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特勤组循着路径来到建筑物前,显然已能排除这是坟墓的假设,建筑前出现了他们熟悉的石碑,特1-1清理掉石碑表面覆盖的藤蔓,露出两行字:“心者,五脏之主也”、“孟子曰:心之官则思,谬也”。
按照惯例,继续由他们探路,有一扇洞开的石门通向漆黑的石屋内,特1-1率众小心翼翼走到门前,就见门口地上有一堆腐烂竹片的遗迹,其间还参杂着金丝线,由此推断之前也许就没有门,而是仅以金丝编织的竹帘做挡风。
特1-1回头看了看何文鼎,何文鼎点头示意许可行动,就外观上看石室的规模并不大,若没有地下空间充其量也就三十几平方米。特勤1组的队员打开头灯,一个挨一个鱼贯进入石屋,紧张地几秒钟后,里面除了晃动的灯光并没有即刻触发的动静。
何文鼎站在石碑前道:“苏副组长,你怎么看?”
苏真双手怀抱,因为大炮的伤心不在焉道:“不怎么看,对我而言字太多也是麻烦,没有字更麻烦。”
何文鼎道:“这两句都是和‘心’有关,心者五脏之主,想必赤羽仙人是认同的。而后一句,孟子说心是思之官,赤羽仙人觉得是谬论,古人一直认为心是思维的器官,而赤羽仙人看来早就觉得这是个错误,这也许是一间和心有关的石屋。”
苏真对他的理解不置可否,而是瞧着门洞里。几分钟后,特1-1走出石洞朝何文鼎汇报道:“暂时没发现有机关和危险,看着像是间和心脏有关的实验室。”
何文鼎微微一笑,很满意自己的猜测,众人跟随他的脚步走向石屋。
秦思雨让T陪苏真诸女进去,他和无名、辟邪留在外面陪护大炮。
苏真走入石屋一瞧,里面还分上下两层,上层是比地面高出两个台阶的圆形回廊,回廊的凹陷壁龛里陈列着很多白色的瓷瓶、瓷罐、瓷碗,砖墙上依旧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下层是深入地下米,碗底状的圆形空间,中间有一座大石台,四角有青铜灯盏灯座,地上也到处是瓶瓶罐罐,有些已经破碎。
苏真见玛丽亚和茉莉花开跟着众人先去参观回廊上的陈列,她和闹闹则走下石阶看那座石台,石台上保存着六个铁箍,看位置的分布就大致已经猜到,基本就是一块赤羽仙人用来解剖人的手术台,六个铁箍分别锁住双腕、双踝、头颈和腰,石台边缘还有排血用的血槽,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在一块已被揭开的朽布下,露出一整套依旧寒芒森然的古代手术工具,与在藏美洞里发现的基本一致。
何文鼎、阿凯、赤家兄弟等人也在下层查看,他朝苏真招了招手,指着一个被打开的瓷罐。苏真上前一看就见罐底有液体,液体里泡着一团漆黑的肉状物,味道已如腐肉,上面还有不少血管,甚至还有切割的痕迹。
何文鼎问道:“看出是什么了吗?”
苏真冷哼道:“赤羽老道能在木尸之境的地窖池里泡那么多无魂女;能在促织台里泡那么多蟋蟀,在这里泡几颗心做研究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何文鼎目光一隆道:“这可是人心。”
苏真道:“未必,他就不能泡几颗猪心做做比较实验。”
何文鼎摇头笑道:“不会的,因为他要复活的是人而不是猪,这里的研究肯定是在为复春奇术做准备。”
苏真见他一脸深信不疑的模样就来气,提醒道:“有什么用,藏美洞里的那颗心如果是司肚帕原装的,那现在也已经被人破坏了,用针扎破了,再怎么换也应该有排异反应,你别想得太好,俗话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何文鼎倒也习惯了她的反调,不以为然道:“走着瞧吧,反正你已输给我一块钱,再多输一块钱也无所谓。”
苏真回到石台边,用指甲刮出点血槽里深褐色的结块,在手指间碾了碾道:“赤羽老道果然很邪门,被同门视作异类邪道也是活该,这里至今还残留着血迹,可想而知他曾经在这活活杀了多少人、剜了多少心,就为了虚无缥缈的研究简直和你的何玄黄差不多,都是禽兽不如的人物。”
何文鼎立时替赤羽仙人辩解道:“有血也未必是杀活人取心,苏副组长,说话要讲证据,可别胡乱亵渎了仙人。”
苏真刚要和他继续争辩,上层的圆形回廊里出了状况,就听有姑娘“哎呀”叫了一声。苏真、何文鼎循声抬头望去,就见白光一闪,一个白瓷的梅瓶落在地上,接着滚出回廊边缘,直接坠落到米深的下层石砖上瞬间摔裂成数片,从瓷瓶里不仅有液体流出,更滚出一颗心形肉团,肉团接触到空气后冒出一阵白烟立刻萎缩干瘪,然而让众人意想不到的是,干瘪的心脏里冒出一条碧绿碧绿的小虫,一头就钻进砖缝。
