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鼎放开矮三,反而望向苏真道:“苏副组长,玛丽亚几时成了怪物之友,木尸之境里骂退黑盾神农虫,现在又替巨蟋蟀说情,难道她替代茉莉花开成为怪物专家了吗?”
苏真针锋相对道:“首先她肯定不是怪物专家;其次我不觉得她是在替蟋蟀说情,她只不过是以拟人的口吻说出自己的猜测,也不无道理,洪七公和欧阳锋的故事你知道吧,人家也是斗了一辈子的绝顶高手,好多年不见在华山之巅不期而遇,高手总有要高手的风范,总不能和地痞流氓般一语不合就野拳乱斗,就算要打也要有理有据,打个明白。”她转向玛丽亚道,“对吧?”
玛丽亚理直气壮道:“嗯嗯,就是就是,高手互博气势最重要,也许它们在运气,在酝酿气势,在拼气场。”
何文鼎哈哈大笑道:“你既然这么能理解昆虫的内心世界,不如就让它们开始吧,劝劝也好,骂两句也好,总不能这样僵持不动。”
玛丽亚嘴一撅道:“切,我可劝不动,咱们是来找关键字的,又不是来看斗蟋蟀的,何况你也答应过我们有权袖手旁观。”
何文鼎没想到此时玛丽亚会提起这个承诺,也没真指望她能让左右将军斗起来,转而瞅着矮三道:“如果你现在能有办法让左右将军开斗,我额外奖励你两百万,你觉得如何?”
矮三精神一振道:“真的!”
何文鼎点头道:“君无戏言!”
矮三回到窗旁,上半身探出窗外大喝道:“斗啊!斗啊!你们倒是斗起来啊!”
何文鼎、苏真等人均是一皱眉,这家伙简直是被钱逼疯了,难道大喊大叫就能让左右将军就范?
矮三声嘶力竭狂叫了一阵,还学起玛丽亚对付神农虫的办法一阵咒骂,但却没有丝毫成效,他急得恼羞成怒,从墙角抄起两个陶制的蟋蟀盆就要砸下去,被何文鼎一把抓住手腕道:“疯啦,你激怒它们是让它们彼此斗,还是来对付我们?你若把它们砸死,非要你抵命不可,给我放下!”
矮三放下陶盆,抓耳挠腮想别的办法,真恨不得如《促织》所叙将自己变成蟋蟀下去替何文鼎斗上一场。
苏真冷笑道:“利令智昏,真的是利令智昏。”
矮三根本充耳不闻,又回到窗前深吸口气,大声叫道:“唧唧,唧唧唧…”竟是自己学起蟋蟀叫。
就这工夫,大炮、秦思雨、特1-1回到促织台上,大炮一上楼就嚷嚷道:“这…这是唱得哪处?矮三干嘛呢?自己要变成蛐蛐是怎么地?”
玛丽亚嘲讽道:“我看差不多,他学蛐蛐叫,大概是想把自己变成争夺雌蛐蛐的竞争者,激起下面两位将军的斗志,不过貌似效果不佳,他估计还缺个扩音喇叭。”
大炮眉头一皱,伸手抓住矮三后背道:“就你这小鸡啾啾有个鸟用,看我的!”他一声嘶吼,居然想起自己还有蝉鸣功,“嗡”的一声巨响冲腹而出,不仅震动到整座瓮城,还似平地惊雷掠过整座土蛊之境。
矮三霎时浑身一阵发毛,狂呼道:“有反应!下面有反应啦!”仿佛久不bo起的老汉忽然见到嫦娥仙姑,雄风再现。
何文鼎等人当然也在看,就见左右将军齐齐撑起后腿,仰起头抬高身躯,露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身体姿态,赫然就是一种不安和紧张,巨金蝉的鸣叫果然对它们起到显著的刺激效果,紧接着双方一起摩擦翅膀,两只巨蟋蟀分别发出不同的巨大叫声,左将军低沉浑厚;右将军响亮尖锐,两种叫声混合在一起在狭长的土蛊之境里充斥回荡,听得众人惊心胆颤。
左右将军再度触碰长须,抬头露出完全打开的巨鄂。矮三大呼道:“开牙了!开牙了!”这一开牙瞧得众人更是心惊,巨鄂完全张开比头部还宽,达到4米左右,就好似两把巨型老虎钳,牙口内侧寒芒森然犹如铡刀。
两位将军各自叫了一阵,忽然间就行动起来,就听“咚”的一声,先是头对头狠狠撞了一下,随即张开巨鄂相互钳制,彼此对咬,一旦咬住就绝不松口,巨鄂间发出尖利的刮擦声,不仅在比巨鄂的咬合力,还在比蛮力,粗壮的后腿蹬在沙地上全力朝前,双方在木栅栏的碎片之上形成角力之势,任何一方都不占优势,力量在伯仲之间,随着用力的越来越猛,两只巨蟋蟀彼此钳咬着前腿离地,站立起来,直到无处用力才肯松口,各自退回木栅栏两侧。
众人本以为双方势均力敌会休战片刻,没想到第二轮战斗立刻开始,右将军率先发力,侧着巨鄂咬向左将军,左将军被迫迎战,张开巨鄂彼此咬住,右将军横身一转,使出一招类似“鲤鱼打挺”的招式,用足全身的力量竟直接将左将军掀翻。
