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抄的事宜一般都是大理寺出面的!旨意送到大理寺之后,周志清不敢大意,先派了一支捕兵,把秦府团团围住。随后把大理寺里的主簿,帐房全都召了过来,一伙四五十人,一齐朝秦府开了过去!
大理寺查抄的程序是很麻利的,可是等周志清带着人到了现场,才发现秦佩松已经得了消息,服毒身亡了。
周志清知道这里头一定有什么名堂在,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他应该管的。因此,只是闷着头查抄。结果一查,倒查出大问题来了,秦佩松的私库里就查出了现银五十万两,与此同时,还有大批的地契房约。
周志清查抄的重点,放在了书信的管制上,等帐房把数目报上来后,他都吓了一跳。心道翰林院院正还真是个大肥缺,秦佩松这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敛了这么大一笔财产。
周志清哪里还敢大意,全部据实报了上去。
吴台铭看了周志清呈报的查抄清单,再听说秦佩松已然服毒自尽,便原封不动地把周志清报上来的单子,递进宫里。此时天已擦黑,赵普让苏三,陪着用膳,正说了几句原人使臣的事情,郭德便把周志清的奏折递了进来。
赵普笑了笑道:“速度倒是挺快!”便接过来看了几眼,气愤地往桌上一扔道:“想不到是个大贪吏!抄得好,看来翰林院也不是什么善良的所在。下旨高在先,给朕好好地整治整治。”
苏三借看了一下周志清递上来的单子,见现银都有五十万两,地产也可折成七八十万两,不由也是咂舌。从这里便可以看出往届科举的黑暗了。看来若不是自己这次行雷霆之手段,一举报到皇帝这里,还不知道背后有多少人要保这个秦佩松呢?真要是对峙起来,自己最后能不能把秦佩松给治服了,还是两说呢!
翰林院这池子水,还真是不浅啊!
李舒在家里无心读书,挨到天快黑了,便出院子要往街面上去。罢考的事情,他可不敢对家里人说,因此一应的事情都做得很机密,而且李舒也因为这件事情,瞒过了父亲,暗自有些得意。
刚走到院门口,李舒便见李志领着两个下人,站在院门口,似乎是在候着自己。不由讶然道:“李志?你在这里做什么。”
李志挠着头:“公子这是要出门?”
李舒‘嗯’了一声,急急地要往外走。李志连忙拦住道:“少爷最好还是呆在院子里的好!明天就是春闱,早晨还要起早,天都快黑了,这个时候不宜出门。”
李舒一愣,不禁怒了起来道:“李志,你犯病了是不是,本少爷想做什么,还需要你来管?”
李志脸一白,伏着身子,强硬地道:“少爷,您就听李志一句劝!现在街面上不太平,少爷还是呆在府里的好。老爷说话功夫就来了,说是有事要问少爷。少爷不妨和老爷说过话后,再走不迟。”
李舒一听父亲要找自己问话,心中一沉,心里记挂着罢考的事情,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连忙道:“我去买块好砚,明天备用。去去就回,你与父亲说一声便可。”说完便走。
李志一把抱住李舒的身体,不让李舒往外走:“有什么事情,尽可叫小的们去做,断没有少爷受累的道理。”
“李志,你放手,再不放手,本少爷可不客气。来人,来人啊,把这杀才拖开。”李舒狂叫着,心里一阵阵地发急。
李志自是不肯松手,而闻讯而来的下人们,也一个个远远地看着,并不敢上前。
“反了,反了,你们这些家伙不想在李府里呆了?”李舒叫道。
李志只能松手,却跪倒在李舒的面前道:“少爷,其他的事情,少爷怎么吩咐,小的便怎么做。只是今天晚上,少爷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府。”
“本少爷还偏出府了,看你能怎么着!”李舒的犟脾气上来了,谁都拦不住。
李志便又抱着李舒的脚,不肯让李舒移步。
两人正在僵持,李道明便已经进了院子。李舒正捶打着李志,见父亲进了院子,只能收了手。不等李志开口,李舒先对父亲道:“这杀才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药,偏要拦着出府。”
“你出府去做什么?”李道明不去看起李志,而是盯着李舒看。
感受到父亲语气里的威严,李舒气势一弱,小声地道:“去买块适用的砚台。”
“放屁!”李道明大怒地喝叫了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李道明见周边都是人,冷哼了一声,背着手走朝李舒的房间走去:“逆子,进来!”
李舒头皮一麻,老打老实地走了进去。
“跪下!”
李舒本待不跪,但是李道明一瞪眼,李舒也只能跪下了。
“你都做了些什么?罢考!这种事情,也是你能做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人家许伟怎么不出面?你脑子里少根弦是不是?傻愣愣地做了人家的枪使,还不知道?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蠢货。”
李舒见李道明一语点破自己的行止,心中也是来了心气,回道:“主考不德,就该!”
李道明一巴掌打在李舒的脸上,打断了李舒的话。骂道:“不德!哪里不德了。不就是年纪轻一点吗?我告诉你,苏三在酒楼里,说你的那些话,我句句都知道。你以为那是骂你,那是让你受气?人家那是为你好,是提点你!这个逆子,好赖不分,真正是气死你老子了。”
“人家苏三文采出众,你怎么看不到;人家主考之位,是皇帝御口亲封,名正言顺,你怎么看不到;人家还是你父亲的救命恩人,你怎么也看不到;人家年纪轻轻,平了金陵城之乱,把九门收拾的服服帖帖,你怎么看不到?”
“不德,你才叫不德。你以为你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告诉你,那个单世杰早把你们给卖了;罗瑞清如今已经伏法;刚才传来的消息,秦院正的府上被皇上下旨给抄了,而且还抄出近百万的家财。你以为这些财产是哪里来的?你们怕苏大人徇私舞弊,却不知道最徇私舞弊的人是秦佩松吧?”
“我骂不醒你!告诉你,苏大人唯一的不德,就是不该告诉我,你这个逆子也参与了组织罢考。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人家许伟都知道退避,你就这么没有见识,以为这样就可以把苏三从主考的位置弄下来?皇上会任由你们这么儿戏吗?若不是你父亲还有些面子,与苏大人还有些情份,你这儿功夫还能好好地呆在这里?还参加什么科举,还想着什么将来要主政一方?一个月后,你面刺金字,在极南之地拓荒就是你的最好下场。”
“你这逆子还不自知,非要气死我,你才甘心是不是?好好好,你去,你去,只要你敢走出李府的大门,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李道明气得浑身发颤,一脚踹倒早已木然的李舒,扬长而去。
李舒再没有想到外头的事情已经演变成这样!欲待不信,可是父亲一来没有骗自己的道理;二来,父亲句句都点在了明处,也由不得他不信。
傻傻地坐在地上,李舒脑子里乱成了一团,哪里还有出门的欲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母亲进来劝了几句,李志又进来请罪,说了些有父亲顶着,事情断不至于牵扯到李舒的头上,让他好好休息,不要误了明天入闱。
李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睡的,只是觉得脑子有些发蒙,直到李志把自己叫醒,他才惊觉过来。赶紧收拾了食盒,衣被,及文房四宝,由几个下人陪护着往贡院赶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