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零郡是中原中部的一座占地极大的郡地,是中原文化历史传承最为完整的郡地,有着大华古墨文化保藏之称。
古墨是远久流传的文化,听闻曾与剑道文化相互并列,曾无人不尊读书人,正是因为古墨文化的存在。
如今除了中原以外,书墨不再被人尊崇,也越来越多的人也只是会认字读书以外,几乎没有什么创作能力。
而中原则一直都是书香墨池之地,正是因为清久书苑的存在,一个身处末道之中的书墨之道,从千年之前便长存在这个以剑道为尊的世间,肯定也有属于他自己的底蕴。
在很久以前,清久书苑不是教派也不是门派,就是一所书苑,三五文人聚在一起讨论文雅之事,有人善书,有人善乐,有人善舞,有人善字,有人善画,有人善棋……
不过因为流传长远,而剑道越发势盛,书墨之道渐渐没落,所以已然没了那幅盛景,清久书苑也变培养书墨之道的地方,不过清久书苑依旧不以门派自居。
又是半个多月的时光,大枣马终于将苏羽和丫头拉到了广零城的城门之前。
苏羽身带天枢令牌,自然可以随意出入各大城池,不过苏羽并不清楚清久书苑的情况,只从清水城中的那个客栈掌柜那里听来了一些消息。
清久书苑是广零城的守护者,也算是中原人的信仰之一,位于广零城南郊的南山上,一共有六位先生,每一位都是身负盛名的名师,也是绝世才子。
苏羽不知四师兄到底与清久书苑有何关系,不过才进城不久便有人来寻苏羽,说是请苏羽速到书苑。
苏羽是满口答应了下来,可一看那一脸不愿意的大枣马,苏羽好像也没有办法,只好哄大枣马说到了清久书苑便喂它香米粥。
大枣马虽然年岁渐渐大了,可还是跑得快,认真跑了起来,很快便拉着苏羽和丫头来到了城南郊的南山。
不得不说,清久书苑在中原人心中的地位是真的非常高,明明只是一座小小园子,可是开了一条很是宽阔的道路,路面平整,直上到半山腰的书苑门前。
只是在这个季节,满山的桃树都已经光秃秃的了,既没有叶,也没有花,看起来有种荒凉的意味。
这样看上去,这清久书苑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大枣马吃力的爬了好长的坡,苏羽却是倚靠在车厢上,就如平时一样惬意,难得终于爬上了坡,大枣马回头看了一眼苏羽,不满地喷出了两道响亮的鼻息,苏羽撇了撇嘴。
“可是苏先生远临?”
一名身穿白红相间衣物的俊朗少年在门前守候,恰好看到了苏羽与大枣马相视交流这一幕,不由觉得惊讶又好笑。
苏羽不知此人是谁,于是谦和地回应道:“不敢当不敢当,苏某不过散人一名,不成大器!”
“苏先生谦虚了,劳烦请苏先生随我来吧!”
少年作出请的手势,有一名老人从门口走了出来,为苏羽牵上了大枣马的缰绳。
想起了自己与大枣马的约定,苏羽翻身下了车,走近老人,轻声与老人说道:“我这马什么都好,就是嘴刁,麻烦你给我喂它好些的米粥或是粗麦,还有,它还喜欢吃萝卜,麻烦你了哈!”
说完,苏羽连忙将丫头给抱下了车,然后牵着丫头走进了书苑。
在少年的带领下,苏羽和丫头来到了书苑的中的一座殿堂之前。
殿堂更是朴素文雅,像是书房一般,挂着字画,立着书架。有书桌,上面笔墨纸砚全都有,有物架,上面乐器棋盘什么的也全都有。
“来了?”
这是一句非常文雅的声音,令人听了很是舒服,苏羽不免在门外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到一人在书桌前磨砚洗笔,似要铺纸作字。
读书人就是读书人,苏羽很明显能看出殿中那人气质与四师兄的气质有相同之处,做事都是那样彬彬有礼不紧不慢的样子。
“魏先生,苏先生请来了。”
少年恭敬向大殿中回话,然后作请之势,轻声与苏羽说道:“苏先生请进吧!魏先生等您已久了。”
“谢谢。”
苏羽先少年行了一礼,然后便牵着丫头走进了殿堂。
这如书房一般的殿堂当真别具一格,而招待客人的座位也是老式的矮几桌案和蒲团,这不仅让苏羽有些想要吐槽,这些文人怎么都喜欢正坐,这样不会很累的吗?
谁知才磨完砚的魏先生正好收了墨块,走了过来,也不顾苏羽的目光,一屁股便坐在了苏羽身边的蒲团上,然后再盘起了双腿。
“感觉怎么样?”
