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胡头显然比张闯还要吃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顺便不小心的打碎了一只茶杯。
待看清对方的样子，才松了口气道：“这么晚了，你又跑到这儿干什么，还扛着一大包东西，别告诉我你又弄些废品过来跟我换钱。”转而又恼火的质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张闯偷偷鄙视了自己一下，这事上哪有鬼，这个老家伙充其量也不过是个易容高手罢了。不过这扮相也忒难看了些，也就是自己还肯跟他打交道。
张闯把包裹往桌上一放，随即不怀好意的碰了一下他的胡子笑道：“我靠，真有你的，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不是个普通人，嘿嘿，说说吧，市委老顾他们家保险柜是不是你弄开的，你弄到了多少？”
老胡头噌地站起，双拳紧握，眼神里隐隐闪过一丝阴冷：“大半夜的，你说的什么疯话呢？”
张闯全然不惧，嬉皮笑脸的拍拍老头肩膀，然后很自然的往土炕上一倒，嘿嘿笑道：“我猜对了吧，那么紧张干嘛，我又不是警察。”
“不过我可是真的佩服你呀，十年如一日的化妆成那副摸样，不累得慌么，再说凭你的手艺，还用得着去捡破烂打掩护么？”
老胡头更加惊疑不定，目光里满是戒备的神色，大有一言不合，鱼死网破的架势：“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看出来的？”
张闯不耐烦的摆摆手道：“唉！得得得，咱们打交道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是那样人么？别一惊一乍的好不好。”
老胡头强作镇定，干咳了一声：“就因为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所以才感到意外，从你小子陪我喝酒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那包东西也都是钱吧，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张闯很喜欢看老胡头吃瘪的样子，逗他道：“你从哪儿弄的，我就是从哪儿弄得，具体怎么弄得，那是我的秘密，怎么样我比你厉害吧！”
老胡头实在看不得张闯这幅小人得志的摸样，开始那份胆战心惊的感觉也淡了，不服气的哼了一声道：“你个小兔崽子不知天高地厚，当真吃了雄心豹子胆，那市委大院也是你小子能说进就进的，若不是我先踩了盘子，把周围的麻烦处理掉，你能那么容易得手？还舔脸跑到我这里耀武扬威，几百万而已，瞎得瑟个毛啊！没吃过花生米浑身难受是不是？”
话一说完就后悔起来，糟糕，我这么一说岂不是全承认了，今天算是在这小兔崽子面前栽到家了。
张闯却没有那么多复杂心思，回想一下赏善罚恶的经过，果然如此，按说自己对着顾玉斌他爸这顿大耳刮子，那也算惊天地泣鬼神了，偏偏没人支援，看来多半是老胡头的功劳……
张闯这样一想，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心虚的说道：“我其实没别的意思，就是对您老人家感到好奇而已，你看我这头一次当小偷，就能跟您这样的到高手碰到同一户人家，而且之前还在一起喝酒，那得多大的缘分啊！”
老胡头也算是气度、城府都够用，否则早就跟张闯急眼了，纵是如此修养，也是眼珠乱转，心乱如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张闯，只好缓缓站起，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吹了口热气，然后又坐下慢慢吸溜起来。
老胡头满腹的疑惑要等张闯给自己解释，可这小子净跟自己扯些没用的，平时这小子也就是偷个废铜烂铁到这里换俩钱花，可今天突然接二连三的弄出这么一大笔钱来摆在自己眼前，而且脚前脚后的跟着自己去市委家属楼作案，这哪里是个小孩儿该干的事，即便是个行家高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吧，可他却偏偏做了，而且看样子比自己偷来的前还要多上不少，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自己当年在道上号称千面狐狸，凭这一手易容的绝活从未失手，连那些公安都拿自己没有办法，今天竟让这个张闯瞧出破绽，难道是哪个仇家早就盯上了自己，派他来探自己的底细，那样的话，对手可真是太过可怕了。
就凭这小孩能躲过自己的手指，能从顾泉友那扛着这么大一包东西回来，那背后之人，岂非更加厉害，难道他是公安的人？应该不会，要不然现在自己就不是在这儿坐着了。
