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无奈之下李傕只好采用了杨彪的建议,诏告天下,说现在朝廷新改元,不愿多造杀孽。
剥夺袁术一切官职,下令袁术手下人等反正或者离开,否则明年大军一到,鸡犬不留。
诏书到达寿春后,袁术乐了。
还是当皇帝好啊,以前是李傕追着自己打,现在自己一当皇帝,李傕直接怂了。
而江淮地区的士族百姓见到朝廷如此做派,也开始怀疑汉朝的命运是不是真的到了终结的时候了?袁术的军心竟然真的为之一振。
而袁术称帝后朝廷无力的反应更是被别的野心家看在眼里。
最心动的是两个人,河北的袁绍和荆州的刘表。
其实还有一个已经挂掉的刘焉,要是他还活着只怕立马就称帝了。
起初袁绍在接到袁术的信之后,先是勃然大怒,将之撕得粉碎。
但是在冷静下来之后,袁绍的心开始怦怦地跳动。
袁术都可以称帝,我袁绍难道就不可以吗?
现在这世上还有谁的名望比自己高?谁的地盘比自己富庶?谁的军队比自己强大?
现在李傕挟持了朝廷,每次发来的诏书处处对自己都很不利,皇帝也不是自己拥护的皇帝,自己为什么不干脆另开炉灶呢?
天子,那是天子啊,想象一下那种群臣敬服、天下景仰的感觉,袁绍就浑身激动。
这人啊一旦对一件事心动起来,那是越想越觉得可行。
就连袁绍自己都没觉察到,这一刻,自己已经完全变了。
那个英气勃发、睥睨天下的豪杰消失了,剩下的不过是一个被野心冲昏了头脑的政客而已。
这或许才是袁术称帝对当世局势最大的影响了。
英雄与政客的区别就在于前者是以大局为重,凡事会认真的衡量其中的得失,不会为虚名所困。
袁绍的心腹主簿耿苞敏锐的察觉了袁绍的心思。
在李归那里丢尽了颜面的他也想就此更进一步的,所以他借机对袁绍提出了“赤德衰尽,袁为黄胤,宜顺天意。”的说法。
这个说法可以说是彻底的挠到了袁绍的痒处,这下袁绍彻底心动了,他立刻召集主要手下商议耿苞的说法。
但是讨论的结果令他大感意外,除了郭图和淳于琼外,绝大多数有实力的部下都反对他称帝。
就连他一手提拔重用的沮授、田丰、审配等人也没有支持他称帝的打算。
不仅如此,大部分手下还认为应当立即杀掉妖言惑主的耿苞以向天下明志向。
这下袁绍犯难了,耿苞虽然不是什么能臣,但他确实是袁氏的忠臣啊。
再说了,一个习惯于委过于下的人还值得别人追随吗?
现在的袁绍虽然已经有些利令智昏,但是英雄的气度还没有像历史上一样被消磨殆尽。
他坚定的拒绝了杀掉耿苞的建议,表明是自己一时糊涂,不能怪别人。
这时沮授私下找到袁绍说道:“现在群雄并起,诸侯相争,但唯有河北、关中和朝廷三家实力最强。”
“李傕坐拥数万西凉精锐,实力本已经不在明公之下,又内奉天子占据大义名分,外联关中以为奥援,实为天下至强。”
“李归雄踞西疆,所向无敌,政通人和,武骑成群。”
“主公若是称帝,李傕等人以此为借口号召天下来攻,到时候李归入并州,曹操入青州,冀州虽然不惧但是也难取胜。”
“昔日公孙述号称白帝,可是又有谁真的把他当回事?”
“光武帝职务不过一介使者,但是君临河北天下归心。”
“王莽篡汉时,最先称帝的刘玄、刘盆子等徒担了个虚名,最后不过白白的便宜了他人而已。
“现在我们的优势在哪里?在于冀州辽阔的土地和众多的人口。”
“中原残破,难以恢复。要想长期支持大军作战,千难万难。”
“关中虽然士卒强劲,良马众多,但人口稀少,难以扩展。”
“而冀州不同,沃野千里,人口数百万,才智之士如雨云集。只要有数年时间发展,则纵然二李合流也不足惧。”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事守住黄河天险以固根本,万万不能在此时给别人以借口。”
袁绍听了幡然醒悟,对沮授深施一礼道:“非公与我几乎自误。”
众怒难犯,袁绍无奈之下最终只得杀了耿苞为自己洗清嫌疑。
这件事也彻底把袁绍打醒了,虽然称帝的野心还埋藏在他内心深处,与手下的隔阂也再难消除,但是他已经又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了。
那个豪杰袁绍暂时又出现在了河北大地。
至于荆州的刘表和袁术乃是死敌,在听到袁术称帝的消息后高兴地抚掌大笑。
妻子蔡氏惊问其故,刘表答道:“袁公路自寻死路,其死期将至,如何不笑?”
蔡氏也高兴的说道:“这可是件好事啊。不过转念一想袁术毕竟也算是当过皇帝的人,死也死的值得了。”
刘表闻言不禁一愣,心里突然觉得有点堵得慌。
是啊,袁术毕竟当过皇帝了,自己这么高的名望,还是正经八百的刘家子孙,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当皇帝呢?
想想已经去世的幽州刘虞、益州刘焉,他们哪一点赶得上自己?
许都的小皇帝,无德无才,又怎么配当天下的主人?
勃勃的野心瞬间从刘表的内心深处爆发了出来,再难抑制。
但是他不敢,通过之前的试探他知道自己得不到手下的支持,也害怕给其他诸侯讨伐的借口。
再说了刘表做事一贯谨慎,于是他开始一步步的来试探自己的野心。
第一步就是借口李傕弄权不再向朝廷进贡。
然后他再次试图以宗室的名义到郊外祭祀天地,试探手下的反应。
但这次他遇到了手下人更加激烈的反对,甚至就连蔡氏的哥哥蔡瑁也不同意。
他对刘表说道:“周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还望使君再耐心等待。”
刘表对此万分失望,但是对于世家大族的支持极其依赖的他也不能一意孤行,失望之余只好仿效皇帝乘坐銮舆来表达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