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师兄弟严肃讨论坐月子是否会影响飞升时, 外头掌门等人有点坚持不住了。
师祖生了一天一夜,终于生出了九个小师叔,瓜熟蒂落,父女均安, 这本是一件喜事, 但是——
掌门视死如归问出了那个可怕的问题。
“师祖, 您什么时候能喂、喂奶啊?”
“……”
万籁皆静。
黄长老跟朱长老非常自觉扔出防御法阵, 免得等会被昆山玉君掀飞到天上, 他们都一把年纪了,可不想当众失态。而掌门豁出去了,垮着一张脸,大倒苦水, “我们三个人的道力都快被小师叔们吸光了, 实在撑不住了!”
师祖能生,生的也很能吃!
跟个小饕餮似的!
随着掌门这句落音,他抱着的老大跟老五齐齐哭嚎了起来,这感染到了其他七只, 只见她们小脸一瘪,嘴巴一张。
哇哇哇。
哭声惊天动地。
昆山玉君正被月子弄得烦躁, 冷声道,“那就把她们扔到合欢宗, 让那女人喂她们!”
江遮则是看向他的胸膛。
医家圣君若有所思, “你刚生完,没有也是正常,不必担心, 也许五六天后就有了。”
昆山玉君面皮微微抽搐。
他轻轻呼气, 试图让声音平静下来, “师哥,我已经生完,您可以安心种田了。”
江遮思考一瞬,摇了下头,“不行,这次你的掌中妖刀强行吞噬了天魔碑的魔煞,让你的道体前所未有的虚弱,如今十洲三岛又被合欢宗弄得动荡不安,我得留下来,帮你养好月子,免得邪魔趁虚而入。”
又是坐月子。
江霁的脸色瞬间扭曲。
而医家圣君非常娴熟甩出了一叠符箓,包括但不限于明符、火符、静符等,道驾内的血污被清除干净,昆山玉君只觉肩膀一重,看见了铺天盖地的红。一床鸳鸯戏水的喜被分外厚实,把昆山玉君裹成粽子,他险些透不过气来。
江遮还感叹,“这床贵重被子是一个女鬼专程送过来的,感谢我保住了她的孩儿,真是好鬼。”
昆山玉君:“……”
深吸气。
福生无量天尊。
待本座恢复身体,再跟他们算账。
当男主被迫进入“坐月子”的流程,绯红也破了大阵,进入皇城,在一番逼宫之下,顺利拿到了大熙王朝的玉玺。
作为一等王朝,大熙的玉玺分外讲究,触手是冰凉玉感,顶部雕琢龙凤虫鱼,底部则是镌刻了“天授大熙昌明永盛”的字样。绯红玩着君王玉印,笑着道,“做工不错,瞧这栩栩如生的龙凤花鸟,我儿定会喜欢这玩具。”
一国玉玺当做孩童玩具?
要不是场合过于特殊,伏地的大臣早就跳起来指着绯红的鼻子大骂一通。
妖女!毒妇!
然而现在,他们不敢。
他们的国中君王就跪在她的面前,神色屈辱,“既然宗主要到了想要的东西,还请宗主放我大熙王朝一马!”
传国玉玺被女子赏玩,像是从庄重的神坛跌入红尘风流里,她的声音也带着红尘的声色,温柔又多情。
“若我不放呢?”
大熙君王面如沉水,掷地有声。
“那吾等只能舍身成仁,血流大熙宫,让天下人都知道合欢宗是何等阴险歹毒,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噗哈——”
红衣宗主笑得状若疯魔,君王以及大臣都被吓了一跳,而宫妃、公主、命妇们心神慌乱,美目流露出一些异彩。听闻合欢宗只收女子,那她们……会不会还有机会?
“我最喜欢就是有人不识好歹。”
大熙君王只觉眼前一暗,逼来一抹浓烈的艳色,妖女的手指掠过他的耳后,像灵蛇一样游动,“把他送到本座的床榻,好生管教,想必过个三天两夜,这张硬嘴,也能说出点好听哄人的话来!”
大臣们目瞪口呆。
……好、好嚣张的妖女!竟敢让他们的君王“侍寝”!
大熙君王被她说得气血上涌,一张年轻俊美的脸庞晕开了红霞,怒喝,“你、你休想!寡人宁可——”
“十七,拖下去。”
绯红身后的弟子立即执行,把大熙君王拖出殿外。
竟没有一人出来阻止。
也许是这一幕太过于羞耻,而大熙君王又过于年轻,他隐忍不到最后的关头,猛地摔碎一块玉。
“陛下!”
宰相瞳孔一缩。
玉光绽开,道法降临,众人纷纷避退,大熙君王也挣脱了牵制,他喘了一口气,颤抖着整理了一下衣衫,维持君王的体面。缓了一阵后,他冷冷道,“妖女,你以为拿了我大熙王朝的开国玉玺,就能绝了我大熙王朝的国运了?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天子玺!”