左将军身子侧翻本该迅速松口摆脱,但它们之间搏斗的次数实在太多,对彼此的招式了如指掌,早有应对之策,就见它顺势而为,借力使力,身子侧翻之后以同样的方式发力,也掀了右将军一个跟头,右将军也不肯轻易松口,双方牙牙紧咬分毫不让,你翻我一次,我也翻你一次,两只巨蟋蟀如摔跤般在地上左滚右滚,谁都不肯松口,仿佛是谁先松口谁就输。
城墙上的众人早已看得目瞪口呆,这就是两只怪物蟋蟀间的终极较量,没有什么太复杂的技巧,完全就靠蛮力、靠耐力、靠毅力在作战,并且还是一场持久战,转眼间双方均被掀翻了五六十次,从南城翻到北城,又从北城翻回南城,到后来双方都呈现出机械化的动作,就是不肯彼此松开,直到都精疲力竭齐齐侧卧在地才一起放脱。
这一轮将近半小时的互摔之后,左右将军回到对持状态,长须挥舞起来已没之前那么灵巧有力,它们似乎还在交流,张开的巨鄂已无法合拢,巨鄂和头部连接处还有透明的汁液渗出,双方均已受伤。
就此休息了约有五分钟,第三轮是左将军率先邀战,上前不由分说钳住右将军,猛地站立起来,竟举起右将军朝后来了个后仰抱甩,右将军被甩得四脚朝天,但它迅速翻身站稳,冲上前咬住左将军使出同样的招式,也狠狠抱甩了它一回,原来这样的大招、狠招大家都会,运用起来滚瓜烂熟,双方你一下我一下又对甩了七八次,最终左将军举起右将军却再已无力后仰,双方一起摔了个四脚朝天,半天都无力翻身。
两只怪物巨蟋蟀齐齐朝天翻着肚子,一动不动。
何文鼎紧张道:“怎么了?都死了吗?”
矮三瞪大眼睛道:“没有,肚子还在动…”说话间,左右将军同时翻身站稳,低垂着头再度以触须相抵,片刻的交流之后,双方转身拉开距离,似有各自回巢的意图。
何文鼎喝道:“打开北城门让右将军回去,别真斗死了。”
特1-1拉下木杆打开北城门,然而右将军并没有进城,而是在门口停下转身,南城门下左将军也如此,双方隔着一百米的距离遥遥相对。
难道还有第四轮的较量?何文鼎忽然担心起来,看这架势双方都有不死不休的斗志和蛮劲,不知道赤羽仙人以前是如何让它们罢斗的,估计还是靠中间可控制的木栅栏,但如今木栅栏失灵,两只虫王活了上百年应通灵性,不会傻到非斗死方休的地步。
思量间,黑虫右将军和紫虫左将军第二次振翅鸣叫起来,叫声均是缓慢低沉,有气无力中传递出一种悲切之情,仿佛英雄垂暮、美人白发,让听者为之动容,悲悯伤感之情油然而生。
玛丽亚猛地叫道:“它们不会是想要自杀吧?”她话音才落,左右将军忽然同时提高了音调,鸣叫声骤然停止,就见它们后腿一蹬,跳起来跃过半座瓮城,在与促织台平行的高度,也就是何文鼎等人面前不远处,面对面、头对头,狠狠地撞在一起。伴随着巨大震撼的撞击声,促织台上层的众人均是不由朝后退了半步,两只巨蟋蟀则一起跌落下去,恰好还一左一右摔在木栅栏两侧,依旧保持着互掐的姿态没能分开。
矮三大叫道:“不好,不好!”转身就朝楼下跑。
何文鼎也担心它们就此撞死,跟着矮三跑下楼,赤家兄弟和特勤组的两位组长也一并跟随护驾,同时命队员一起下瓮城。大炮争先恐后也要去看,T拉住他微微一笑,两人从窗口瞬移出去,直接落在两只巨蟋蟀的尸体旁。
苏真站在窗前皱眉瞧着玛丽亚道:“怎么回事?”
玛丽亚惋惜摇头道:“恐怕洪七公和欧阳锋的故事真就发生在这两只大蟋蟀的身上,也许从一开始它们就打算共赴黄泉,这才在临死前拼尽全力的恶斗了三轮,最终互撞而死!”
苏真瞧了瞧左右都是自己人,低声道:“你就没法干预?”
玛丽亚摇了摇头道:“能感知到就已经不错了,它们都是超凡的生物,我得出的结论大部分还是靠自己推测和猜想的,总之它们应该是觉得自己活得太久了,活得太煎熬了,才做出自弃的决定…”
苏真赶紧轻咳了一声,目光瞟了瞟秦思雨,示意玛丽亚别说下去。
玛丽亚立刻闭嘴住口,苏真拉着她道:“茉莉花、闹闹,我们也下去瞧瞧热闹。”她四人转身下楼赶去瓮城。
促织台上层只剩下秦思雨、无名和辟邪,辟邪站在秦思雨身侧,缓缓一声叹息道:“也是,永远被困在这小小一方天地,看不见外面的大好世界,几百年枯燥乏味地活着,即使在地下挖掘了那么长的隧道也没能逃出去,离胜利大逃亡还都差一步之遥,战斗如果是它们存在的唯一目的,死才是一种解脱。”
秦思雨微微一笑道:“好在我们的天地足够宽广,我们活着的目的也足够多,它们是困兽,我们是飞鸟。”
辟邪笑道:“是。”
无名道:“行啦,咱们也下去瞧瞧热闹,你们刚才有没有看见何老板紧张的模样,还真是难得一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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