出汗。
“你跟我说啊。”
“说不清。”牧歌觉得有点煎熬。他只想安静地待会儿,但是黎姿的质问让他应接不暇。
“想又不肯问,问你也不说,说也说不清,你到底想干什么?”黎姿心里寂寞,可她偏不撒娇,而是质问牧歌。
牧歌答不上来。
黎姿咬紧嘴唇,沉默地盯了牧歌半天,终于问出心里压抑的话:
“是不是就算没有我,你也没关系?”
“不是的……”牧歌心想,这就是我吩咐杨戟把门的原因。他根本无力解释,所以在逃避解释。
勇敢之后的虚脱;战功后面的悲痛;葬礼后面的创伤;与联邦格格不入的寂寞——牧歌积压的情绪太多,而他在面具人生里是不方便处理这些情绪的。如果不能在独处中回归宁静、释放压力,牧歌可能会比较难过。问题是,现在他有了女朋友,就连他想要独处,都需要一个充满说服力的理由才行。
“你已经不喜欢我了。”黎姿当着杨戟,瞧着牧歌,说出自己的猜测。
“黎军团长,容我讲句公道话……”杨戟大惊失色,试图力挽狂澜。
“有你什么事!”黎姿把杨戟推出门去,拧身关门,身子靠在门上,远远瞅着牧歌:“无论跟我做什么都像是敷衍。发的留言就像工作汇报,电话里来来去去问的都是那几句,你失落的时候也不跟我说,难过的时候也不跟我诉苦。明明人家都那么主动来问你了,为什么感觉我们的距离还是那么远?”
“距离产生美。”牧歌感觉遭受了拷打。他胡说八道地敷衍黎姿。
“你是不喜欢我了。”黎姿惆怅地望着牧歌,可是他总是低垂着睫毛,不肯跟她四目相对,这让黎姿渐渐咬起嘴唇,越发笃定心中的猜测。
“怎么可能不喜欢,你拒人千里的时候都有那么多人喜欢你,拉近距离以后只会更加喜欢吧。”牧歌的求生欲渐渐苏醒,他意识到要哄。
“你以前很诚实的……你会对殊娜说真话,会对蝶衣说真话,唯独对我戴上了面具。你明明知道我想听你说什么,可是你偏不说。如果你还喜欢我,你就不会拿冠冕堂皇的话来敷衍我。”黎姿身后的门被杨戟撞得“咚咚”响,可是她固执地背手倚在门上,与牧歌成单刀之势,就算短裙被舱门震得乱摇,她都置若罔闻。
牧歌既觉得黎姿无理取闹,又觉得她楚楚可怜。他抬眼一看,接触到黎姿不曾移走的目光,发现她含泪花的严肃表情更加楚楚动人。牧歌攥紧拳头,最终无力地松开掌心,托起蝶衣留下的明珠:“我在想怎样复活蝶衣。我感到很愧疚,所以不想让你知道。”
黎姿破涕为笑,低头拿小指揩泪水,长发垂在脸蛋旁,像美丽的弦。
“我还以为你发现你是同性恋,在琢磨分手。”黎姿说着又笑了。
“你不生气吗?”
“我很生气。你对我很冷漠,很冷漠,这两天,我完全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与你进餐的时候,跟你通话的时候,抱住你的胳膊的时候,我分分钟都在问‘你在想什么’,你的回答永远是三个字,‘没什么’。你知道我有多寂寞吗?我单身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寂寞过。”黎姿揩掉泪水,撩开长发,倚在门上,抬头脉脉望牧歌:“你差点就失去我啦。假如我们真的分手了,你也会像悼念蝶衣这样怀念我吗?”
牧歌走过去,将黎姿压在门上,他们之间的距离无限趋近于零,黎姿仰起头端详牧歌,哭过的妆容依旧好看。
“你知道我杀了谭华?”明明使用了壁咚的姿势,气氛都烘托到位了,牧歌却问了这件事。
“嗯。”黎姿的鼻音特别悦耳。
“为什么不报军法处抓我?”牧歌觉得黎姿的可怕之处在于,只要她不说,你永远不知道她在隐忍。
“因为我更信任你。”黎姿在心里倒计时。五,四,三,……他该忍不住抱我了。
牧歌果然心动,伸手揽在她的细腰上,略硬的制服传来细腻的手感。黎姿的呼吸紊乱了,温热的香气随着呼吸轻轻喷在他的肌肤上。
“我想复活蝶衣,你听了也不生气吗?”牧歌总是猜不透黎姿在想什么。蝶衣生前明明跟黎姿水火不容。
“我生气是因为你戴上了面具。”黎姿轻轻说,“我果然还是喜欢你坦诚的样子。大概是正负相抵,复活蝶衣这件事反而让我没什么感觉。”
“复活蝶衣以后,你还是会跟她吵架吧。”牧歌一发不可收拾,他用力搂住她,感觉黎姿的身体又香又软。
“你总不可能要求我让着她吧?”黎姿理所当然地说,可是话锋一转,又故意说了一句牧歌爱听的话:“可是话说回来,没有蝶衣,你就不会在我身边活蹦乱跳。所以,如果有人敢欺负她,我也会替她主持正义。”
黎姿一本正经地说顽皮的话,可爱得无以复加。牧歌忍不住低头啄她的泪痕,最后封住她那温热的嘴唇。黎姿的身体开始扭动,发出好听的喘气声,没过一会,她突然拿食指推开牧歌的嘴唇,好奇地问:“男人接吻的时候一定要摸胸吗?”
牧歌心想,我又没做过统计,怎么可能知道啊。但是他实在不想移开右手,所以信口雌黄说:“是的。”
黎姿将信将疑时,牧歌又把她按在门上重操旧业。她渐渐感觉身体不属于自己,在嘤咛和喘息中,很快把这件事情给忘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