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鼎到底也是老江湖,他的探险经历可绝不比大炮等人少,甚至比他们更丰富,见过不可思议的怪事也更多,他处变不惊缓缓摘下身后的峨眉刺。
大炮瞧着他古怪道:“你干什么?又透视到什么怪物了,把家伙都抄起来啦。”
何文鼎肃然道:“大炮,石门后有个活人,或者有个活着的人形生物。”
大炮“啊”的叫了一声,连身后何玄黄、T等人都跟着吃惊不小,心朝下沉。
大炮探头道:“里面黑漆漆的我什么也瞧不见,生物在哪呢?”将手中蛇信剑一晃,已做好战斗准备。
何文鼎将峨眉刺在蛇信剑上轻轻一压道:“别急,跟着我进去探一探,诸位小心,不行就撤!”他朝前又走了一步,屏息凝神走过石门,举着灯管朝里照,石门后又是一处偌大的空间,地上有三条一寸宽的沟渠笔直向内延伸,门外经过处理的水正朝某处汇聚,而那个地方就是何文鼎探测到生命迹象的位置。
他再度深吸口气,不急于朝前走,而是一步一停朝左右四周打量,石室两边出现了不少石器,看似简单粗燥的石台、石床、石条、石桌椅等等,颇有几分陋室的感觉。何文鼎首先要防范的是石室里是否还有暗器机关,在确定安全之后继续朝前走,转眼间,一个占据了石室三分之二位置的大型水池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
何文鼎等人尚未看见水池里有什么,先被水池一端的景象小小地震惊了一下,大约是石室东南的位置,有巨大的树根穿透石墙,扎入水池一端,树根的直径竟在两米左右,粗壮刚劲,散开的须根也条条遒劲,犹如弯曲的钢钎般探入水池。
大炮才看了一眼,就迫不及待举着蛇信剑朝水池旁闯,靠近一看顿时如中了定身法般浑身僵硬,在何文鼎等人围拢上来之时,他大喝一声道:“我靠,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怪物,不就是无魂女吗?这里到处都是无魂女!有什么稀奇!”
水池中的确平躺着一个女子,她全身都浸没在经由门外曲水流觞过滤后的水中,齐胸至胯部盖着一条粉色的锦缎,将胸口和私处全部盖住,她闭着双眼,乌亮的齐腰长发垫在身下,散开处随着水池中的水流轻微的摇摆,面貌和身材完全就是无魂女的样子,但她的确又与众不同,更自然看着更顺眼,脖子上还多了一颗小痣。
此外让人难以置信的是,破墙而出扎入水池中的植物根须和她构成了奇特的联系,无数粗细不等的根须直接刺入她的皮肤,粗的有手指大小,细的仿佛就是一根头发丝,乍一看她身上好像插着很多管子,在维持着她的生命。
何文鼎深叹了一声,放下峨眉刺盘膝坐在水池旁,端着下巴,紧皱眉头仔细端详着水中的无魂女,更多的细节逐渐进入他的视线,无魂女身下铺着一层黄金碎屑,还垫满了大小不等的各种玉石和宝石,水池是由整块的水晶雕成,水在缓慢的流动,通过石门外的过滤池,经由地表凹槽汇入,同样从另外的凹槽流出,似乎是个循环的体系,另外水池中居然还有小鱼,透明无眼,比小指略细的盲鱼,它们正在啄食无魂女的皮肤,替她清理脱落的死皮和吞噬水中杂质。
何文鼎瞧了片刻,立刻产生了自己大致的推测。就听大炮指着水池另一端道:“来瞧瞧,这是什么?”原来和大水池平行的位置还有一个较小的狭长水池,水系彼此连通,小水池用同样的植物滤网分隔成五格,每个格子里都放着一副泛紫的脏器。
何玄黄看了一眼就道:“这是五脏,心、肝、脾、肺、肾!这…这别是她的吧!”目光转回大水池。
何文鼎回到大水池旁,捡起峨眉刺轻轻探入水中,峨眉刺表面立刻变色,何玄黄提醒道:“这水也有毒!”何文鼎却不仅仅是要验毒,而是轻轻撩开盖在此女身上的绸缎,果然就见她左肋有条十厘米长的切口,隐约能瞧见胸腔里没有器官,他冲何玄黄缓缓点了点头道:“就是她的五脏,她就是水毒之境真正所藏之美,她也正是木尸之境里所有无魂女的母体,她还活着!她才是真正的活死人!”
