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曹操的势力范围南达长江北到幽州,横跨扬州北部、徐州、豫州、兖州、冀州、青州,终于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但是曹操并没有丝毫的志得意满,这不是因为他谦虚,而是因为在他面前,一个无论是军事实力还是面积都凌驾于他之上的庞大势力在这次动荡之中也同样获益匪浅。
本属于冀州的常山国、中山国这两个战略要地并没有向曹操投诚,而是转身加入了大明,这让曹操的地盘处于了一个非常难以防御的境地。
因为这样一来明军就直接出现在了一马平川的河北平原,在他们面前再也没有任何的天然阻碍了。
曹操很想立刻提兵北上扫平两国,但是他不能,因为冀州刚刚收服,他还没有做好与明人立刻决战的准备。
此刻他还不知道在幽州还有一个更令他沮丧的消息在等着他呢。
虽然袁熙占据的涿郡在幽州的重要性很高,但是幽州的州治却并不是涿郡,而是蓟县。
蓟县城内,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公孙度再次慢慢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却依然没有看到长子公孙康的身影,不禁留下了悔恨的眼泪。
在他床边的王烈、凉茂、田畴、阳仪等重臣见到此情此景也都是满怀悲凉,唏嘘万分。
公孙康是一个倔强的人,在失守辽东之后他并没有南下投奔自己的父亲,而是依然试图依靠自己的力量再将袁谭赶出去。
只是袁谭既然已经占据了先手,又岂会被他轻易翻盘?再加上双方麾下将领能力上的巨大差距,结果自然是连战连败,最后就连他也在去扶余请求救兵的路上失去了消息。
公孙康的失踪对于本就因为连战连败心情郁结的公孙度可谓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个昔日的枭雄彻底的病倒了。
他都病成了这样,他的手下们本不想打搅他,但是现在局势已经到了不得不作出最终决定的时候了,所以他们也不得不让公孙度来做最后的拍板。
但是这怎么开口呀?过了一会,相国王烈才打破沉默道:“大王,现在曹操已经击败了袁尚,占据了冀州之地,袁熙、鲜于辅等都准备投降明国,我们下一步究竟该何去何从还请大王定夺。”
定夺什么?无非是降李还是降曹的问题,就连公孙度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个大辽现在是玩不下去了,但投降谁还是很有讲究的。
不过公孙度先没有发表意见,而是反问道:“诸位爱卿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凉茂本是汉臣,是被朝廷派到辽东之后被公孙度强行留下来的,所以他从没有打算隐瞒自己的看法,也隐瞒不住。
听了公孙度的问话,他立刻开口道:“明人西去,汉军北上,这正是大王归汉的良机啊。料想朝廷是绝不会亏待大王的,而在史册上也会有您浓厚的一笔。”
阳仪却不以为然的反驳道:“明强汉弱,投奔那一边不是很容易做出判断的事吗?再说了,曹操阴险狡诈素无信义,又怎么比得上信义无双的明王?”
凉茂仰天大笑道:“公孙家世代尊贵,经书传家,岂能屈身以事李归这样的夷狄之君?何况现在汉军新败明军威震海内,何来明强汉弱之说?”
阳仪大怒,立刻反唇相讥,和凉茂吵作一团,王烈等人连连劝止却怎么也劝止不住。
这时田畴上前大声道:“真是可笑之至啊!一狼一鹰扑向一只兔子,兔子却还在为自己究竟是给谁吃而烦恼,仿佛自己真的可以有所选择一样,岂不是可笑可笑?”
王烈等三人听到这话都不禁为之一愣,公孙度问道:“那依子泰的意思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田畴从容道:“现在能做出选择的不是我们,而是这两家自己。无论是谁先兵临城下,难道我们还能抵抗得了吗?”
“明公,投降之后,您和您的家人必然都会被立刻送到长安或者是许昌,之后幽州的风风雨雨就再也与您无关了。”
“所以与其想这些没用的事,您还不如好好地将身体养好,将来无论是在明在汉,都会有您的一席之地的。”
公孙度闻言顿时醒悟,自嘲的笑道:“原来如此,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说的就是我等啊!”
说罢他叫来幼子公孙恭,拉着田畴的手对王烈等人道:“我别无所求,只求能保留我公孙家的这一点骨血,望诸公能成全一二。”
此情此景,让人既感到无比怜悯又感到无比伤感,王烈等人都含着眼泪答应了。
待到众人离去,公孙度仰望着屋顶,想了一会后命人悄悄唤来阳仪,自己口述,由阳仪执笔,开始给段雁写信。
是的,就是给段雁写信,段雁乃是公孙一族,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在她成为大明女主之后大多数诸侯都知道。
公孙氏人数虽然很少,但其实来源很多,不过到了现在基本都自称黄帝之后,互相攀亲带故,所以公孙度勉强也可以和公孙雁攀得上亲戚。
有了这一层保障,再加上李归的信誉,公孙度实际上从来就没有丝毫投降曹操的念头。
阳仪写完后将信呈给了公孙度,公孙度看完后微微点头,让阳仪亲自带着这封信赶往代郡,向明人请降。
其实他不知道,明人大军之前已经进驻了涿郡,只是臣下怕他担心都没告诉他而已。
第三天晚上,在听到明人大军已经顺利进入广阳的消息后,公孙度命亲侍取来准备已久的小小瓶子,看了一会之后一饮而尽。
就算是到了这步田地,他依然是骄傲的一代天骄,他选择用生命来维系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
处理完公孙度的后事之后,王烈、田畴等人保着公孙度的幼子公孙恭向亲自率兵前来的张郃投降,幽州至此基本上落入了明人之手。
意料之中的,公孙恭等人被迁往了长安,忠心耿耿的阳仪也拒绝了张郃的挽留辞去了一切官职护着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