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紧急召集众将对这一情报进行分析,以清楚陈平此举会为前线战场带来什么变化。
“两种变化。第一,陈平打下太原府的变化;第二,陈平打不下太原府的变化。”
苏三听到有人说话,便点了点头,示意众将再往下分解。
“金陵城里议和的声音越来越强!议和已成定局。京人打太原的目的,是奔溪下人去的。成了,固然可以更快地促成和议;不成,也无害大局。”
“前几日军报,原兵的探马已经绕过了中都,出现在河间府一带。陈平军这么大的动作,估计原兵早有料想,原兵既然能想到,只怕溪下人那里也已经得了警告。陈平只怕不会那么容易得手。”
“打不下太原城,陈平军便要暴露在原人的骑兵之下。为了救陈平军,只怕蔚州的吐尔腾不会默视。弄不好,这就是一场大战。不过,怎么看对我们来说,都是有利的。我们只需坐看原人与京人恶战便可。”
“若是陈平打下了太原城!须防京人改弦更张,建议张合军应该兵围河间城。不让京人有遥相呼应的战略空间,进而逼迫陈平主动,退回中都。”
苏三倒不认为京人这次会玩假议和,他知道完严楚现在急需一场胜仗来鼓舞士气,稳定他在军中的地位。他倒是不介意完严楚对付溪下人,也希望完严楚得到这个功劳。因为这个功劳连完严楚也没有意识到,这对他而言并不是好事。没有功劳的完严楚,或许还可以得到京太子的信任;而有了功劳的完严楚,在形势维稳的前提下,只怕在军中能呆稳的机会,会更小。
“好!就把你们讨论的军情写个条子,转呈给张帅。该怎么做,他自然会明白。”苏三在众人讨论过之后,默认了兵围河间府的讨论。但他并不想指挥张合,而是给张合提出自己的建议,该怎么做,张合自己自会决断。
陈平军出了河间府后,便没日没夜的行军!五万大军一律轻装前进,目标就是太原城外。不管各分部用什么方法走,五日之后,全部都要到达指定的地点。这是死命令。
他已经在接到完严楚决心攻打太原城的军令时,便从军中抽出熟悉太原府的军士,往太原渗透。目的就是在大军出现在太原城下的时候,能控制住城门。
这是一着险棋,但也只有这样才可以破城!五万大军在城外,没有补给,没有攻城的军械,真要是被原人的骑兵杀到,那后果不堪设想。
只有最快速地攻下太原城,到城中接上补给,才是最佳的办法。一旦攻击不成,只怕立刻便要退走。
不过,在陈平看来,拿下太原城并非没有可能。兵法有云,兵贵神速,只要北附军跑得够快,打溪下人一个出其不意,那就绝对有这个可能。
大军每日只休息两个半时辰,所有人,不敢是军士还是军官,和衣往路边一倒便算是休息。所有只吃干粮,不许生火,如此急行了五天,才终于赶到太原城外。
赶到的时候,正值深夜,太原城正安安静静地立在平原之中,城头上的溪下兵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来临。
“将军!看城头防守的情形,似乎溪下人并没有察觉。”
陈平隐在一片树林之中遥看着太原城,才道:“天亮后,五万大军须瞒不过城中的溪下人。城中内应可有回报?”
正询问间,便有军士回道:“有人声称是我军内应!被探马拿到。”
陈平一喜道:“快带来见我。”
不多时,一名土布衣服的短小汉子便被带到。陈平打眼一看,正是斥候营的精锐斥候,先期派到太原城的密探。
“黑皮见过将军!”短小汉子一见陈平更是一喜。
陈平呵呵一笑,上前拍了拍黑皮道:“快说说,城中情形如何?”
“我等化装成乞丐,流民,行商,全部在城门附近,专候大军一到,便可夺门。”
“有没有把握夺门?”
“溪下人在北门的防守最重,靠我们这边却只有一个营守门。近日天寒,守门的人加上巡防的警卫,也不过百人。短时间内夺下城门,再守个半刻钟,应该不成问题。”
“半刻钟!足够了,足够大军跑进城了。”陈平大喜,看着天色道:“如何与城中联系?”
“联系多有不便!不过城里已经知道大军今夜必到。只需黑皮在城外装狗叫!城内半个时辰内便会发动攻击。将军只需听到城内厮杀声起,便可杀奔东门外。”
陈平点了点头,“大军初至,尚需休息。你且下去准备,两个时辰后,开始突袭。”
“是!”黑皮退下后,也自去休息。直到有人把他叫醒,看看天色,正是浓浓的黑沉。
忙换了一身黑衣,又从草塘里抱出一只黑狗,抱在怀里,小心地朝城下摸了过去。
一阵狗吠声响起。
城头上的守兵正是犯困的时节,被狗吠叫醒,以为有人,不由打了一个冷战,喝道:“是谁?”
