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这话,李归感觉自己的病一下就好了,浑身都舒坦。
他立刻挣扎着起身,跪在成功英面前痛心疾首的说道:“校尉养我等多年,现在正是我等报答校尉知遇之恩的时候,区区一点寒疾算得了什么,请一定要让我出战。”
这个意想不到的请求令成功英十分感动,在李归的再三请求下,成功英只好同意了他随军出战。
十一月,李归再次跟随成功英出征。
不过这次当大军开始翻越东山的时候,李归连看都没再看允吾一眼,快速的跑掉了。
当他们到达陇西郡襄武的时候,传来了韩遂等人已经攻下了冀县的消息。
一代名将傅燮战死沙场,汉阳郡完全落到了叛军的手里。
得到这个消息后成功英趁机留在了襄武,等待韩遂的最新指示。
当然了他也不会闲着,襄武是当时陇西郡最大最繁华的城市,还超过陇西郡治狄道。
虽然碍于当地和韩遂结盟的势力,成功英不能在城里公开洗劫,但是骚扰一下周边还是可以的。
在成功英的命令下各部开始席卷陇西郡东部地区。李归也不得不率部出击应个景。
他选择了前往首阳县,最主要的目的其实就是想要前往首阳山瞻仰一下伯夷叔齐这两个历史名人的陵墓。
前世他也觉得这两人暴傻,但是又有些敬佩。
但这一世的所见所闻让他明白了,那是两个理想破灭的人用生命发出的呐喊声。
至少他们守住了自己的道德底线,而在乱世里这是何等的不容易。
所以他尽管依然不能认同他们的理念,但是对他们却已经只有敬佩之情。
到了首阳县,李归派毕舒带着大队人马到地方上征收粮草金银,但是绝对不许有**之事,也不许掳掠妇女。
他自己为了眼前清净,带着段宁、胡伤等骑兵到首阳山游玩。
首阳山虽然相对高度不高,但是也显得颇为巍峨高峻。
其主峰像一位盘腿端坐慈母,山湾正中就是伯夷、叔齐的墓冢。
墓非常简陋,几乎与普通黎庶的墓无异。
只有墓前的一个低矮的石碑证实这里就是两位先贤的埋骨之地。
李归来到墓前,恭恭敬敬的施了大礼,随后将带来的几样干果和一块猪肉奉上。
他让众人在边上游玩,自己独自跪坐在两人墓前,将无数不能对别人说的话向着两位先贤倾诉。
讲述了自己的痛苦、迷惘和理想。
倾诉完毕后李归忽然觉得心情好多了。
最后又令人为陵墓垫了些土,才转身准备离去。
没走多远,突然从路边转出十来个少年,手里皆是拿着长矛或者双戟。
为首之人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身材却十分高大。
李归手下见来者不善,连忙操家伙准备应对。
李归制止了他们,大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意欲何为?”
那为首少年答道:“这位将军,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想请你们回去做客,好让山下的士兵停止骚扰乡民。”
胡伤闻言大怒,说道:“你没有马,我也不占你的便宜,就和你步战,看看到底是谁拿下谁。”
那少年闻言挺矛迎了上来,和胡伤战到了一处。
马槊长而且非常沉重,其实并不适合步战,但是胡伤使起来竟然和后世的人用长枪一样灵活。
但即使是这样,没几个回合,胡伤居然处在了下风。
这下李归严肃起来了,他对着段宁等人使了个眼色,大家忽然一起摘下强弓搭上了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一人大喊道:“将军且慢,小孩子不懂事,老朽这里给你赔礼了。”
李归闻声望去,几个人从不远处匆匆赶来,为首之人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这人来到跟前,手中长矛瞅准位置猛然刺去,竟然将胡伤和那少年的兵器同时都荡开了。
这手功夫一露,李归等人的眼睛都猛然一缩。
再看到跟来的几个人都是强弓在手,箭在弦上,李归心里不禁暗自有些打鼓。
那中年人分开两人后,回首一击,用矛杆将少年打翻在地,骂道:“你这小子,是要给大家都带来灭顶之灾吗?”
那少年也不敢反抗,抱着头蜷缩在了地上。
胡伤借机退了回来,脸色非常难拿。
他一贯自负武艺超群,但是这两个人无疑都在他之上。
第一次在李归面前出战,就弄得这样灰头土脸的,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地伤害。
李归看见他的样子,低声对他说道:“这世间能人辈出,偶尔失败再正常不过了,这其实是件好事。看到了自己的不足,不是正好有了继续提高的动力了吗?”
