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陈平心中已经有了悔意,且说陈平走后,没过多久,军中便传来了调集偏将至突忽中军大营议事的将令。
几个人正在猜测陈平到突忽营中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便听到这个召集偏将的将令。
“虽是将军下的军令,但十有八九是突忽的意思。这倒是有些奇怪了,一向不拿正眼看我们的突忽,怎么突然想起要我们去商议军务了呢?太阳从西边升起了了吗?”
便一齐叫过亲兵问起突忽军中的情形。
亲卫早在突忽翻脸前便离开了城守府,所以他眼里所看到的,无非是突忽的亲近有加。在他看来,似乎一切还都正常。
听到亲卫这么说,众人的惊疑之心倒是稍减!
不过,突忽召集北附军副将议事,之前根本就没有过先例。北附军还有近半人马的时候,突忽也没有这么待见过北附军,今天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显然还是不能让人放心。
“你且回去禀告,召集军中集议,必须要将军手令。”
那亲卫愣了愣,还不明白状况,但见众副将都是脸色凝重,也不敢多话,直接就退了出来。
平常时节,陈平身边的亲卫出现,就等同于是陈平亲自下的军令了。可现在是非常时期,大家又刚刚还在非议朝廷,虽然众人行事机密,但牵扯的人数众多,各人性命攸关,难保没有走漏风声的。
要一个手令来,不过是试探之举!陈平知道他们此时心中忧惧,也必然不会因为大家抗命而恼怒。
要是突忽居心叵测,这么一大会儿功夫,陈平必然也已经看出什么问题,再有消息出来,众人必然心中有数。
为防万一,众人且散回各自部属,暗中吩咐将士准备。
再说这亲卫一回到太守府内便被突忽的人给扣押了起来,突忽听到北附军中诸副将需要手令才肯来,不由破口大骂。提出陈平道:“此等作为,足以证明北附军心存反意,你待如何解说?”
成见已成,突忽早已下定决心要把北附军一举摧毁,这个时候无论如何解说,都是无用的。
陈平听到众将不肯来,反倒有些释然!因此只不理会突忽,一切顺其自然罢了。
突忽见陈平一直沉默不语,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大将军于朝廷有功,萧帅那里必然也要眷顾。或者是下头的一帮偏将有意起哄,大将军何必自误?突忽不过是把北附军所有副将拘过来稍加询问,有那个心思的,也只是暂时监管起来,其目的不过是保护他们的性命。北附军那万把人,就算真反了,面对我手下四万精兵,结果也只有血流成河。大将军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兵走到这样的境地吧?”
陈平冷冷地应道:“所以,本将军无论如何要写手令?”
突忽勉强笑了笑道:“这也是为大将军着想!也唯有如此,才可证明大将军的清白。”
“哼!”陈平此时心中已冷,对突忽的话再不肯相信,冷哼一声之后,这才眯着眼睛看着突忽道:“要我写这道手令那也不是不可以!”
“唔!”突忽眼中一喜,却极快地隐藏了下去,问道:“怎么说?”
“直接说了吧,陈平手底下的那些副将早已不满朝廷的行事,适才我等也确实在议反叛一事。只是陈平心向朝廷,已经一力压制了。既然突将军已经知道这些,那么陈平就算把北附军全部交给突将军处置,也不算什么。毕竟,北附军就是朝廷的军队,朝廷要怎么处置,自有朝廷的章法。为了避免流血冲突,这个手令陈某一定会下。只是下了之后,将军打算如何处置陈某?”
突忽左右看了看,目光中闪着狡黠,微微地笑道:“大将军一心为国,再有自曝的情节,报到萧帅那里,必然还有重用。”
陈平摆了摆手道:“重用不重用的话,你说了不管用。何况,我今天在这里协助将军拘管了属下部将,以后根本不可能带兵。突将军倒不如来点实际的。”
“怎么才叫实际?”
“陈某只想平平安安地过完下半辈子,有些地产,有些银钱也就足够了。”
“这样啊?”突忽眯着眼睛看着陈平,见陈平神色灰败,神情之中尽是心灰意冷的样子。想到北附军走到如今,变成今天的局面,也着实另人可惜。只是太子爷对这么一支受王爷重用的军队,早有不满,所以这结局也是注定了的。
“仅仅是这样的话,那本将就可以做主,但你需明白,事不宜迟!咱们若是再说下去,就算你出了手令,恐怕也没有作用了。”
陈平便不再言语,让人取来纸笔,语气严历地写了一封手令,签上了花押。
突忽仔细地看过,见手令中并没有什么暗示的地方,甚至用语习惯也与平时无二,便点了点头。可是派谁去送,他又开始犯难了,“还是派将军的亲卫去送?”
