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金一阵疼疼疼的叫喊声里,万年公主低声道:“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改变自己的命运的,但是我需要你的帮助。”
说话间一个小纸团被塞到了阿金的手里,阿金心领神会假装用力的挣脱了万年公主的魔掌逃之夭夭,而万年公主则爆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只是这笑声过后,万年公主的心里实无任何欢欣之意,只有几许悲凉。
阿金远远看着情同姐妹的万年公主,心里也是一阵酸楚,用力的揉了揉鼻子才奔向了远方。
直到天色已晚,热热闹闹的西岳庙也开始变得冷冷清清,阿金才又不知道从那里冒了出来,快乐的向万年公主眨了眨眼睛。
看到她顺利的回来,万年公主心里终于放了心,才在卫士们一再的催促下优哉游哉的返回了迎宾馆。
与此同时,一封夹着那个小纸条的加急密信却已经被快马加鞭的送往了大明的都城——长安。
此刻的长安也并不平静,虽然喧嚣了近一个月的学生终于返回了学宫,但是却并不意味着事情已经过去。
那些老兵们依然在四处活跃着,足迹早已不限于长安,整个关中、甚至并州、凉州等地都出现了他们的足迹。
虽然他们的举动相对温和,但是已经足以提醒长安的每个人不要忘记之前那犹如狂风暴雨般的一幕。
生活已经彻底改变了,尤其是对那些惊魂未定富豪、世家子弟们来说。
在整个东汉王朝,不,是迄今为止的整个中华历史上,统治者都是依赖一部分精英来控制这个社会的。
而对于那些占人口绝大部分的普通人来说,他们对任何国家的政策、计划甚至法规都是不甚了解的。
不要说天子、大王什么的,就是太守、县令这种级别的官员离他们的生活都太远,很多人从未见过。
遇到事情的时候他们习惯于服从乡绅、士子等地位崇高的人的意见,而不是做出他们自己的判断。
实际上历史上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新中国的建立,所谓的中央政权的权力从来都不能直接影响到县官以下的级别,也就是所谓的权力不下乡。
对于这种局面,历朝帝王既没有能力也没有意愿去解决这个问题,除了朱元璋稍微做了尝试以外。
但是李归不一样,来自资讯发达的后世他对这里面的奥妙理解的绝对比大多数人都要深刻,而当这些所谓的精英试图挟持所谓的民意来挑战自己的时候,李归宁愿鱼死网破。
而他也有反制的手段,那就是学宫里数量众多的学生和深受明教熏陶的老兵。
第一次,有这样大数量完全与豪强世家无关而又能识文断字的人能为统治者所用,依靠他们,李归可以直接将自己的想法和观点散播的最基层、最偏远的角落。
这就是李归彻底解决世家的办法:真正的让所有人,让最基层的人都能睁眼看这个世界,都能直接直接倾听到他的主张、他的观点。
而仅仅是这样对于这个时代的普通人来说就已经足够了,不但足够让他们兴奋,更足够让他们恐惧。
无论是作为最高的统治者还是在宗教里拥有的近乎神灵般的地位,李归在普通人心目中的的权威毋庸置疑。
这并不是后世那样疯狂追求特立独行的年代,怕自己与众不同才是绝大多数人保护自己的唯一本能反应。
而这种情况随着那些力图掌控民意的清流们或倒戈、或身败名裂的结局更加得到加强,以至于再也难以逆转。
现在任何敢于在公开场合表露自己对李归政策一点不同的人处境都是十分危险的,好一点的情况是听众一哄而散,而更多地时候是被直接赶走甚至是被殴打。
现在整个关中只有一种声音能够公开表达,那就是绝对绝对的支持李归、支持朝廷的声音。
大多数基层的普通人确实是从内心深处也这么想的,毕竟这是一个对自己最好的朝廷是不是?既然是一个好朝廷,那自然必须无条件的去支持了。
至于说还能不能再从朝廷那里得到一些更多的好处,这种念头就是想一想都是犯罪呀,人怎么能这么贪心呢?那是要遭报应的。
至于一些有着一定独立思想能力的人,心里面纵然有满腹悲哀却也丝毫不敢表达出来,因为这很有可能给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带来灭顶之灾。
看着这种情景的最终出现,大多数官员和豪强们的心里是十分悲凉,无论他们个人的立场是否支持李归的政策。
虽然没有后来宋朝那样公开与士大夫共享天下的政策,但是世家和名臣与天子分享权力是无须说明的默契。
天子拿走天子该享有的那部分,世家拿走他们应得的那部分。
可现在是个什么样子?现在的他们在李归的面前已经彻底的没有了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无论是哪一个方面。
从古到今,还没有那个时候、那个地方的官员像他们这样的无助吧?
而更让他们恐慌的是一旦这种情况继续恶化,万一将来有一天朝廷绕过他们,彻底依靠从黎庶们里面选拔的人才治理国家,那自己这样的人还有存在的需要吗?
要是真的到了那样的时刻,自己这些人到时又该何去何从?
他们虽然不能想象那样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却不妨碍他们本能的感到一种刻骨的危机感。
张既也同样是这样的官员中的一位,何况他家还大小算是一家豪强。
但是他虽然心中感叹却也什么都没说,更不允许自己的手下之人有任何的行动,生怕一不小心之下引火上身。
交割完了公事手续,张即立刻迫不及待的赶到了好友杜畿的府邸。
咋一见到杜畿张既不由得吓了一跳,几年不见杜畿竟然是已经两鬓斑白,三十多岁的人望之就如五十多岁一般。
而一见到好友,杜畿不由得悲从中来,拉着张即的手话还没说出来泪水已经先行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