话音才落,身后不远处就有人轻嗤一笑道:“何老板,没想到我才进门就听到这样的奇谈怪论,而且还是出自你的嘴里,若非我亲耳听见,还以为肯定从大炮嘴里吐出来的。”苏真等人也尾随而来陆续进入石室,聚拢到水池旁,瞧着水池中的景象,苏真蓦地露出困惑之情,显然已没有了刚才说话的轻松。
何文鼎道:“继续我刚才的话,这里可以说是一间古老、神秘、特殊的ICU重症监护室,这名女子靠一套我们完全不了解的生物循环体系维持着生命,这个体系由外面的整片水毒之境的湖水、木尸之境中央的女人树、石门外地上的微型水过滤池、保存她身体的这座金玉池,甚至还包括池中的无色素盲鱼所构成,这一系列复杂的生态系统维系着她的生命,同样可能还经由体外循环,保持着她五脏的功能。总而言之,她还活着,只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古代植物人,并且还保存完好,青春永驻…长生不老。”这次,他说完之后没有再询问苏真,而是问何玄黄道,“你怎么看,你才是这方面的专家。”
何玄黄从第一眼看见水池里的女子和周围的所谓“系统”就已被深深震撼,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他道:“做为一名医生,我很难相信这种可能,但眼见为实,我…我绝对赞同你的说法,只是你为什么肯定她还活着,从外表看毫无生命体征,没有脉搏、没有心跳、没有血压、没有呼吸、甚至看不见她的瞳孔。”
何文鼎道:“她有体温,她有着比正常人低两度的体温,我还能侦测到她体内有体液流动,但不一定是血。”
何玄黄眉头紧皱,目光落在她的头上,真恨不得去切一刀看看。
此时,苏真却问道:“你刚才说她是无魂女的母体,是不是指这条穿墙而出和她看似血脉相连的巨大根须,与木尸之境的女人树有关?”
何文鼎道:“根据我头盔里导航仪器的测量,这条根的朝向和女人树一致,它应该就是女人树的主根,我猜想女人树是维持她生命的主要源泉之一,因为至今为止女人树是冥泉地府里唯一能直接接触到阳光的植物,阳光孕育生命,豌豆荚所结出的无魂女也许是一种副产品,有着更…更奇特的作用。”
苏真还是坚持怀疑道:“那她有没有大脑?难不成垂丝森林里黑盾虫吐出来的结晶脑也是她的器官,为什么会在那种鬼地方?这也是某种体外循环?”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何文鼎无法回答,何玄黄自告奋勇道:“让我检查一下,如果要取出脑组织必然要开颅,开颅肯定会留下创伤。”
大炮哈哈大笑道:“狗屁,狗屁,你们都以为自己是科学狂人吗!还开颅不开颅,检查不检查的,这女人连五脏都被掏出来怎么能活,这点小学生的常识都没有,还有你个狗屁王何玄黄,你白长一对狗眼啦,这女人头发那么多、那么长,肯定是没开过颅,你有见过不剃光头就开颅的吗?”
何玄黄还真被大炮说得一阵窘迫,加上满脑的混乱思绪,霎时一片空白。
大炮嘿嘿冷笑两声,跑到女人头脸上方,蹲下身咧嘴怪笑,嘲讽般道:“何文鼎说你还活着,你有种给大爷笑一个,哈哈哈,不笑也行,大爷给你笑一个…”可谁都没料到,就在大炮得意忘形之际,水中的女子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一对清澈深邃的乌亮眼睛,居然还略带笑意地瞧着大炮。
可怜的大炮,任由他再如何身经百战也经不起这一瞧,怪叫一声蹦起来后仰倒退,最终脚下一滑倒飞着摔了出去,重重撞在一座石台上,就听遍地的金属砸落声,有不少锐器落在他身上和周围。
水池旁的众人目睹这一切,一时半会都没人去关心大炮,齐齐瞪大眼睛瞧着水中的女子,胸腔里的五脏全部被移出体外,人还泡在毒水里和植物根须筋脉相连,但她真真切切地睁开了眼睛,仿佛水中一朵洁白的莲花盛开,又仿佛沉睡了数百年从梦中醒来,仅仅是睁开眼睛就足以惊艳世人,让在场所有人只瞧上一眼便终生难忘、铭心刻骨,她究竟是人还是妖?瞳孔和目光里似乎有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魔力和吸引力,接着,她眼珠左右转动,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然而也仅限于此,除了眼睛她浑身都无法动弹。
这会,大炮爬起来几乎是爬到水池旁,一边嘀咕道:“幻觉,是他妈的幻觉。”一边再度探头去瞧,就见水中的女子还是睁眼瞧着他,如似曾相识,老友重逢。大炮这回才倒吸一口冷气,环顾众人道:“活着!她…她妈真还活着。”
何文鼎淡淡一笑道:“她妈肯定死了,她却活着。”说完走到大炮身后,捡起地上的一柄金属钩针道,“何玄黄,你来看看这是不是古代的手术工具。”何玄黄蹲身查看,略带惊喜道:“是,是非常完整的全套手术工具,我的古籍中见过,而且还都能用。”
何文鼎继续环顾四周道:“看来,这有可能还是赤羽仙人的手术室…”
这时,闹闹又惊呼了一声,似有新的惊人发现,她抬头瞧着东面的石墙道:“有字,这有好多好多字和图解,看上去好复杂,咦…”她轻呼了一声,接着缓缓念道,“赤羽孤神不死不朽复活重生万载长春之法!”
何文鼎等人一听这话,急忙都围拢到墙下,闹闹念得一个字都不错,整面石墙就像传说中的武功秘籍图文并茂,洋洋洒洒少说也有千余字,且这种表述方式他们并不陌生,蓝色深瞳之岛的最后藏宝洞里,紫薇仙人就在石壁上刻画过一副类似的美人鱼解剖全图,赤羽仙人和他一脉相承,所做的图解也十分地详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