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纹?”
除了早就知情的产屋敷夫妇、珠世以外,在座之人中,只有炼狱槙寿郎和蝴蝶忍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前者听到这个名词,脸上瞬间涌现出一些类似恼火、失望的神色;而蝴蝶忍则是欲言又止,显得有些犹豫。
弦一郎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异常,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关于斑纹,鬼杀队的记录中并不是很多,本来并不能保证它准确无误,不过我们找到了一些证据……”
弦一郎从影子里拿出一本战国时代古籍的抄本。
“这是一位初始呼吸法剑士的手记,上面写道,‘当有斑纹剑士出现,其身边便会有如共鸣般,陆续出现更多的斑纹剑士。’”
“而再根据鬼杀队一些非书面继承而来的故事,开启斑纹可能会极大地提高身体素质,但通常会英年早逝,一般来说,活不过二十五岁。”
“如此一来,有关‘斑纹’的形容,便和神子提示中的‘燃烧生命’对上了。”
“除此之外……”
接着没等众人做出反应,他又从影子里拿出两卷挂画,轻轻一摇,便将它们展开。
那是两张画像——
一张上画着一个左边额头上长着火焰胎记的男子;另一张上则是一只六只眼的怪物。
“是上弦之一?”
蝴蝶香奈惠忍不住惊呼出声。那种对手只要经历过一次,便再也无法忘记了。
不过,当她的眼睛挪到那张人类的画像时,有些疑惑道:“难道说,这是他身为人类时的样子?那块红色的东西就是……”
“不,这边这位名为继国缘一,即创造出所有呼吸法的那么剑士。”
“所谓斑纹,便是他额角这鲜红的胎记一般的图案,而黑死牟的左额和右脸颊上,也有着同样的东西。”
弦一郎伸出一根手指,“还记得我们遇到黑死牟那次他说过的话吗?他的确说过,他还是人的时候,鬼杀队才刚刚有柱这个称号。”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哪位柱,但可以确认的是,黑死牟应该就是继国缘一的同伴之一,而且的确开启了斑纹,可见鬼杀队有关斑纹的记载并非空穴来风。”
“再结合他总是说‘成为鬼才能让剑术和技艺一直存在‘之类的话,大概可以想到了,这个人类时曾是初始剑士的人……应该是开启了斑纹后,知道自己不久于世,所以才会化身为鬼。”
“既然书面记载和传递下来流言故事,都相当准确。”
“那我们也基本能相信,所谓开启斑纹,就是以寿命为代价来提升实力,而这也正是杀死鬼舞辻无惨的必要条件之一。”
说完这句话后,弦一郎便不再言语,而是给大家以思考的时间。
有了那透明的视野,才可以威胁到黑死牟。
有了斑纹和赫刀,才有可能真正做到杀死鬼舞辻无惨。
神子给出的这个三个条件,缺一不可。
“只要能杀死鬼舞辻无惨,少活几年有算得了什么!要是让他活下去,恐怕我们想活到二十五岁也够呛……”
不死川实弥第一个开口了,只是说这话时,他视线若有若无地盯着香奈惠,显然在他的想法中,就算能开启斑纹,这其中也不该包含香奈惠。
“不死川说得有理,我相信在座之人,无一不是极为坚定地想要杀死鬼舞辻无惨,绝不可能出现于黑死牟类似的叛徒。”
悲鸣屿行冥哭泣着说道,“但现在的问题是,赫刀至少还有不死川可以汲取经验,但这个斑纹的具体开启方式又是什么样呢?”
毕竟,神子语言中的“无私无我”,听起来有些太宽泛了。
从广义上看,能抛出性命成为鬼杀队的柱的人,都是日本最具有牺牲精神的一批人,这个标准早就已经达到了。
但从狭义上,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总有自己想要保护、无法舍弃的东西,比如黑死牟开启了斑纹,却仍旧成为了鬼;而真正的无我,也就只有佛陀能够做到。
若是以神子的提示为目标去开启斑纹,最终只能是一头雾水,决不能单纯按照字面意思去理解。
正当弦一郎想说“还要继续去查”的时候,蝴蝶忍突然出声说道:“关于这一点,这个……我可能知道……”
“嗯?”
