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她活着,活在这人间,活在我身边。
夏芒与雪龙雍对视许久,他眸光凌厉,道:“在我触手可及之地,谁若敢欺她一分、伤她一发,杀无赦!”
他冷语铮铮,裹挟着滔天的杀伐气。
雪龙雍眯起眼睛,冷声道:“你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如何护得了念初?”
“那也比你强!”夏芒反驳,冷笑着道:“你也许有苦衷,但把她孤身一人丢在遮仙王庭,你当真忍心?”
风雪漫天,冷冰冰的遮仙之巅,伶仃无依的雪念初……想到那般画面,夏芒心头就莫名地有些酸涩了起来,也更加地怨怼雪龙雍。
这样的父亲,究竟是大爱,还是残忍?
雪龙雍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值得,一切都值得。”
“若是念初有恙,你以后要面对的不仅是我夏芒,还有雪洗尘!”夏芒冷冷地道。
雪龙雍不语。
“若是往前推二十年,敢这般威胁雪龙雍,你早就死了。”
一道身影突然从崖畔走来,他上下打量夏芒,眼神颇为古怪,“你是当真不怕死,还是说你以为有夏无上在,有先天神力护体,足以替你挡下一切劫难,佑你不死,故此才敢这般猖狂放肆?”
他踏步走来,姿态潇洒逍遥,神武不凡,气质风华不逊雪龙雍。
“遮仙王!”
夏芒目光陡然一凝,来人正是遮仙王苏天倾,他与雪龙雍一起离开的御灵洞天,没想到都未走远,停留在了太初之巅。
“自在心,自在话,自在事。”夏芒面色凝重,而后洒然道:“我夏芒从来都是不怕死的,否则又如何能活着离开永寂,来到沧澜?”
“前辈若是觉得夏芒言辞太过猖獗,自可出手,结局如何,生也好,死也罢,我都认了。”夏芒道。
修行修行,本质就是修心,心无惧,则不屈于威武,不畏于强权,坦诚直言心中话,敢直面强者,敢对峙强大,才是“根本心”,是修行的关键。
若遇事畏畏缩缩,遇强只得低头,不懂昂首,这样的人在修行之路上能走多远?
所谓不吐不快,“吐”了才是畅快,不致心怀郁结,滞了修行。
所以,夏芒不论是面对嗜血成狂的雪龙魔,还是眼前的遮仙王和雪龙雍,他在心态上从未退缩过半步,他并非是真的不怕死,只是他的修行之心不容许有“瑕疵”。
修行即修心,几度生死,他的心态早就磨砺的坚韧不屈,不死不败。
当然,夏芒并非不懂得敬畏和尊敬强者,他心头也有敬重的人,譬如洛昀,譬如哑老人。
“有个性。”
苏天倾点头,“夏无上的儿子,他选择的继承者,果然非同凡响,不是那些平庸之辈可比。”
到了他们这等境界,早已念头通达,夏芒所思、所想,多半瞒不过他。
“前辈贵为遮仙王,念初既在遮仙王庭,前辈能否保证她的绝对安全?”夏芒直视苏天倾,目光很凌厉,寸毫不让。
苏天倾不由皱了皱眉。
夏芒脸色冷沉下来,寒声道:“若念初少了一根头发,他日我必屠尽遮仙一脉!”
屠尽遮仙一脉!
这是何等的跋扈桀狂?
苏天倾霍地变色,喝道:“放肆!”
夏芒冷笑不已。
“年轻人,太狂妄,未免显得太不过知天高地厚。”苏天倾俯视夏芒,缓缓道:“小心祸从口出。”
“何惜一死?”夏芒漠然道。
“夏无上不在,你以为谁还会真的护佑你?”苏天倾一步步走向夏芒,漫天气势覆压而下,欲压服夏芒。
夏芒瞳孔倏地一缩,苏天倾贵为遮仙王,他的强大毋庸置疑,他若真个出手对付自己,结果毫无悬念,但此刻他却是不惧的。
“嗖!”
就在这时,一缕银芒突兀崩空让他现,龙吟声浩荡开来,那头银龙突兀冲出了卧龙窟,在夏芒头顶处盘旋,替他挡下了漫空气势。
“铿”的一声,夏芒拔剑出鞘,冰冷剑锋,直指苏天倾。
一人一龙,对峙遮仙王!
“难怪敢这般猖狂,原来是有这头神龙为依仗。”
苏天倾冷哂,他并未退缩,依旧在走向夏芒,漫空气势再次覆压而至,那仿如大山般巍峨厚重,欲镇压夏芒和神龙!
一人一龙不惧,凝神戒备,随时准备大战。
“好了!”
突然,雪龙雍横插进来,挡住苏天倾,皱眉道:“以你的身份,何必与一个小辈为难?”
“这小子太狂妄!”苏天倾瞥向夏芒,冷哼道:“给他点教训,以免以后吃大亏。”
夏芒冷笑不语。
雪龙雍看向他,道:“你放心,瑶池乃遮仙一脉的净土,最为神圣,念初在那里,不会受到任何的损伤。”
夏芒默然,点了点头,收起千秋剑,雪龙雍的话他还是信得过的,这个男人本有机会纵横天下,却为了雪念初甘心蛰伏二十载,他对雪念初的心思无需多言。
既然他说雪念初待在遮仙一脉更好,那应该就不会有错,否则他也不会送她一人独去遮仙王庭。
“待在遮仙一脉也好。”
夏芒望向远处,眼神有些缥缈,喃喃道:“天帝遗迹,世外净土,总好过这凡尘喧嚣。”
“等我去遮仙!”他掷地有声。
随后,他望向十丈银龙,眼神变得温暖起来,此行御灵洞天,若非这头神龙,他恐怕早就惨死在雪龙魔的手里。
这头银龙对他有救命之恩!
“谢谢。”
夏芒与银龙对视,笑道:“你是神龙,本就是属于苍穹,该翱翔,去吧……”
他解封了这头银龙,本就该还它自由。
“嗷!……”
银龙吟啸,似有不舍,最后瞳中激射出一道龙形的银芒,没入夏芒的眉心深处,他又在夏芒的头顶盘旋许久,才离去,裹挟着璨璨银光,冲入天际。
夏芒招手,那只白龙隼落下。
“我离开时曾说过,待我归来,还你自由。”
夏芒对白龙隼说道:“念初离开,你仍然遵守承诺,守在这里,我自然也不会食言……”
他顿了顿,道:“你自由了。”
白龙隼振翅长鸣,兴奋击天,冲霄而起。
夏芒最后看了眼柒凰古梨树和真凰石,也动身了,与第九灵初擦肩而过,向太初山下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