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山下,人影如潮。 陆尘一行来到此间时,就唯有遥遥观望,却如何都无法靠近。 便这般瞧去,各方来者数以千计,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便公孙凉都瞧着头疼。纵然如此,恢宏的气机也是不容小觑,固然其中大多不过寻常之辈,就说来有着圣子圣女的身份,却毕竟出身有限,是许多宗门都不曾听闻,不过三教九流之辈。 除却年轻一代,一些个白花花的头颅未免太过扎眼,却不过一些散修也或小人物,就修为绝强的前辈也不过大能也或神通,显然资质平庸,耗尽此生也不过这般。 然人头攒动,杂声混乱中,亦不免年轻翘楚。 北荒来者,金家金天纵赫然在列,更瑶光为首,七洞天圣子圣女齐聚一堂,也不知那屠白衣究竟什么本事,竟可邀来这些心高气傲之辈,着实难得。 小酒鬼赢慕寒,萧纨绔萧乐恒,亦本该属其中,却而今跟在陆尘与公孙凉身后,洒然不羁,未曾理会。 西凉多僧侣,汇聚一旁,各个素衣布履,面色谦和,另有些身着华贵衣裳的男女另聚一处,与那些个僧罗好似泾渭分明。然西凉未曾走过,陆尘是不知其中缘由,就看过便不再关注,毕竟唯一熟识的,也就那曾经跟在普智化身之后的小菩萨,却今儿个并未见其到来。 南野蛮荒,妖族众多,部落如旧,却真个说来真正上得了台面的却并无几人。如此番所见,一群面容各异的妖族杂乱无章,吵吵闹闹之声倒是最不和谐,就三三两两特立独行,该是大有来头的人物,却陆尘亦不曾见过。 就真个说来,钟婉游也当于其中,却而今下嫁公孙凉,便未曾上前。 中州之人,四大皇朝,立于山腰所在,屠白衣便在其中。另有三人,华林钟不过之一,却旁侧正相谈甚欢的两人是陆尘不曾见过。 东盛者,除去陆尘一行,便任家两圣子,万毒门圣子与些个无需多言的小人物。只人多寡言,亦似有派别之分,并非安然相处,就之间距离便可瞧得出来。却其中,一男子满面漠然,随性而为,就如此盛事下亦懒散模样,正躺在山脚下的大石上假寐。偶尔抬眼,与任家任逍遥并无太好的脸色,却旁侧那些个不堪一提的小人物却大多谄媚。 也不知究竟什么来历。 “各方人杰汇聚,却也各有情仇,然此间瞧去,虽是仇人见面,却也不曾眼红,只泾渭分明罢了。屠白衣这人倒是有些手段,便少昊与古农的两位太子也到场。” 公孙凉眯起眼睛,面上笑意略显古怪。 “前些日子我已有所听闻,就启明山下,屠白衣与华林钟可是闹了些矛盾,却而今仍旧并立山腰,主持大局,这人...不容小觑。” “我也以为华林钟不会再来。” 陆尘搓了搓鼻子,虽是意外却也并未在意。 勾心斗角之事,并非陆尘擅长,就真个说来,若真的需要智谋相对,还得依靠公孙凉才行,毕竟算无遗策的称呼并非浪得虚名。 然回头瞧去,身后众人亦该属于东盛来客,却无需上前,入那东盛之列。 就如北荒,西凉,南野三域一般,各有所向,并非一道而论。 那一袭道袍的如玉青 年,背负木剑,便道宗圣子,公孙凉大婚之日亦曾现身。而其身旁少年,乃诸子百家之纵横出身,虽不过二六年岁,却一身血气澎湃,境界早已堪得登龙巅峰,便那无相境也就一步之遥,端的可怕。 只这二人陆尘最是印象深刻,除此之外,另有万合门,五行圣殿,神医谷之下圣子圣女,却门派甚多,陆尘只听得头昏脑胀,未曾太过清楚。便而今再言,也就辨得出何人来自何处,却名讳都未必叫得上来。 “咱们也去寻个地方暂且安歇下来,此间午时未到,还得等候片刻才行。” 公孙凉望了望日头,就提议便得来众人回应。 东盛所在倒无需前去,却先前无人发现,此间上前寻了无人处便引来不少关注与嘀咕。 血天传人的陆尘,算无遗策公孙凉,本该身死却又出现的秦方,炼狱天子韩无道,鹏族鹏飞,鸾族栾清儿,便哪个拿来都有不少的谈资。却细细听去,其中当属那一袭黑裙的红尘谷圣女提及最多,而后便陆尘,然议论那道宗圣子与纵横门圣子的声音却丝毫不弱公孙凉。 就发觉这些,陆尘转而瞧向这两人的目光也有了些许变化。 道宗圣子真名不知,就道号凌霄。 纵横门圣子称凉薄,复姓第二。 “近些年来各种圣体神体层出不穷,那道宗圣子从来声名不显,却前些日子有人传出是于东海之畔见其斩了一条圣道蛟龙...” “纵横门圣子第二凉薄亦是不弱,曾徒手撕过一只踏入圣道的异兽天狗,痛饮其血...” “万合门...” 便如此般之言,着实不少。 “吓到了?” 公孙凉折身凑到陆尘一旁,手中取了折扇悠闲,面上满是揶揄。 “有点。” 陆尘只苦笑,却也明白其中少不了夸大的成分,然无风不起浪,至少这些人曾经确实做过些常人不能及的事情,否则也不会生出这般传言。 就而今看来,仍旧小觑了天下俊杰。 仍旧见识太浅。 “莫要妄自菲薄,这些事情虽是有过夸大,却也并不过分,只斩了蛟龙也好,撕了天狗也罢,说来容易做来难,他们只知这些唯有仰望的盛名传说,却不知斩了蛟龙,撕了天狗,自己又落得什么狼狈模样。” 公孙凉轻轻摇头,对于凌霄道人和第二凉薄瞧来的目光熟视无睹。 陆尘哑然,只搓了搓鼻子便罢。 就耳边听来,各种奇人异士层出不穷,惊天动地之事骇人听闻,是陆尘从来不敢想象。身旁洛仙儿嗤之以鼻,穆双影哭笑不得,是听到有人提起自己,不免觉得稍有古怪。 原本还在安慰性情暴躁的洛仙儿莫要较真,却议论杂乱间,洛仙儿忽的指了一个方向。 转而瞧去,陆尘也哑然。 是不知何处而来的所谓圣子正漫天胡吹,言说陆尘曾在明月长生殿单手硬撼真龙神剑也毫发无伤,引来大片的惊呼。明明不过信口胡诌,却偏偏不少人当真,就各处传论,好似真的见到那般场面,将陆尘说成真仙下凡,比起血天大圣的本事亦有过之。 “这些人...” 陆尘唇角抖了几抖,转而便瞧见穆双影几人无言的模样,就苦着脸再不多说,以免洛仙儿取笑。 “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就信口胡诌罢了,又何必放在心上。” 公孙凉与钟婉游携手来到近前,秦方亦跟随之后。 却三人面上并无笑意,更多凝重。 连同穆双影几人也都收敛几分,尤其洛仙儿英眉倒竖,一双眸子迸溅寒光,周身气机涌动,如刀锋刮骨一般。 “是秦门的人。” 公孙凉以扇遮面,压低了声音。 “这人是秦门门主的义子,亦秦门圣子,名唤秦飞白。” “叛徒之后!” 秦方冷哼一声,面上凶煞尽显。 “凉哥,你又何必拉着我,太上大长老叛出我秦家,另立秦门,本就该杀。却而今相见,咱们还不曾发难,偏偏他们要来挑事。依我之间,便将他脑袋斩下来就是,毕竟太初遗址本就古怪,为求平安,也该拿条性命来祭天!” “你啊...” 公孙凉无奈一叹,只拍了拍秦方的手臂,递了个眼神,后者虽是不愿不甘,却仍旧如过去般听话,不再多言。 然杀机是仍旧凛冽。 陆尘方才听了个明白,就转而瞧去,那东盛之列正有许多人浩浩荡荡而来,却不过跟在一人之后。 此人先前便曾有过注意,就那懒懒散散躺在大石上假寐的男子。 却那时不过瞧了一眼,毕竟这般漠然又随性,又多人谄媚,境界修为定然不弱,故而稍觉意外便罢,只心想该是人中龙凤之辈,可未曾仔细辨别。就而今瞧见,此人凤眼狭长,柳眉阴柔,面白而略显气色虚浮,想来平日不堪,大多精力都耗费在女人身上。 只其周身携带的气势,却不容小觑。 登龙言,化龙十二境,胸椎十二块,一步一登天,一步一化龙。就此间众人,除却洛仙儿这神通境的强者外,也就纵横门圣子第二凉薄堪得如此境界,可偏偏这浪荡虚浮的秦飞白,亦有登龙巅峰的气机在身。 “秦门...” 陆尘也眯起眼睛,倒是未曾想到此人竟会出身秦门。 且为那原本的秦家太上大长老所收义子。 却而今该说秦门门主。 然此人性情自私,手段狠辣,自知寿元不多,曾意图夺取血天传承,更盯上了蛮儿的鼎炉之体。这些,陆尘可仍旧记得,那秦门门主亦是陆尘最为憎恨的几人之一。 就瞧着那秦飞白缓步而来,仍旧漠然的神情,却唇角笑意,更多轻蔑与不屑。 “血天传人?” 来到陆尘身前站定,秦飞白的目光只在其一人身上。 洛仙儿的杀机,秦方的杀机,穆双影,蛮儿,公孙凉,钟婉游,连同小酒鬼,萧纨绔与鹏飞的不善,皆被无视。 “何事?” 陆尘将手边淞南的傀儡安置,亦起身而来,却面上是个无悲无喜的模样。 那秦飞白唇角笑意忽的浓郁些许,未曾答话就瞧向蛮儿。 “鼎炉之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