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看向坐在长桌末位的蝴蝶忍,眼神里充满了惊诧,吓得这脾气暴躁的小姑娘有些说不出话来。
“小忍,不要紧张。”
产屋敷耀哉轻轻笑了笑,化解了蝴蝶忍心中的些许不安,“在你说这些之前,我能问问,你的答案是从哪里得来的吗?”
蝴蝶忍嘴巴张了张,看着众人期待的眼神愈发为难,最后低下头干巴巴地挤出两个字来:“梦里。”
“……”
短暂的沉默后。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洪亮又压抑的笑声在房间中突然响起,正是有些不修边幅的炼狱槙寿郎。
“真是笑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究竟有什么把握,才敢说出要彻底解决鬼舞辻无惨的大话来。”
“阿弥陀佛。”
悲鸣屿行冥皱起眉头,“炼狱先生,还请您注意场合,这可是在主公的面前。”
“不不不,我有些话实在不吐不快,耐心也已经要被你们这些没有自知之明的狂徒耗尽了。”
炼狱槙寿郎坐直身子,“说了这么多,结果一个是模棱两可的预言,不过是让我们去模仿当初那个放了鬼舞辻无惨一马的传奇剑士。”
“另一个更离谱,居然在梦里得到了开启斑纹的方法?”
“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了!”
他突然拧起眉毛,从衣服内衬里拿出一本斑驳的古籍来,封面上写着《二十代目》。
“这是我们炼狱家第二十代家主,也是第一代炎柱的日记,里面有一封继国缘一写给我祖先的信,还有关于当年的一切!!!”
“那个叫做继国缘一的剑士,那个创造呼吸法的绝世天才,他的斑纹乃是天生的,并不是主动开启的!”
“他的日轮刀,从拿到手的那一天起,就是火一样的鲜红。”
“而他使用的呼吸法名为日之呼吸,就连最接近它的炎之呼吸,威力也还不及它一半。”
“当时我的祖先、甚至还有刀匠村都认为,他就是那个会终结鬼舞辻无惨的男人!”
“可结果呢?”
炼狱槙寿郎有些歇斯底里,然后指了指见证过一切的珠世,“她知道的,她亲眼所见——结果就是,鬼舞辻无惨还好好地活到了现在!”
“当年,他不过才刚刚克服了脖子被斩就会死的弱点,也没有十二鬼月存在,可见那时他还很弱小。可如今已经四百年过去了——”
“你们却还在妄想像所谓的预言里那样,只靠模仿继国缘一,就能剪除连他本人都没法杀死的敌人吗?”
这话听着相当诛心,大家知道炎柱是个直爽的人,基本不会拐弯抹角,更不会说谎,这些事情恐怕都是真的,因此一个个脸色苍白。
那并不是害怕,还是担心自己的努力而付出没有意义。
“还不明白吗?”
“如果没有继国缘一那样天生斑纹的剑士存在,你们就无法如同受到感染一样开启斑纹。”
“就算你们和叫不死川的孩子一样能使用赫刀,但只靠那些拙劣模仿日之呼吸的几种基础呼吸法,也根本无法发挥赫刀的全力。”
“所以,论天赋,论实力,论刀的温度和威力,你们都和他差不知道多少呢!如果你们抱着只要模仿那家伙就能杀死鬼舞辻无惨的想法……”
他怒气冲冲地指了指继国缘一的画像。
“那还是趁早放弃吧!”
说完,他便红着脸坐在地上,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生古人的气,还是面前的诸位,或者是他自己更多。
“炼狱先生,这就是您当初辞去炎柱职务的隐情吗?”
