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
虚被干净利落地解决掉是一码事，但收拾现场是另一码事。
看着那群匆忙赶来打扫残余瓦砾、重新修建房屋的死神，我顿时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
——所以普通死神的工作里还有帮忙搭房子这件事吗？！这不是建筑工人应该做的吗？为什么要让护廷十三队的死神来干这种事！
好在我现在还不是死神，只需要坐在一旁完好无损的房屋的屋顶上，看着他们辛苦工作就可以了。（这孩子完全没考虑以后的事）
另外，海燕是负责指挥的人，所以他也坐在这屋顶上。我一时想起了在镜野市时的光景。我们也像现在这样在屋顶上聊天，一起监视城市里的虚，一起说些关于死神的话题。我实在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快就再一次遇到他。
“啊……是这样啊……还要带着弟弟一起谋生啊……”海燕叹了口气，“你也真不容易呢。”
我告诉了他那套我拿去骗雏森桃的说辞，并把自己悲惨的经历添油加醋地倒给了志波海燕。他不仅没有怀疑，还露出了特别同情的脸色——就像在说“你年纪轻轻就英年早逝，简直太让人悲伤了”这样安慰性的台词。
但愿说谎的我不会遭到天谴……
“还有一件事，志波先生。”我鼓起勇气直面他，“我是灭却师是这件事……绝对不可以告诉别人。”
这是我最放心不下的地方。
本来因为我在现世，所以就算被人知道是灭却师，也不会那么危险。
但是，海燕走了之后我的家人就被盯上也是事实。我不确定这个消息的走漏是不是和他有关，尽管我相信他本人不会主动往外泄露这个秘密。
“嗯，我知道。”他看似随意地点了点头。
“真的，真的，不可以告诉别人！”
我见他似乎不太上心，只好站起来强调了一遍，差点因此脚底一滑摔下屋顶。他连忙伸手扶了我一把，满脸浮夸的表情：“你干嘛这么紧张啊，不会的啦，放心好了！”
空气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把脑门前的几缕头发拨开，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启了新话题：
“呐，片桐。”
“什么？”我扭过头望着他。
“你有灵力对吧。”
海燕这个问题一定有特定的目的。不过眼下我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我暂时还没学会睁眼说瞎话的技能。因为我特么就是有灵力啊。
“对。”
“要不要来做死神？”
“……”
这个转向倒是让我有点吃惊。倒不是别的什么原因……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邀请我成为死神。我是个灭却师，这他又不是不知道，对像我这样包含了太多不确定因素的家伙而言，过早地与他成为同盟会给他增添危险。
“别露出那种表情嘛。”海燕阳光地笑着，拍了一把我的后背，痛得我皱了皱眉，“我就是好奇，灭却师能不能成为死神而已，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我觉得这个问题有点难以回答。
但是，已经决定的事项就没有再讨论的必要了。
“……我会的。”我抬起头说。
他好像很高兴：“哦哦！有这个打算吗？”
“明年的真央灵术院招生，我会去试试看的。”我平静而从容地表达了自己的计划，“成为死神是我的理想，如今这个理想终于可能实现了，我没有理由放弃。”
海燕一脸坏笑地对我挤了挤眼睛：“需不需要我给个推荐？”
“不用了！”
我才不会承认那一瞬我想到了诸多例如“屁眼交易”一类的高级词汇，我是个正直的人，不屑于走后门，对，就是这样！
“我不想依靠他人的力量！”我重复了一次。
——其实我只是担心如果我和他走得太近会被人怀疑而已。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稳扎稳打地混出一份最普通的死神的简历。因为我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隐藏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秘密。这也是我被雨葛兰针锋相对地逼问之后，才初次意识到的问题。
金手指哪里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啊……就算开了全存档，现在的我也没有读档的能力，不敢乱玩。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安全。
“好吧……”海燕很明显地表现出了他的遗憾，可惜，我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主意，“那我明年的考试会去看你的。加油哦。”
我点了点头。不过，我又产生了不解。这问题困扰了我很久，要是不趁机问出来，可能会继续困扰下去。于是我脱口而出一句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台词：“志波先生，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啥？”
他也愣住了。显然，他压根没料到我会抛出这么一个尴尬的问题。
“不……就是总感觉，志波先生你是个很热情的人，热情得有点过分了……嗯，怎么说呢，也不是那个意思。”我觉得自己的语言组织能力退化成了小学生。不，小学生都能说得比我顺溜。万一引起歧义就不好了。
“你才发现吗？！”没想到，海燕惊讶的点还真和常人不一样，“我一直都很热情的！”
“不……”
你误会了……我这不是在夸奖你啊，可爱的十三番队副队长大人……
不过，在我哭丧着脸解释清楚自己的疑问之前，他又猛地朝我后背上拍了一巴掌，我严重担心这种惊吓再来个几次我就会变成一级残废。而肇事者本人呢，则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这暴力的鼓励方式有多不人道。
“毕业之后给我来十三番队喔！”他自顾自地说着朝气蓬勃的台词，“以你的实力，应该能很快当上席官的。还记不记得我在现世的时候就表扬过你记录笔记的习惯很有趣？把虚的习性一点一点地列出来，还能思考战略的人可不多。现在十三番队正缺人呢，队长又总是没法出席会议，提早物色几个好苗子没啥奇怪的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再反驳他好像又有点不合适。
“是……”
我只好无奈地顺着他的话题往下答应了下来。
怎么感觉，莫名其妙的，我就被他成功拉拢了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虽然在心里吐槽这吐槽那的，但有一点我不得不承认，那就志波海燕的确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和他在一起，我觉得心情舒畅，又对未来充满希望。他那煽动性的笑容足以成为可怕的武器——在支配人的心情方面。
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
好吧——我默默在心底里对自己说，要是走狗屎运熬到了顺利毕业，我就选十三番队去深造好了。反正他也知道我的底细，不如索性和他交个好朋友，而且最后我还想顺便解救一下这个被蓝染坑死的可怜人呢，要是去了十三番队也比较方便我行动。这样一想，我脸上的积极神色也更真诚了一些。
“志波先生！”
“嗯？”
“我可以叫你海燕大人吗。”
我眨了眨眼，摆出人畜无害的样子从斜下方看着他。
——这就叫做制造同情视角。
果然，海燕稍微有点觉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当然可以啦，你喜欢怎么叫都行！”
“好！那以后我就叫你海燕大人了！海燕大人，我们是同伴哦！”
我把他那套热血少年的理论直接搬了过来，说实话，面不改色地讲出这种台词对我来说还蛮艰难的，不过他很简单地就相信了。不仅如此，他还哈哈大笑地揽住了我的腰。
“嚯嚯嚯嚯，孺子可教！行了，柚，你以后就是我的未来部下了！逢年过节的要记得问候哦！”
“还有这种事的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当然了。这不是常识吗。”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