唉！自己活了大半辈子竟然看走了眼，真没想到，老张家老实巴交的两口子，竟生出这样一个怪胎儿子，难道说老张家本身就是世外高人？……
老胡头眼珠乱转，心乱如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张闯。
大眼瞪小眼的对了半天，张闯受不住沉闷的气氛，干咳一声道：“其实我对您的身份名没有多大兴趣，今晚之所以来，不过是想跟您老人家请教点事情而已。”
老胡头闻言精神一振，终于要说实话了，眼里闪过一丝精芒，沉声道：“你说”。
张闯挠头，讪讪的对老胡头笑道：“您看我扛着这么一大包东西，实在是不方便，送给你你又不要，存起来又惹人怀疑，让家里看见更是麻烦，您经验丰富，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
“噗…………”一口茶水喷出老远，老胡头剧烈的咳嗽起来，差点被呛过去。
我靠！我哪里说错话了么，这老头咋这么大反应？
张闯换忙跑过来给老头拍拍后背，试探着嘟囔道：“您若觉得为难，就当我没说，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担待不起。”
老胡头终于缓过气来，气急败坏道：“你小子大半夜的跑到我这儿，是存心消遣老头来着对不对”
张闯连忙辩解道：“当然不是，我真的是虚心求教，自从咱爷俩喝酒的时候，您漏了那一手绝活，我对您的敬仰简直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同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势，这才真心跟您学习本领，也好做个对祖国，对人民，这个，恩……”
“屁个为祖国为人民，你年纪轻轻的不学好，我这就为你爹为你妈好好教育教育你个小兔崽子。”
老胡头怒极，反手就是一巴掌朝张闯挥去，张闯心生感应，当即一个铁板桥避过。老胡头跟着起身，变掌为拳向下砸来……
一个人在仰面下腰的情况下，除非来个鸳鸯腿向上连蹬，否则这一拳是躲无可躲的，偏偏张闯双手撑地一弹，两脚一蹬地面身子竟斜斜的穿到炕上去了，而且直接蹲在炕上，仍是陪着笑脸道：“您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呗，我以后不当小偷还不成嘛，您消消火……”
老胡头当年也是练家子，本来万无一失的招式，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让人躲了过去，愣愣的站在原地，眼里尽是迷茫的望着张闯，口中喃喃道：“这是什么功夫？这怎么可能？”
眼见老胡头好像有点魔怔的先兆，张闯有些发慌，赶紧收起笑脸，干咳一声道：“那个老胡，胡爷爷，我这个人和别的孩子有点不一样，您别介意，别生气了哈，要不，这回我不躲了，您再打我两下？”
老胡头出乎意料的平静下来，两只眼睛眯成两条缝，缝隙里流露出古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张闯，叹了一口气，冷冷道：“你有超能力，对不对。”
张闯干咳一声，讪讪的道：“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老胡头也不解释，嘿嘿一笑道“这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大多数人穷极一生都没法窥探的能力，有些人天生就拥有了。不过我要劝你一句，你能听进去最好，若是当耳旁风也随你。”“
“或许你在某一方面很厉害，但是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还有，千万要走正路，免得有一天后悔莫及。”
张闯不由得心中一热，连忙答应道：“是是是，您说的都对，我一定痛改前非，从新做人。”
老胡头叹了口气，坐在一张椅子上，眼神迷蒙：“我曾经有一个叫做黄挺立的师弟，因为一次在火车上干活失手，跳火车的时候把腿弄残了，从此道上的朋友都叫他叫黄瘸子。
那时候他的手艺根本不入流，我师父见他可怜便收他做了徒弟。说实话，当时连我在内，大家都不大瞧得起他。
没想到半年不到的时间，他的功夫突然厉害起来，钱财越聚越多，名声也闯了出去。但他仍不知足，还要把整个地面上的同行都组织在一起，自己做龙头。
我好心劝他，做咱们这行最忌名声在外，天下能人多着呢，你这一抻头马上就成为众矢之的。就不怕阴沟里翻船么？”
老胡头的话里。仿佛带着无限的感慨。其中还包括了几分沮丧。怀有深意的抬头看了张闯一眼接着道：“他非但不听我的劝告，反而以为我是嫉妒他，说什么能者居上，靠本事说话，我若比他强，一样可以当老大。就要跟我比试一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