何文鼎等人快步上前查看,先捂住口鼻生怕白烟有毒,再朝砖缝里一瞧,小虫仿佛是入土即化的人生果,早已没了踪影,待白烟被驱散之后,何文鼎抬头一瞧不由皱眉,从旁观者和当事人的目光里判断,应该是玛丽亚失手打破了这个瓶子,他也不好意思去责怪玛丽亚,而是无奈地瞧了瞧苏真。
苏真正瞧着破碎的梅瓶皱眉,不仅仅是因为这尊白瓷梅瓶可能很珍贵,近乎国宝级别,更因为上面交叉贴着两张黄纸咒符,咒符上用朱砂触目惊心写着个“封”字,还有不少符文咒语,她和何文鼎彼此一瞧,霎时有些面面相觑,不过苏真立刻如若无事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砸了一个白瓷梅瓶吗,你不会在乎的。”她抬头朝上招呼道,“没事,没事,砸碎了何老板一个国宝瓷瓶,可何老板富可敌国不在乎的,大家继续参观,不想参观的就出去吧,这里就是个杀人取心的实验室,没啥新鲜的。”说着特意一指玛丽亚,让她跟自己出去。
大约七八分钟之前,大炮躺在简易担架上见众人进入石室,只有秦思雨、无名、辟邪留下陪他,当然还暗含保护之意,他不由哀声一叹道:“唉,罢了罢了,我大炮纵横江湖数十载,今天终于是名誉吃屎、颜面啃泥,不仅没了冲锋陷阵的资格,连行动都要靠兄弟们抬着,还是让我入土为安了吧。”
无名蹲身笑道:“大炮,别这么悲观,常言道:自古将军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你这个自封的大将军连头发都没一根白的,如何就这么悲观了呢,你驰骋沙场替我们冲锋陷阵的日子还多着呢,再说…”他目光一转笑道,“再说你不仅有兄弟姐妹还有仰慕你侠名的美女佳人,你瞧,不是所有人都进去了,还有人特意等着探望你呢。”
大炮皱眉抬头一瞧,果然不远处似鲵和似雯两人没跟大部队走,正瞧着大炮并走过来。无名拍了拍大炮小声道:“好生待客,人家是好意。”说完起身让开,和秦思雨、辟邪退开几步。
似鲵和似雯来到近前,似雯离着两步外停下。
似鲵长叹一声,蹲身在大炮身旁,觑着他,两人一阵沉默谁都没想好如何开口,最后还是大炮先道:“你别哭啊,我还没死呢。”
似鲵轻哼一声,扬起目光道:“你就算立马死了我也未必会哭,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你想想自己是怎么中毒的,还不是个人英雄主义,受了那么重得伤也自作自受,对我们大家一点贡献都没有,还真指望你能将功补过呢,到头来连站都站不起,省省吧你,先把伤养好了再出来冒充英雄好汉。”
大炮立刻就想蹦起来证明自己就是英雄好汉,可一来身体实在不听使唤;二来想起无名说人家是好意,好生待客;第三猛地想起秦思雨曾说过,也许似鲵对自己另有所图,需要挖掘出真相,他这才长吁口气笑道:“谢谢你的好意,你说‘君若安好便是晴’,现在你的天空一定在下雨吧。”
似鲵蓦地脸颊一阵通红,睨着大炮扭捏道:“下…下什么雨,你一定发烧烧糊涂了,赶紧找苏副组长帮你治治吧。”
大炮目光迷离,仿佛是自言自语道:“我的确好像发烧了,都出现幻觉了,刚才明明看见你左脚边有一颗碧绿碧绿的草,一转眼跑到你右脚去了,再一转眼草都没了。”
似鲵蹙眉低头,自己左脚右脚边哪有什么草,这一路走来,火疫之境的谷底根本就没有任何一种碧绿的植物。
就这会,苏真拉着玛丽亚和茉莉花开、闹闹四人走出石屋,似鲵道:“不和你个傻瓜说了,等天晴了唱…唱歌给你听。”
大炮霎时又是一阵凄迷如幻,这话音、这语调简直已让他分不清眼前到底是哪个鲵?是小鲵子还是似鲵。
似鲵和似雯见到苏真出来,赶紧也进去看看石屋里有什么。
苏真拉着玛丽亚小声道:“怎么回事?你好像不是那么粗心的人,怎么就没拿稳呢?”
玛丽亚眉头紧皱不知该如何解释。
茉莉花开问道:“怎么了,那个梅瓶有什么奇怪吗?里面应该也装着一颗心吧,不过好像瓶子上贴着封条,难道这颗心有问题,有毒?我仿佛看见有绿色的东西流出来。”
苏真神情严峻道:“你们有没有看见其他瓶子上贴着同样的封条?”
茉莉花开摇头道:“没有,仅此一个!”
苏真叹了叹,瞧着玛丽亚。
玛丽亚道:“苏姐,你们是绝对相信我的吧。”
苏真道:“当然,我们不是亲生早已情同姐妹。”
玛丽亚道:“我走近那个瓶子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捧了起来,突然就听见有人大喊救命,我是被吓得才脱手的。”
苏真、茉莉花开、闹闹彼此瞧着,苏真道:“还是那个在梦里纠缠你至今的女人?”
玛丽亚目光清寒道:“不是,这回是个男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