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突木眼皮一跳,很想大骂,转念想想也骂不着传令兵,只好忍住了。稍稍一想,才道:“把合合木和艾新罗给我叫到北岸来。”说罢,乌突木,便带着十几个亲卫,从浮桥上朝对岸疾跑了过去。
过了淮水,往北岸急奔了一里多地,便看到一条足有三丈宽的濠沟。宽沟从东到西,横跨了整个河滩。
濠沟里,积满了水,已经是死尸无数!居然是一个缩小版的淮水。
沟那边,便是新兵的营地!数目众多的封人新兵,正乱作一团,慌乱地布着阵形。
不断地有队列整齐的兵士,把新兵往后压,代替新兵在沟内侧的布防。
乌突木已经看出,那些队列齐整的兵士,并不是新兵营的那些慌兵怯将,显然这些兵士,才是蒋经原手里真正的王牌。
可以想见,这样的兵士,还在不断地增多。若是不能趁他们壮大之前,新兵营尚在混乱中攻过去,那只怕就攻不过去了。
只是对面便是封人的军营,营中战备必然充足!自己这边仓促而来,急切之间,还真是没有办法。
这不是在淮水上搭桥那么容易,河滩的开阔地,到了这里,便开始收缩,封军人数众多,弓箭亦多,新兵们不敢往前,但放起箭来,却不留情。若是有老兵在前阵引领,要扛着木料之类的东西冲过去,还真是不易。
难怪前队被封人给逼退了。
“大帅!”合合木与艾新罗直直地跪在乌突木的身后。
乌突木转身看了两人一眼道:“给你们两人一个补过的机会!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若是一柱香之内,你们不能出现在沟那边,那么你们也就不用再往我跟前凑了。”说完这些,乌突木一招手道:“给他们五千人。”便不再理会两人,往更远处观战,以免被流矢所伤。
合合木与艾新罗得了这么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心中却高兴不起来。两人站在封人射程之外,细细地看了一眼那宽约三丈的宽沟!不禁都有些头痛起来。
“怎么办?没时间好拖了,封军越来越多,兵力越来越强,再拖下去,那就是一场死战,别忘了我们的后头,还有封人的军队,若是不能冲过去,我们只怕全都要交待在这里。”
合合木咬着牙,看了艾新罗一眼道:“说不得,也只能这样了!”
“怎么样?”
“用人命填!”
艾新罗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继而又隐了下去。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合合木见艾新罗点头,便再不说话,战场上瞬息万变!往往胜负只在转眼之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说不得也要硬上了。
“盾牌手!前面架两面高盾!全军突击。”
乌突木接过鼓槌,亲自擂起鼓来。能不能成,在此一举了。他清楚地明白,情势到了这个地步,唯一快速的办法,就是有人去填那沟了。若是不能打开一条通道,那所有的京军,都将进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乌突木一边擂鼓,一边示意自己已经过了河的中军枪兵随后跟上!
如林的枪兵,挺着长枪,与前面五千人拉开半箭距离之后,便密密麻麻地往前拥去。
合合木带着前军前到沟边,早已在飞蝗一般的箭雨中死伤无数!他几乎是红着眼吼道:“给我跳,给我跳下去。”
一部份早知必死的人,奋不顾身地便跳了下去!一部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却被艾新罗领军硬挤了下去。
随后艾新罗押后的军队,也没有幸免,几乎是步了前军的后尘,被急奔而来的枪兵,也逼着往沟里跳了进去。
只是瞬间,宽三丈的沟,转眼间便被数千人填出一条通道。枪兵几乎是红着眼睛,冲过由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搭出来的血路。
随后而至的京军,在后面看到这一幕,也发出一声悲愤的怒吼,一时之间,整个河滩都在战栗。京军后续人员的士气,受了前军的激励,顿时十万分地高涨起来。
每从血路过一个京兵,这个兵就好像被魔化了一般,一个个,不惜命地往封军营中扎了进去。
整个河滩到处都是混战。
封军大乱,再也顾不及还在过沟的京人,全力围杀闯过濠沟的京军。可是,京人过沟的人越来越多,封军的防守范围越来越宽,越来越广。最后,京人的浮桥也出现在了濠沟之上,更多的京人蜂涌而至,再也无法抵挡。
“刘军门,退吧!守不住了。所有人都被打散了,新兵营已经彻底乱了,再也控制不住了。”
刘云看着身后,不由苦笑一声,退?还能往哪里退?
马威军才出来一半,就被退后的新兵给挤在了谷口。好不容易借着宽沟的守势,稳定了一些军心,腾出了谷口的通道。可是京军这么不惜命的一冲,刚刚稳定的局势,又一下乱了起来。
马威军被拦腰截断在谷中,钱宣军更是没有影子。现在夺命谷口,已经挤成了一团,想出来的兵出不来,想进去的兵又进不去。自己要退,如何退?
“传我军令,所有人都给我向前攻击!违令者斩。”
刘云说完,把中军营两千人,全部收拢在一处,喝道:“想活命的跟我来!”说罢,一转头,朝身后冲去,遇到阻碍的兵士,不分敌我,一律斩杀。
两千刘云军的精锐也跟在刘云后头朝谷中杀去!堪堪杀到谷口,刘云把谷口一拦,喝令身边诸亲卫道:“敢过谷者,杀!”
众兵士轰然应命!
于是两千刘云军在谷口排开,把几丈宽的谷口,死死的扼住。只要敢往谷中冲的人,一律斩杀。
马威军被堵在谷口的兵士,也开始有样学样,为了避免被刘云军误杀,于刘云军阵外,结成大阵,把所有非马威军的兵士,尽皆往外赶。
一时之间谷口尸横如山!近十万新兵,倒有一半是被刘云军和马威军杀翻的。
新兵们见谷里冲不进去,一时激起了心气,既然横竖都是一死,那不如临死前拉个垫背的。因此,一齐又往后面扑上来的京人冲了回去。
只是新兵们没有阵型,俱都是单兵做战,哪里敌得过如狼似虎的京人。因此被京人杀得狠了,又节节地往后退来。
此时谷中剩余的马威军已经知道谷外守不住了。这才慢慢地往后退了进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