魏先生微笑着问了苏羽一句。
苏羽从惊讶中回过了神来,有些不明这位魏先生所言是何意,于是思考了一下,道:“感觉很不错。”
魏先生忍不住笑了起来:“有意思,看来你的心情并不差,看来是韩先生多虑了。”
听了魏先生的话,苏羽这才明白,原来魏先生问的是自己对于被天一山逐出师门这是的心情调节。
“莫说我本就向往未知,不愿做笼中鸟,此事更早已过了两个月时间,我也不是那种怨天尤人,动不动便要生要死的人,四师兄确实有些担心过头了。”
苏羽笑了笑,牵着丫头也盘坐在了魏先生旁边的蒲团上。丫头乖巧地坐在了苏羽的怀中,只是好奇地看着魏先生,十分安静。
见着丫头看着自己,魏先生也笑意盈盈地看着丫头,打趣道:“这位便是韩先生传讯中所说的小丫头?果然十分可爱美丽,与小离一样。”
苏羽从此言中听出了一点信息,这位魏先生知道胡小离,那么凭着他的修为,没道理不知道胡小离的身份。
看着苏羽思考得模样,魏先生笑着说道:“书香可以掩盖很多气味。”
此言一出,苏羽瞬间便想通了,原来四师兄带胡小离到此处修行便是想要掩盖住其身上的妖气。
苏羽疑惑地问道:“陵琅仙人可以闻得出来吗?”
魏先生有些不明苏羽问这话是何意,不过还是轻声解释道:“书香只是掩盖住部分气味而已,并不是消除,而韩先生是陵琅仙人的四弟子,小离自然无事。”
“那鱼香可以吗?”
鱼香可以吗!可以什么?可以吃吗?还是可以用吗?这是一句不完整的话,反正丫头是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不过魏先生听得懂。
魏先生眉毛跳了一下,看向苏羽的目光都不同了许多,有些复杂,也有些赞许,更多的却是惊讶。
脸色微微变了几番之后,魏先生终于还是点
了点头。
苏羽接着问道:“那我需要掩盖什么?”
这句话还是问得不明不白,丫头都懒得听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了,她感觉自己的小脑袋装着那只编了许久都未编好的小玩意儿都已经够呛了。
魏先生不是丫头,自然能听得明白,因为这也是他的用意。
“不是掩盖,而是创造。”
这是一个墨守陈规的世界,人们只尊崇剑道,对于世人来说,剑便是规矩是定律,世间万千道途,却没有任何一道可以超出剑道或是与之并驾齐驱。
这不是百花争艳的世界,因为这个世界只有一朵花。
苏羽眼睛微微眯起,脸色看起来有些阴沉,但是他的内心并不阴沉,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
世间只有一朵花,我却要种下万朵花?这不是艰巨,而是不可能。
魏先生也知道这是不可能成功的,不过魏先生还是说出了四师兄的想法:“苏先生,韩先生说过,你的修行天资世间无人能比,那么你将拥有更多的时间接触到更多的道义。”
“不行,我虽然也不同意剑道为尚这种说法,可是赶鸭子上架可不行,我要的是生活,而不是名望,修行只是我感兴趣的一件事情罢了。”
苏羽摇了摇头,果断地拒绝了魏先生。
“那你可知‘意’,曾听闻有一名凡人老翁一算打死一头老妖,用的正是拳意。”魏先生紧紧盯着苏羽的眼睛,道,“无论何道,到了极致,一定会渐渐趋向统一的。”
苏羽愣了愣,思考了一下魏先生的言语,可是境界见识都有所不足,实在不明其中含义。
“你喜欢琴棋书画吗?”
魏先生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觉得苏羽还是年轻了一点,若是再在外闯荡几年,说不准就明白方才那句话的含义了。
苏羽知道魏先生想要教自己书之道,苏羽也拿不准主意到底是学还是不学为好。
多嚼不烂,宁寡勿众,这本就是修行界经过无数年历史沉淀下来的知识,自己已经已经学了剑道和枪道了,虽然自己真的很想再多学一些,不过真的可以吗?
就在这时,一道灵光再次从他的脑海中闪过,依旧还是稍纵即逝,苏羽无法抓住。
突然,大殿之外传来了阵阵绵长悦耳的钟声,钟声美妙动听,化作素手入人之心,随后拨动心弦。
这是下课的声音,书苑里有十七位学生,都等着这道钟声。
苏羽似乎被钟声吸引住了,睁眼闭眼之间便来到了一个鸟语花香的世界,可其中却是刀光剑影纵横交错,似乎只要稍有不慎便会被其中的刀光剑影所撕碎。
刀光剑影实在太过恐怖,苏羽才稍在这个美丽且恐怖的世界停留片刻便被撕成了碎片。
魏先生还以为苏羽顿悟了,结果苏羽才进入顿悟状态瞬间便又清醒了过来。苏羽也有些懵了,显得有些呆滞迷茫,不知是因为顿悟失败了,还是因为他看到自己被撕成了碎片却还活着。
真假难辨,到底哪个世界才是真实的世界?
丫头抓起了苏羽的手,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头上,然后用秀丽顺滑的头发蹭了蹭苏羽的手心。
苏羽这才真正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