陈平忙摆手道:“不可!一众副将心中已然生疑,将军不该这么早就动手擒下我的亲卫,现在再放他们出去,恐怕他们会生出异心。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可弹压不住。虽然将军手里有四万兵将,但北附军要是乱了起来,外面又有强敌,殊为不智啊。”
“那可怎么办呢?”
陈平认真地想了想才道:“唯令之计,也只有陈某亲自走一趟,才是最稳妥的法子,不过。”
不过也要突忽信任才行!
突忽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心想着再拖下去,就算陈平去了只怕也不管用,转过几个念头,突忽一招手,让人把陈平的亲卫带上,这才对陈平道:“并非不信任将军的意思,但将军不表明心迹,殊难取信于人。”
陈平淡淡一笑,嘀咕道:“都走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声音虽小,但却足够身边的人听见。
只见陈平走到两名亲卫身前,二话不说,手起刀落,两名亲卫便倒在血泊之中。满厅之人看得心寒,都道这陈平果然是心狠手辣,这样的人倒真做得出买友求荣的事情。
突忽放下了心思,走到陈平近前道:“还请将军速去速回。”
陈平便在阶下上马,飞速朝北附军营中归去。
去了片刻,突忽才回过神来道:“不好!中计了。陈平再痛快也不肯就这么杀了自己的亲信之人,这是放虎归山啊!”
厅中诸将心下细想,也觉得陈平下手太干脆,竟是奔着大家的心意过去的。下手果断到不近人情,这就足以证明其中有诈。
“点兵吧!”突忽有些头痛地道:“本将亲自镇压!”
陈平含着热泪快马奔回大营,一众副将看到陈平回来,一齐出来探看。陈平在帐前下马,因亲手杀了自己的两名亲卫,早已泪流满面。
默默地看着诸人的脸,一个个看了过去,最后才极平淡地说道:“事已至此,再无多言!起兵吧,我们反出城去。”
说反就反,北附军早已经准备齐整!
陈平一发话,营中便吹起了集结的号角!陈平也不下马,暂且放下一切心思,专心眼前。
早有将领上前询问道:“将军我们从哪个方向出城?”
西门外是夏州方向,定国军军力最盛,所以相应的城里的防守也最为严密。往西显然是下下之选。
东门倒是防守力量最弱,但是北附军被突忽放在了城西,从城西赶到城东,一路上军队施展不开,花费时间也长。恐怕不等走到城东门,就要被重重围困。
南北两门的距离倒是适中!
陈平略一思索,便道:“要打就打个大的!大不了便是玉石俱焚。全军随我冲进城守府,突忽等一干军中将领皆在城守府中。拿下了那里,别说他们有四万人,就是再来四万也是无用。到时候,出城就是附带的彩头。咱们献了太原城,回头投了定国军,也好过仓皇出城,如丧家之犬一般,被别人瞧不起。”
一席话说得众将领连连点头,大家正要给突忽一点颜色看看,陈平的计划自然是正中众人的下怀。
而且,不管从哪个门强行突围,代价都不会小。北附军就只剩下万余人,再受到重大的损失,那可不是大家情愿接受的。
而且事先与城外的定国军并无联系,仓促行事,若是城外的定国军没有反应过来,错失了攻城的大好时机,那他们就算带着部份人手冲出太原城,也失去了最大的利用的价值。不能把城门赚开的北附军,就算定国军肯留,以后还不是听别人嚼舌根子?
既然要反,那就反的彻底一点,就算失败,大不了便是一死!众将到了这一步,索性放得开了。
轰然应声之后,全军抛下一切无用之物,只拿着兵器杀奔城守府。
北附军来得好快,而且是直奔突忽而去。突忽在城守府听到传报,早已大吃一惊!
他没有想到陈平是真反了,更没有想到北附军反得这么迅速彻底,最没有想到是,北附军全体直接冲他来了。
突忽正忙于调集军队往北附军驻所围困,再没有想到陈平居然这么有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