却没有答应,只听到黑暗中狗叫。
几个兵围了过来,听着黑暗之中的叫声,便抽箭射了过去。另有一兵抄起火把扔了下去。只见火光闪过,一只黑狗正慌张地朝远处跑着。
几个兵笑骂道:“什么臭箭法,让这畜生给跑了,否则一箭射中了,明天还有狗肉吃。”
于是城头上仍然归于平静。
黑皮腿上中了一箭,却不敢出声,只是静静地伏在草窠之中,纹丝不动。火把在他身侧不远的地方,慢慢地熄灭,身旁终于又被黑暗包围。
城内,一名缩在墙角乞丐听到城外隐约的狗叫声,顿时睁开了眼睛。听到城墙上有兵士的笑语,确认了是有狗叫之后,他才慢慢地离开墙根,往不远处的一座荒宅隐了进去。
“营头!城外大军到了。”
荒宅之中立刻爬起几十名乞汉,个个眼神之中都闪着兴奋的光芒。
许营头搓了搓手,一摆手道:“稳住!按照约定好的计划。把边上的人都带到东门附近。都小心一点,不要让溪下人的巡逻兵给发现了。”
众人便一点头,朝黑暗中跑了出去。
许营头自己带了十来个人,也朝东门靠了过去。过了不长时间,附近的街巷,暗阴之中也开始有人头闪现。
溪下人正是最困的时节,并没有发现街面上的异常。
许营头候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抽出短刃,压低了身子,朝东门前的禁地靠了过去。
跑到一截的时候,倒是城楼上的兵士发现了他的踪迹,喝道:“是谁!”
许营头见形迹暴露,再不答话,飞快地跑了起来。城楼下的兵士正朦胧无知的时节,还来不及分辨发生了什么事情,便被许营头给抹在了咽喉。
“袭营!袭营!敌袭,敌袭。”城头一阵大叫!城下已经乱成了一片,黑暗中跑出许多闲汉,足有四五百人,两三个人对付一个人,几百人一围上来,城楼下立刻杀声震天。
许营头等自己这边所有人都跳了出来,便喝道:“兄弟们,各干各的。”
说话间,便有一只近百人的队伍去守住了城楼的台阶;另一支两百人队伍,开始封锁城门前的空地。许营头领着主攻队伍,杀进了门侧,喝令十几人前去开门。
城中巡逻的兵士,已经朝东门靠了过来。东门侧的营地,也响起警告的梆声。
可惜等他们赶到的时候,东城的城门已然洞开。吊桥也被人放了下去。许多兵士,正从城门洞里源源不断地冲进城中。
一切的进展,比想象的还要顺利。
等天亮的时候,北附军的主力已经控制住了东门附近。城楼上已经全面失守。
源源不断的北附军正在城中与溪下人展开巷战!火光四起,民声沸腾,到处都是哭声喊声厮杀声。
溪下统兵大将巩昊见大势已去,一边在西城设下防线,一边收拢败军,仓惶从西门逃走。
等到半上午时节,全城已在北附军的控制之下。陈平进城,局势已经平稳,有大将上前报称:“巩昊领着七八千败军往西门逃走了。”
陈平轻轻一笑道:“城西已设下伏兵!巩昊此去,正是自投罗网。”
果不其然,城中刚一安定,便听城西的外的一片坡地之中,再次传来杀声。
到了中午时分,西边便有军报传来:“巩昊在城西山坡受伏,只带着千余人往汾州逃走。”
陈平接报大喜!心知此战已经功成,溪下人这次起兵五万,半分好处都没有捞到,却只带了千把人回去,巩昊回到溪下只怕再没有余力反扑了。
少了溪下人,再与封人议和,那底气多少足了一些。大京国虽然只有半壁江山,但实力犹在。关键是此一战,铸定了自己在大京国的地位,自己再也不是昔日的陈平了。
陈平把这些喜悦放进心里,开始整顿军务。既然太原城已经拿下,那接下来最该防备的便是原人了!
原人此时必然已经得到自己突袭太原城的事情!只怕这个时候,骑兵也快要到了:“收整众军,全部退进太原城休整。四城紧闭,城门城楼皆派重兵把守。派出探马,查探原人的动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