天子玺。
绯红歪了下头。
一方天子玺,万国皆朝拜。
这是一件传说中的宝物,曾经上了十洲三岛的帝兵榜首名,属于王朝级别的兵器,但由于迟迟没有现身,人们觉得这是捏造出来的神兵,又把天子玺给撤榜了。
绯红指着地上的碎玉,“你管这件破烂,叫天子玺?”
大熙君王恼羞成怒,“你懂什么,那是唤玉!”
绯红轻笑,“唤玉啊?唤个绝世美男过来本座还有点兴趣。”
话音未落,碎玉上多了一道秀长的人影。
绯红正好跟“绝世美男”四目相对。
妄机宜:“……”
倒霉,怎么被送到这里了。
他果断道,“对不起,你们继续,我路过。”
他正要跑路,就听见幽幽的女声响起,“江天子来都来了,不代替一下您的子民,到本座的床榻一游吗?”
妄机宜矜持点头。
“谢谢,不了,我肾虚。”他还说,“还未恭喜你,喜得九女。”
而大熙君王吓得一退,“不对,你,你不是逢仙真君吗?怎么又会是江天子?”
数千年前,阴阳家收了一个天赋超群的江姓弟子,后来他们才知道,这弟子原是江神国的天子,也是当时名副其实的第一天子,人间至尊,万国朝拜。
至于他仇家遍布十洲三岛,是因为他为帝之时,残暴无情,心狠手辣,说是诛九族,就真的是一个活口都不留。
随着人物解锁,系统也接收到了这一份全新的人物情报。
它幽幽地说;‘宿主,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绯红:‘那我牛逼坏了,把人上中下三代都搞了。’
系统:‘?!’
人家男主刚给你生了九朵金花呢,你转头就要搞人家的师尊了?
禽兽都没你这么冷酷的!
绯红扔下大熙君王,朝着妄机宜走去。
周围大雾弥漫,人群也变得模糊,唯有妄机宜的身影清晰又遥远。
年轻仙长依然披着师雪绛的皮囊,额前束起山雪埋红萼的抹额,像是公卿王侯家的公子,双眼则是春日暖渠般温润,唇边的笑容恰到好处,这么一片岸柳飞花的春景迎面绽开,谁都不忍责怪他的隐瞒。
但天淡寒玉笛抵在他的喉结之上。
年轻仙长笑意更甚,“我徒儿刚替你生了孩儿,你来搞他师尊,这不太好吧?”
绯红却说,“王朝位于宗门世家之下,实力也是末席,他们怎么敢供奉天魔?又怎么逃得过宗门世家的追查?除非是你这个江天子,背后操控一切。”
死而复生,欺瞒万界,还跑去徒弟的门下当徒弟……绯红觉得这疯子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系统:‘说得好像你不是疯子,咳咳,我没说,是词条错误了!’
绯红眼波一转。
“比起昆山玉君,太师祖,你才是执棋手罢。”
回顾男主的活动轨迹,看似是操控棋盘,实际上,他从头到尾求的是飞升,与苍生并无半点关系。
绯红似笑非笑,“太师祖知道,戏文里抓到了幕后黑手,一般会是什么下场吗?”
妄机宜顺从躺在地上,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他眼睛一闭,“来吧!狂风暴雨,血雨腥风,我老人家受得住!”
极轻的笑声。
妄机宜又缓缓睁开眼。
宗主的红衣披上了一层雾气,她的肌肤也仿佛生出了云雾,只见她指尖落下,从细腰掠到妖臀,拢了一下腿弯的衣裙,姿势妩媚地坐在他的胸口上,妄机宜很明显感觉到胸膛微微沉陷下去,而她裙边的金铃也滑过他的脸,滚进了一侧衣襟。
这妖儿的眼底似摇碎了光,从他胸前取出那一颗被煨得发烫的合欢铃。
“太师祖,除了被我干死,或者被十洲三岛的修士干死,您还有第三个选择。”
她摇动合欢铃。
铛铛。
“来跟我同流合污,狼狈为奸,做天地最大的幕后黑手。”她笑吟吟地说,“既然六道天魔要以我等为食,那我们为何不反过来,用它们的血肉来铸成一条通天大道,助我等举宗飞升呢?天道规则并没有限制这一点,不是吗?”
妄机宜也笑眯眯地回,“六道天魔可不怎么好吃,容易消化不了。”
“那就少食多餐。”
绯红朝他伸出手,如同当年起誓。
妄机宜凝视她。
他勾了下唇,与她抵着掌心,当绯红正要抽离,他却倏忽分开手指,插入她的指缝。
妄机宜漫不经心道,“你选了我做同盟,那我徒儿误会我们同进同出怎么办?”
这合欢宗主比传言更多情。
却也更薄情。
她往他耳边吹了一口热雾,“我们去玩,让他在家带孩子好不好?”
妄机宜叹了口气,“但愿我不会爱上你。”
他自言自语地说,“我老人家的心可经不起你这样的摔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