产屋敷耀哉耷拉着眉毛,眼神充满了理解和共情,“原来还有这样的原因啊。”
就说嘛,堂堂一个炎柱,怎么可能会因为妻子死去这单纯一个理由就丧失斗志。
发现自己一生追寻的目标,只是一个无法达成的虚妄,这才是炎柱真正颓废的理由。
他说得话听起来丧气,却很有道理。
弦一郎给出的,杀死鬼舞辻无惨的必要条件,只是在模仿曾经那位初始剑士罢了。
如今鬼舞辻无惨比过去更强,就算是完全模仿,也没有把握将其杀死,更不要说,无论是斑纹还是能发挥赫刀所有力量的日之呼吸,还一点儿都没有着落——
这就跟残奥会选手想要跑赢奥运冠军一样,基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没有天生斑纹,就无法开启吗?可,鬼杀队也并不存在拥有斑纹的剑士,这人去哪里找……”
弦一郎皱着眉头,完全没想到自己那融入了皮肤的太阳徽章标记,本就是斑纹的一种。
随着连他都变得疑惑,在场中的鬼杀队众柱,士气逐渐变得低迷起来。
神子给出了办法,但看起来却是一条无法达成的死路……
“难道,就真得拿那个混蛋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宇髓天元叼着一根牙签开玩笑似的说道,“可真是一点都不华丽。”
“不、不是这样。”
蝴蝶忍有如蚊子般的声音突然响起。
刚刚被恼怒的炎柱打断,蝴蝶忍想说关于开启斑纹的事,也没能说出口。
不过,此时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除了坐在她旁边的粂野匡近和感官敏锐地猗窝座外,其他人都没注意到这微不足道的声音。
蝴蝶忍抬起头,看着就连不死川这个热血分子都露出了“前炎柱化”的趋势,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恼火,啪地一掌拍在了桌案上,猛然站了起来。
“小忍……”
蝴蝶香奈惠茫然抬起头来,“你……”
“别在鬼面前露出这幅无能的样子啊!”
蝴蝶忍皱着眉头大声喊道,“就算真得没有办法,你们就不再去履行自己的职责了吗?”
“不要忘了!我们可是柱啊!”
“就算全日本都放弃了对付鬼舞辻无惨的希望,我们也要支撑到最后,这难道不是柱的含义吗?!”
小女孩振聋发聩的喊声,终于将其余人从之前那种无力感中拽了出来,一个个有些羞愧地看着她。
没有办法,前炎柱给出的理由似乎太充分了。
“啧啧,一群男人,觉悟还不如一个小女孩,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猗窝座适时的补刀,成功激发了众人的怒火。
“是我们失态了。”
悲鸣屿行冥啪地一声合上双掌,随后面露惭色地看向产屋敷夫妇,“实在是羞愧之极,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啊。”
接着,他又对着蝴蝶忍感谢一番:“当年那个在我府上无理取闹的小姑娘,也的的确确是长大了呢。”
这时,蝴蝶香奈惠终于想起了妹妹刚才没来得及说完的话,“小忍,难道说,你的梦里又出现了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其他人满头雾水,不明白花柱的意思,不过出于对她的信任,还是没有再打断姐妹两的对话。
“是的,但我可能知道日之呼吸的下落。”
蝴蝶忍走到继国缘一的画像旁边,指了指其耳朵上的日轮挂坠,“看到这挂坠的一瞬间,我想起了梦里的那个孩子,他是日之呼吸的继承者,也是……”
她目光露出了希冀,“也是那个世界里,第一个开启了斑纹的人。而开启斑纹的前提条件,是把体温提高到39度,心率超过200,并能在这种情况下存活下来。”
“那个世界?”
“日之呼吸的继承者?”
“39度那不是鬼的体温吗?”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众柱们感觉到了希望,但这希望又如此的缥缈。
没有办法,姐妹两只能把杀死童磨之后,有关蝴蝶忍梦境的事情一一道来。
但光是她依靠梦境补全呼吸法的事情,就让这事情显得可信了几分。
等她将大概知道的事情——包括几件她不应该知道隐秘之后,居然再没有人质疑什么了。
“你说,我的手被砍断了?”
宇髓天元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脸。
蝴蝶忍摇摇指向那边搔首弄姿补妆的堕姬,“她干的。”
莫名其妙被宇髓天元粉转黑的堕姬:“?”
“还有,杏寿郎被……杀死了?”
这一次,轮到炼狱槙寿郎了不可思议了。
“他干的。”
蝴蝶忍又指了指猗窝座。
猗窝座冷哼一声,没有理会槙寿郎那不善的眼神。
而那一边的弦一郎则若有所思——他终于知道,那所谓的“蝴蝶忍的残缺灵魂”,终于意味着什么了!
那是蝴蝶忍原本的命运!
结果却被当成记忆下载到了这个蝴蝶忍的脑子里。
“灶门炭治郎……”
他记住了那个据说是日之呼吸继承人、也是注定会开启斑纹的名字,随即在脑子里对忍者们传讯道。
“找一找,看看是否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一旦有了线索,马上通知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