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跟在苏一的身后,听到周济这么假大方,不由与胜老对了一眼,微微地笑了起来,这个顺水人情做的,偏偏让他还没办法去拒绝,真是有点可恼啊。。
二坛子老酒被几个下人抬出来,倒是真正的大坛子。坛口的土坯还完好无缺,看土坯的成色,果然是上了年头的老土。
苏一一眼便看出这二坛酒的珍贵之处,心里奇怪,济公怎么突然想到要给自己送酒的?
无论心里怎么奇怪,济公这么深情厚意,他当然不能就这样生受,于脸面上,当然也只好再三推辞。
周济却对他道:“安南此番回来不易,明日又是仲秋。二坛子酒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你且收下。如若实在不能心安,回头让你三弟,拿几坛子上好的酱料过来,也就是了。。”
“酱料?”苏一不由脑子有些发紧。什么酱料?什么时候苏三那里有上好的酱料了?又是什么样的酱料,能让济公开这个口呢?而奇怪的是,自己的三弟不就在这儿,有什么话,不好当三弟的面说,偏要从自己这里转一个弯儿?
苏三在后面,一听到周老的话,只能是哭笑不得了。这周老还真是一点都不肯吃亏的性子啊。。好歹那二坛子老酒是输出去的,现在居然有脸问他要找补,哪有这种道理。。
周老若是直接开口向自己要,那自己说什么也要准备一些送过来,那时还有些实在的人情。可现在,用二坛子原本就要送出去的酒,来索要酱料,一点人情,都不舍得给自己不说,还想让苏一念他的情,这算盘打得也精细了一点吧。。不去做生意,真是可惜了。。
便是他这样疲懒不计较的心境,也有些不能忍了:“怎么不去抢?。。没有。”
周老嘿嘿一笑,他自然知道苏三的性子,所以根本不搭理他。今天苏一刚回来,有苏一在这里压着场子,他可不怕苏三不就范。
他吃死了苏一,苏一又吃死了苏三,这就足够了。
至于那酱料不酱料的,倒在其次。。要看得就是苏三如何处理这样的场面。
于是,周老只把目光看向苏一。
那眼神似乎在说:怎么办,你看着办吧!
苏一弄不清楚状况,其实有些犹豫。。。
从大家之前一起叙话的情形来看,自己这个三弟弟与二老之间,应当是极熟悉的。
就是这种熟悉,让他其实是有些头痛的。
胜老是他的前辈,周老算是他的恩师。这二人,论起来,怎么都要大自己一个辈份。可是二人却与自己这个三弟弟好友相称。弄得他说起话,倒像似挂在了中间一样。
现在周老要自己表态,可是自己这个态度怎么表呢?
以哥哥的身分,让弟弟点头?不可。
一来,自己对眼前的这个弟弟,还真是有些吃不准。
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二人说是兄弟,但是实际上,却如陌生人一般。今天初次见面,自己就以哥哥的身份压制他,只怕是不妥的。先不说,二人是兄弟,在外人面前,应当抱成一团,一致对外;就说,他真的拉下脸来,压制弟弟,若是弟弟一个不服,反弹上来,那他的脸可就算是丢尽了。看弟弟一脸平静的模样,他也猜不透自己这个弟弟,打得是什么主意,自然就更不敢拍着胸脯说,这个弟弟一定会听他的话。
二来,弟弟与二老,是朋友相称的。既是朋友相称,他们三人应当是在一个平台上说话,自己从另一个角度上,突然杀出来,也是不妥的。
从济公不与自己这个弟弟,正面交锋的情形来看,只怕这里面,也是有名堂的。
苏一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过多的牵扯进去,还是小心地先询问一下比较好。
于是心里面,便先把自己苏大人,还有大哥的身段放下,拉到与苏三一个级别上来,对等说话。
因为是对等说话,那当然就只能是商量的语气了。
苏一微微一笑,把目光温和地看在苏三的脸上,笑呵呵地说道:“倒不知道家里什么时候,也做起了酱料生意,也没有听父亲提起过。。”
他听到苏一的口气,就知道苏一不问清楚这里面,有什么事情之前,是不会强行开口向他索要酱料的。
没有拿捏身份,倒是明智的做法,虽然苏一要真用起哥哥的身份来压他,他也不会不给他这个面子,但这必竟是落入了下乘,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看来,苏一能在都城混得风生水起,也并不是大风括来的,至少比起那个林海录来,要高上一个层次。
“这酱料原本是我弄出来,配着炸鱼块一起食用的。父亲管教的严,我也只是弄着玩儿,因此并不曾向父亲禀报,家里倒并不知道。。”
胜老却在一边笑道:“安南,你可别听他瞎说。什么叫弄着玩儿?如今这武陵城里,有谁不知道‘任记炸鱼’的?一斤炸鱼块要卖到五百文,也不知道宁远小友赚成什么样子了。炸鱼的口味就不去说了,那酱料也是一绝的,风味就是独特,就算不配着炸鱼块吃,也是绝品。偏偏这酱料,你就是想买,都没地买。宁远小友这只送不卖,可是吊足了周老的胃口啊。。。”
苏一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些,心说还好没有强迫苏三。
苏一好不容易把胜老话里的意思,消化了下去,心里才算是有了一些结论。
敢情,自己的弟弟似乎是弄出了一种吃食,叫炸鱼块儿。这种吃食应当是口味很好,而且在武陵城里似乎被传得很热,特别是这搭配着这炸鱼块儿的酱料,还是一绝。周老很喜欢这酱料,可是想买,店里却不卖,所以才向弟弟讨要。。原来如此,倒没想到,父亲所谓的不务正业,却是指得这个。。。
“为什么叫‘任记炸鱼’?”苏一不紧不慢地问苏三道。
“因平日里教着书,也不好去做疱厨之事,所以便收了一个徒弟。徒弟姓任,便叫做‘任记’了。。。也才开张才二三天而已,第一天是免费的,并没有赚什么钱,没有胜老说得那么夸张。。”他也是一脸的风轻云淡,看不出得意,也看不出任何欣喜的样子,就好像这事,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没有赚什么钱?老夫定了十斤,你就收了六两银子,这么黑,还说没赚什么钱?”周老冷不丁地说了句。。
他便一笑道,“六两银子就可以买到独一无二的口味;六两银子就可以买到家人的喜悦;这可是超值了。。知道那炸鱼块的别名叫什么吗?。。。叫‘黄金鱼’。不按同等重量的黄金来收钱,就已经是饶了价的,还在这里叫贵?。。。再说,这钱也没赚到我的手里,招牌可是‘任记’,而不是‘苏记’,所以,黑不黑的,与宁远可没有半点关系。。周老要是觉着贵了,完全没有必要买嘛。。。”
周老为之气结,他发现和这小子说起话来,很难占到什么便宜,因此主动隐忍起来,直接让苏一来对付苏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