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道:“主公可以对董卓提出两个要求:一是将汉阳郡划入主公麾下;二是求取车骑将军的官位。”
“这两条董卓一条也不会答应,但是如果主公答应出兵三万出击袁术,他也不会断然拒绝。”
李归仔细思量了一番,才慨然道:“好,就依文和所言。”
贾诩退下后,李归正要休息,卫士来报说白文求见。
李归有点疲倦了,但是最终还是令白文进来相见。
见到李归,白文施礼后低声道:“听说主公一直为没有足够的人才治理地方而发愁,不愿意立刻进取关中也有这方面的考虑,不知可是事实?”
李归答道:“确是事实。”
白文道:“主公虽然神武可以与汤武文王相比,但是毕竟是氐人异族出身,不为士人所钦服,所以难以得到士人的主动投效。”
“再则我汉中施政贵在上下通达、不尚空谈,而那些士子说起来就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但是实际做起事来就百无一用。”
“现在却有一批精通政务、手段高明的才智之士愿意为主公效死,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李归腾地站起来道:“此话当真?你莫非是诓骗与我?”
白文立刻跪倒在地,大声道:“但有一言欺骗主公,甘愿受五马分尸之苦。”
李归连忙将他扶起道:“这倒不必,你站起来细细说来。”
白文道:“文本是洛阳宫府里的一介小吏,深知现在朝廷施政的弊端。”
“现在朝廷习惯以家世、名望取官,这些人往往不通时务,不理稼穑,每日细务都是我这样的小吏在打理。”
“但我等小吏虽然每日辛劳,却依旧生存不易。动辄得咎、上轻下怨,所得微薄,事务却繁重无比。”
“董卓为了迁都焚毁洛阳,驱赶我等无异鸡犬,又有刁民趁乱报复,死者不计其数。当日犹有数千之众,现在幸存之人不过数百,到得长安无所依归,尽皆沦为流民。”
“文侥幸得到主公垂怜,窃据名位,心中不胜惶恐。每当想起旧日同僚犹在水深火热之中,就为之叹息。”
“思之再三,我联络故友,共得到二百余人,皆是精明强干之人,深通基层政务,只要主公愿意收留,必定可以为主公效死。”
李归背着手在屋里踱了几圈,突然道:“小吏在上官眼里确实是犹如脚底之泥,但在百万黎庶眼里却是催命的小鬼,尔等就是这样的人吧?”
白文冷静的答道:“主公之言确实是实情,但我等也是父母所生,何以愿意如此?皆是上官所迫,不得不为尔。”
“上官体恤黎庶之苦,我等自然也愿意庇佑一方;上官掘地三尺,我等也不得不为爪牙以自保。”
李归来到白文面前,缓缓道:“都说积习难改,我汉中绝对不允许肆意盘剥黎庶,要是这些人老毛病又犯了,该当如何?”
白文答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些人手脚不可能绝对干净,但是有主公法令在,绝对不敢肆意妄为。”
“要是真的有那不开眼之人,直接打死拖出去喂狗就是了。这些人又不是什么名士大将,摆不正自己的位置死不足惜。”
李归听了看了看白文,说道:“这件事就交予你办理好了,现在我身边还缺少一个郎中令,你就先干着吧。”
白文大喜过望,连忙跪倒道:“愿为大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李归淡淡的说道:“好了,下次不要动不动就跪,我不喜欢。”
白文应声答道:“属下得到主公赏识,犹如久旱之苗得逢甘露,岂能不感激滴零?这一跪实在是发乎真心、难以自己。”
李归笑道:“那你之前跪的就不是真心喽?”
白文也笑道:“也有一些是真心的,不过很少就是了。”
李归听了这话微微一愣,随即道:“你倒也诚实,好好地去把你的事办好吧,”
白文应诺离去,这时段宁从屏风后转出来道:“这人是个小人,物以类聚,他推荐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为何还要用他们?”
李归一笑,将她轻轻搂入怀里,抚摸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说道:“治国需要各种各样的人,小人也有小人的用处,白文这样的人有时也是不可或缺的。”
“但是对他们要时刻警惕,经常敲打敲打,再适当的让他们得些好处,这样才能让他们不敢起非分之心。”
“待到将来学宫里的学员成长起来,就用不着他们了。”
段宁将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才说道:“你现在气质谈吐越来越像个大人物了,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李归笑道:“我本来就已经是大人物了啊,只不过你一介凡人还看不出来而已。”
两人互相调笑,一时间其乐融融。
白文离开了太守府,令仆人自己骑马先回去,他自己却缓缓步行,任凭冷风吹在他的脸上。
但是就连这冬日的寒风也不能使他此刻火热的心情平静下来。
这一切计划进行的时候只顾向前,倒也不觉得有多艰险,但回过头来看,却是如梦如幻,有一个环节出现了差错,自己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但是自己最终还是真的做到了,短短半年之间,凭借着自己对时局的把握和对明王心态的潜心研究,自己从一介流民变成了一方高官。
世人都说明王深沉难测,那是他们不理解明王的真正抱负,只有自己才是最了解他的人,因为自己也想把这丑陋的世界彻底打碎,建立起一种全新的制度。
当他回到家时,儿子白起连忙为他端来了饭菜。
白文的家非常简陋,吃的饭菜更是与普通百姓是一样的,几乎没有半点荤腥。
但有谁知道,就在两年前他还是一个一顿饭要吃近千钱的豪奢之人?
他确实是小吏,但并不代表他穷,相反他的财富并不比很多高官少多少。
但是董卓进京毁了他的一切,不但夺去了他的财富,还先后夺去了他七个子女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