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鸡岭之战后的第二天,张全带着神箭营返回了汉军大营,李息亲自到营门外迎接。他是在前一天晚上得到消息的,结果一夜未睡,在惊喜之中更多的是惊讶,张全以一千余人深入羌兵后方,以微弱的伤亡歼灭羌兵六千多人,其中俘虏近四千,张全最看中的战马也缴获了三千多匹,还击毙了联军名义上的大首领姚络。可以说,张全已经一战成名。
当晚,李息在大营设庆功宴,既是为张全,也是为全军庆功。由于周围已经没有了羌兵的主力,李息布置好对俘虏的看管和全营的防卫后,让大家尽情地痛饮了一番。
因为是庆功宴,大家不免多喝了一些,尤其是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将们,向来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在前线,只要有喝酒的机会是从来不会放过的。
李息并没有喝多少,他在开头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就和徐自为躲到了一边,喧闹的大帐似乎与他们没多大关系。
李息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然后把酒杯放在桌上,用小刀切了块羊肉放在嘴里慢慢嚼着。徐自为盯着他看了半天,见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于是凑过去问:“怎么了将军?难道还有什么心事?”
李息把羊肉慢慢地咽下去,才说:“是啊,这仗打得太顺利了,我怕西羌不会再有大仗可打了。”
徐自为摇摇头,一脸坏笑:“我看将军是怕匈奴人被吓跑吧?”徐自为曾经也与李息参加过北疆对匈奴的作战,和他也算是熟人了,上次朝会张全的分析他也是听到的,知道李息是怕西羌平定后匈奴不再出兵。
“是啊,”李息也不需要向他隐瞒,“我真想马上就带兵北上。”
徐自为收起了笑容,斜着眼睛看了看人群中的张全,压低的声音对李息说:“没想到这次张全能把姚络杀了,如果他们没有了带头的,恐怕很快就会与我们议和的。”
“议和?”李息停了一下,然后拿起酒杯把杯中的半杯酒一饮而尽,狠狠地说,“想得美,没仗打也要找点事做,就算不是为了打匈奴,我也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徐自为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这个容易,只要让大军在这多歇几天,他们自然会有人跳出来牵头,重新组织一支联军的。”
“这还不够,我要把周围的羌族部落都灭了,进一步给他们施加压力,彻底激怒他们。这次,我们要玩个大的。”看得出,李息要比徐自为毒辣的多。
徐自为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问李息:“听张全说,那个终军被救出来之后,一天到晚想着再次去找杨玉谈判。是不是要让他去?”终军应该还没到武威,他们从仙人峰绕道返回武威,又押着俘虏带着伤员,所以行军速度不会太快。
“我不会让他去的。”李息很肯定。“出来之前皇上特别交待了,有两个人在西羌不能出事,如果有一个出了事所有的功劳减半,如果都出了事,我们就不用回长安了。”
“不会吧?!什么人会让皇上这么掂记?”
“一个就是终军,还有一个……”李息没说完,只是用嘴撇了撇人群中的张全。
“明白了,”徐自为点点头,“他是不错,怪不得谁都喜欢他。”
李息似乎有些后怕:“当初商议打仙人峰的时候,他说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撤,我才同意的,没想到他跑去伏击白马羌。一千人对付五千骑兵,还有大队的步兵,要早知道这样,打死我也不会放他出去。以后说什么我也不会放他走了,就把他留在我身边。不行,留在这也不安全,我要把他送回长安去,和那个终军一起送走。”
张全可不知道两位主将正在议论他,神箭营经此一役声名鹊起,再没有人把他们当作小娃娃来看了,许多人都来给张全敬酒。军司马孙烈也拎着酒壶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人还没到张全面前,他的笑声先到了:“哈哈哈……张校尉在哪里?张校尉在哪里?”张全暗暗皱皱眉头,这些人都围着我灌了我半天了,你会不知道我在哪?这些话不能说出来,他只好故意大声回到:“孙司马,张某在这里,在这里啊。”
孙烈挤进人群,向张全拱拱手:“张校尉,孙某在这给你赔礼了。上次多有得罪,今日才知道张校尉的手段,还忘张校尉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不要和在下一般见识。”
“不敢不敢,”张全还真不敢得罪这位军司马,怕他这张嘴口不择言,什么都往外说,“孙将军是北军的前辈,一生战功无数,张某可不敢和孙将军比。”
“唉!”孙烈连忙摆手,“上次孙某冲撞了张校尉,现在在这里自罚三杯,算是给张校尉赔罪。”说着,给自己的酒杯斟满酒,端起来就要干。
张全连忙也拿起自己的酒杯:“不敢当,张某就陪孙将军干了这三杯。”于是两人一连干了三杯。三杯酒一下肚,孙烈和张全的关系一下就拉近了,他本来就是一个豪爽的人,喜欢就夸,讨厌就骂,他现在看张全怎么都顺眼,于是用胳膊搂着张全的脖子,老弟长老弟短的聊个不停,很快就象是多年不见的老兄弟。
这一晚,大家都尽了兴,直到地上趴着七七八八了,大家才渐渐散去。张全也喝了不少,回到自己的大帐,一觉睡到了日上三杆。
张全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觉得头还是有点疼,他还从来没有这么迟起来过。“飞鹰,飞鹰。”听到张全的喊声,飞鹰急忙进来。
张全拍拍还在发胀的脑袋,然后问飞鹰:“什么时候了?大家都起来了?”
飞鹰回答:“已经快到午时了,大家早就起来训练了。”
“喝酒真是误事。”张全急忙爬起来,穿好衣服就要往外走。他刚到门口,李锋正好进来。
“什么事?”张全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有点奇怪,他还没见过李锋这个样子。
“我……这个……外面……”李锋结结巴巴半天没说出口。
张全急了:“什么毛病?有事就说。”
“是,”李锋终于说出了口,“我父亲刚才派人送来二十个营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