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睁开眼,忠国伸手在被子里乱摸了一通,发现被窝里除了自己以外并无他人之后,懊恼的叹了一口气。
昨天晚上的气氛明明那么好,柳萱那丫头居然还是没有上当,在他得逞之前就溜出了屋子,跑回了自己的卧房去睡觉。
起床之后,忠国伸了个懒腰,眼下虽然是寒冬世界,但是今天的天气却很不错,阳光普照。
走出屋子来到大厅,桌子上依旧放着柳萱留给他的早餐,她自己则早早的去船公司上班去了。
吃完早饭,忠国出了门,郑大正在院子里扫枯草和落叶。
忠国冲他打了一声招呼。
“郑大,今天先别拉车了,帮我跑个腿。”
郑大应了一声,放下笤帚,听了忠国的吩咐,随后便跑出了屋子。
郑大走了之后,忠国离开屋子,关上门,拦下一辆人力车,吩咐了对方一声。
“去福星车行。”
那车夫明显是认识忠国的,但也没敢多问,抄起车把吆喝了一声就跑了起来。
等到了福星车行门口,忠国结清了车钱,那车夫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把车子拉到车行对面的路沿上歇了下来,一副想要看戏的样子。
旷州城里谁不知道福星车行和忠国车行是对头?还有传闻说两家车行的老板以前就有过节。
这车夫认识忠国,又看到忠国孤身一人来到福星车行,便打算歇一阵子买卖,看看忠国和福星车行怎么闹。
忠国到了车行门口,看到车行的门大开,便知道里头有人。
他直接走了进去,院子里空空荡荡的,车子全都被车夫们拉出去了,也没有看到一个管事的人。
忠国索性喊了一嗓子。
“有人没有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里头飘了出来。
“诶!来了,谁啊这是......”
话还没说完,跑出来的人就愣住了,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忠国,嘴巴也半张着合不上。
忠国冲他打了个揖,满脸堆笑。
“你好啊,柳萱的爹。”
柳一枝脸色一变,慌忙跑到旁边拿起一把靠在墙上的笤帚就冲着忠国挥了过来,嘴里一个劲的把他往外轰。
“你来干什么?!给我出去!快滚!滚!快着!”
忠国不紧不慢的往后退,避开笤帚扬起来的灰尘。
柳一枝虽然嘴巴上说的凶,可毕竟身材瘦小没有多少力气,他拿的笤帚又是专门用来扫雪的大竹笤帚,分量不轻,挥舞了两下就没有力气了,弯着腰直喘气。
忠国走过去,把手按在笤帚上,看着柳一枝狼狈的模样,温和的开口。
“柳大叔,我不是来找你的,严逸文在不在?让我见见他。”
柳一枝猛地一拽笤帚,却发现笤帚被忠国握在手里捏得紧紧的,纹丝不动。
拽了两下之后,他自知力气比不过忠国,便索性松手扔了笤帚,整个人往边上一跳,愤怒的看着忠国。
“胡说八道,我看你就是居心不良,故意趁着严买办不在的时候上门来找事的!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走,别管我不客气!”
说完,柳一枝半点没犹豫,直接朝院子的一个角落跑了过去。
角落里立着一块大木墩,上面劈着一把斧子,看起来是平日里劈柴用的。
柳一枝抄起斧子跑了回来,拿斧头指着忠国,威吓他。
“快走!快走!去!去!去!”
忠国摇了摇头,看柳一枝熟门熟路的去找斧头,他就已经猜到了,柳萱这个爹多半是被严逸文当成了苦力,专门给他做些扫地劈柴之类的活。
“既然严逸文不在,那我回头再来找他。”
忠国丢下这么一句话,便不再搭理柳一枝,转身朝门口走去。
柳一枝松了口气。
可忠国走到一半,又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子来看着他。
柳一枝立刻一阵紧张,手里的斧头也举了起来。
“你还想干什么?”
忠国摇了摇头。
“这件事本来我只打算跟严逸文讲清楚,不过你既然是柳萱的爹,我还是要劝告你一句,自己女儿的婚姻大事,可不能够拿来当儿戏,你一把年纪的人了,应该也懂些道理,别被人拿去当枪使!”
听了忠国说的话,柳一枝嗤笑了一声。
“我自己的娃我爱嫁给谁就嫁给谁,让他进严家的门是对她好哩!严买办的侄子一表人才,柳萱跟着他下半辈子都能够享福,我这个当爹的也放心,你是什么东西?也来教训我?”
忠国气不打一处来,抬起手指着柳一枝的鼻子就骂。
“狗屁!你给我说清楚,你上我家的门去找柳萱的麻烦,是不是受的严逸文指使?我看你是柳萱的爹,所以给你讲讲道理,我提醒你,柳萱现在可是我的人,你这个当爹的当初收了我三百块钱把女儿卖给我,这可是白纸黑纸写的明明白白的的,回头告诉严逸文,柳萱的大事,可轮不到你们做主!”
柳一枝忽然露出得意的神情来。
“这可未必,嘻嘻嘻嘻嘻嘻嘻.......严买办说了,那张契约书.......哎哟,说不得说不得,你回头和严买办说吧,嘻嘻嘻......”
忠国看到他这副模样,顿时觉得奇怪,心里也泛起了不好的感觉。
又是严逸文,听柳一枝的口气,这件事也已经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想,是严逸文捣的鬼!
如果只是柳一枝,那就不难对付,这个落魄的老头无非就是想弄几个酒钱,可如果在背后指使这件事的是严逸文,那就不简单了。
事到如今,忠国已经看清楚了这个人,严逸文不光心胸狭隘,而且还有一种叫人恼火的狡黠劲,一肚子坏水说得便是这种人。
既然是严逸文主使的这件事情,那对方兴许就真的有什么办法叫忠国没办法插手柳萱的婚姻大事。
忠国皱了皱眉,盯着柳一枝看,却无论如何也琢磨不出来这两人玩的把戏。
当初他被洋行开除,可就是托了严逸文的福,对方指责他花钱从柳一枝手上买下了柳萱,所以才叫洋行难以容忍。
然而丢掉工作的事情姑且不提,严逸文在那时候针对他的指责,正是基于他花钱买下了柳萱这个事实之上的。
如今他又打算玩什么花样?
既然柳萱已经被忠国花钱买下,柳一枝又有什么资格去插手柳萱的婚姻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