胡伤拱了拱手,却没说话。
这时那中年人抛下长矛,来到李归面前,却被段宁等人拦住。
李归挥手让他们让开,自己也下了马和那人相互施了一礼。
中年人道:“小犬无知,得罪了将军,万望见谅。”
李归笑道:“区区小事,何必放在心上,我其实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先生见谅。”
中年人笑道:“将军高义,在下谢过了。将军的部下军纪已经是我平生见过的军队里最好的了,可见将军确有一颗仁爱之心。”
两人攀谈了几句,那中年人再三道歉之后带着手下离去了。
这时郭侃问李归道:“何不将他们拿下?我看除了那两人外,其他人的步伐虚浮,决不是我们的对手。”
李归笑道:“拿下之后干什么?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存实力,不要节外生枝。再说了,就那两个人也不好对付啊。”
段宁想了又想,突然低声对李归道:“我知道了,他们是墨家的人。”
李归心里一动,说道:“先贤墨子的门徒吗?”
段宁点头道:“是的,我在父亲的军中曾经见过墨家的人,就是这种感觉。”
李归看了看他,心里暗自腹诽,搞半天你没有证据,就是一种感觉,害的老子瞎激动半天。
这时胡伤对李归道:“这批人非常厉害,要是能将为我所用,一定可以助屯长一臂之力的。”
李归笑道:“还是等我们有了实力再说这话吧,现在提出来徒惹人耻笑而已。再说了,墨家的敌人遍天下,我们现在护不住他们的。”
众人听了皆是无语,实话总是让人听着不顺耳的。
李归等人走后,墓穴旁边的地上突然现出一个暗门,那个中年人和另外几个人走了出来。
其中一人问道:“师兄,这人是什么来头,真的是一个屯长吗?什么时候屯长有这么强大的兵力了?”
中年人沉吟了一下,答道:“此人确实是屯长,抓来的那名士兵也是这样说的。但是此人气度恢宏,绝非平庸之辈。”
一个中年妇人埋怨道:“适才正是好机会,何不就此将敢儿救回来?留在外边总是非常危险.”
中年人眉头一皱,斥道:“真是妇人之见,敢儿留在此人身边,正好为我墨家留条后路。再说了,现在陇西大乱,我等的处境才是让人忧虑的事啊。”
众人皆是默默地点头,虽然在阳光下,几个人的身影却显得分外寂寥。
另一名中年人突然插话道:“适才听此人的想法,颇有几分和我墨家暗合啊,莫非此人也是墨家子弟?”
先前那中年人摇了摇头道:“还是很不一样的,此人绝对不是墨家的子弟。但是世间的正道总是相通的,此人或许是一个天启之人也不一定。”
过了一会,他有对着那适才发问的中年人说道:“这人年纪轻轻却如此沉稳,敢儿只怕瞒不过他。”
“墨回,我们几个人里就数你智谋深远,武艺也好,还与他未照过面。你这就带着你的三个弟子追上去,寻找合适的机会投到他的帐下,看能不能为我墨家寻到一次复兴的机会。”
墨回深施一礼道:“谨遵巨子的法旨。”
而在回来的路上,李归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
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才突然醒悟过来。
神情,那几个少年见到自己这批人的神情,里面有着亲人重逢的喜悦之情。
自己前世常随着父亲在深山老林里护林,对于陌生人的各种神情最是关注。
自己绝不会看错的,自己身边一定有墨家的人,他是谁?
李归一夜未眠,也没理清楚到底谁是墨家的人,最后他也释怀了。
反正现在墨家对自己也没有恶意,万一自己将来真的建立起了自己的势力,说不定正好借此建立起和墨家的联系,这是好事啊。
第二天,李归带着部下踏上了回襄武的归途。
陇西郡历经战火,汉人已经不多了,再加上李归不愿敲骨吸髓,所以抢到的东西也很少。
但是他已经不再乎这个了,反正成功英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责自己,就让自己对得起一次良心吧。
回到襄武后,李归得知因为军情发生了变化,成功英已经先行带着骑兵赶往陈仓了。
他让李归等人回来后立即跟随韩遂的儿子韩绍赶往陈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