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临那里出来已经是过了晚膳时分,景宁慢慢的走在回去水月苑的路上。
两旁的草丛里冒出来一些流萤,正在黑暗的夜里闪闪发光。
等她一路慢慢悠悠的走回去,海月海星早就在门口着急的等待了。
“小姐,小姐回来了。”海月海星自然不担心景宁去一趟苏临的院子会出什么事,而是因为里头的孔娇娇。
“孔小姐大概是因为选秀的事情,一个下午都没有好好的歇息,现在连晚膳都不曾用。”
“奴婢实在是着急。”
景宁也能理解孔娇娇此刻的心情,换做是她,也是这般的忐忑不安。
“去端了她喜欢吃的东西来,我和她说会儿话。”
“夜里让她在我这里住下。”
“是,小姐。”海月海星总算是舒展眉头,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这要是孔娇娇有个好歹,她们二人也不好和姑娘交代啊。
这下好了,姑娘回来啦,孔小姐肯定会乖乖的。
海月海星的动作很快,二人重新端了热腾腾的膳食进门, 摆好之后就下去了。
孔娇娇这会子一看见景宁,就忍不住伸手抱着她,对孔娇娇来说,只有景宁的怀里目前是最叫她觉得安心。
“师父。”孔娇娇明显是哭过,嗓音都有些嘶哑。
“我不想入宫。”
“没事,师父给你办好了。”景宁本想提一句苏临的,但是苏临在她临走之前特意交代过,叫她不要和旁人提起,她只好硬生生忍下。
“你放心,不会的。”
“嗯嗯。”景宁都这样说了,孔娇娇自然是一万个放心,赶紧的点头。
景宁见她这么信任自己,忍不住笑:“就不怕师父说的是假话?”
“师父你会吗?你徒弟我这么可爱,你忍心?”
孔娇娇一面说着,一面给景宁扮了个鬼脸。
师徒二人顿时闹做一团。
夜里沐浴过后,孔娇娇和景宁并排躺着,忽然孔娇娇翻过身抱着景宁的手臂,小脸蹭了蹭,嘟囔一句:
“师父你怎么不是男儿身。”
“你若是男儿身,我定然嫁给你!”
景宁闻言,好笑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想得美吧你!”
这丫头,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嘿嘿,师父对我最好了。”孔娇娇心里感激着景宁,“为徒都无以为报。”
“你真心待我,就是最好的报答。”这话是以前某个人和景宁说过的,现在景宁下意识的说出口,说给了孔娇娇听。
“那是自然!”
“你知道就好。”景宁拍拍孔娇娇的后背:“睡吧。”
“莫要说的太晚,明儿你要是起不来,为师可要罚你的。”
景宁一本正经的学了某个人板起脸来训人,孔娇娇心里一个劲儿的偷偷乐:“嗯嗯。”
不多时,水月苑里头的灯火全熄,唯有萤火虫在夜色里,亮起小小的光芒。
一夜好眠,景宁和孔娇娇神清气爽的去了各自的院落上课。
至于苏临这头,彻夜修了一份奏折,说什么这批选秀的女子里面恐为祸帝星的主儿,在早朝的时候呈了上来。
吕堰自然是紧张自己的皇位,闻言赶紧道:“那国师可有什么好法子?”
“这样吧,大胤想要开枝散叶无可避免,但只要把这批秀女换掉,换别的女子入宫。”
“就不会为祸帝星。”
苏临遍起来瞎话的本事可是一流,这几句故弄玄虚的话一出口,便是糊弄住了满朝的文武。
没有人敢跳出来说一句不对。
要是这个时候撞在国师和皇帝的枪口,那不是找死?
吕堰深信不疑的点点头,表示秀女就按照苏临说的,重新筛选。
这后宫啊,总该开些明艳娇媚的花朵才是——吕堰如此想着,百花争奇斗艳,总比平分春色才好。
不管是邵家还是被他用来当做维持平衡的吴家,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做出来改变。
反正这几家,吕堰全然没有好感。
要不是邵家的势力在朝中几乎只手遮天,加上太子确实是找不到什么错处,指不定吕堰就可以凭借这几次的事情大做文章,废了邵家人一直以来牢牢把握的太子之位。
这天下,从来没有臣子坐到皇帝头上的例子!
苏临的话很快就在朝中传出去,很快,满玄都的秀女又开始准备起来。
除了那些确定已经定亲的,其余的秀女,吕堰都打算自己亲自看看。
这一次,这几大家族互相抗衡的局面,势必要打破了。
不破不立,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孔娇娇是下午的时候知道这件事情的,当时就乐的直接飞奔过来,给面前的景宁来了个熊抱。
景宁险些没有稳住身形,被孔娇娇直接扑倒在地上。
“师父!师父!”
“谢谢师父!”
“以后师父说干嘛就干嘛!”
“这样啊。”景宁计上心来,拉着孔娇娇去一边蹲马步。
“嗯,你自己说的。”
景宁双手抱胸,来回的看着孔娇娇练功。
时不时还指点她一两下。
中途海月海星还端来了茶水点心,景宁和孔娇娇用过一些,就继续练武。
水月苑里头倒是分外热闹,可国师府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寂。
香炉里头的香烟慢慢的飘出来,快就充盈整个房间,苏临头也不抬的交代暗卫去办些事。
暗卫很快就下去了,苏临依旧是一脸沉静的看着自己手里的棋谱。
其实国师府上下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国师对于这个棋谱和棋盘很是珍惜,连碰都不叫人随便碰,这要是没有经过苏临的允许就去碰,就等着被国师活活撕碎了吧。
可见这两样东西的珍贵。
很显然,苏临珍贵的不是棋盘和棋书,而是一个人。
一个送他这份礼物的人。
只是很可惜,上次她来国师府,似乎没有认出来。
苏临一想到这个,心情就不太好。
什么时候,小宁儿才能反应过来?
苏临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甚至都想着撕碎这些伪装。
但是他不敢啊。
深怕景宁多想,以为他又想绞尽脑汁认她当徒弟。
唉,哪里是师徒。
日后,应该是夫妻才对。
就在这个时候,兰州书院——
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