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混蛋师傅派来的弟子紧追一天,此时我已狂奔至深山,现在是晚上了。也顾不得這么多,倚在一棵树旁,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心有余悸地回头望着自己跑上来的路,生怕他们追上来,一把将我抓住,捆绑回去交给师傅,那我就惨了。呼……松了口气,还好没追上来。但现在的我,已没有多少力气了。虽然如此,但一个人在這深山里头,不免有些心惊……
星光灿烂,风儿轻轻,以天为幕,以地为席,我就這样坐在地上,享受着夏夜的清爽。没有清冷的月光,却有璀璨的星光。
凝望星空,夜空深邃似昔,群星明亮依旧,哥哥憔悴的面容是否更显失落?再望那满天大大小小、忽明忽灭的繁星,我的心一动,星星,如哥哥子夜般漆黑柔亮的眸子。
两滴滚烫而晶莹的泪水划下我脸划,那闪烁的星星变得模糊。哥哥现在还好吗?可会为了我而像失去女朋友一样默默流泪?爸妈呢?好想他们……
“可怜的孩子,到爷爷這边来。”一句缓而柔和的声音,打断了我思念亲人的思绪。转头寻找声源,唯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爷爷,手捋白须,摇头叹气倚在树旁。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因此可以看见他慈祥的面容。我情不自禁地站起,踱步来到他面前。
“孩子,叫什么?是被家人所弃吗?”老爷爷本是抚白须的手,此时已揉上了我那肮脏的头发。一股罪恶感油然而生,会不会弄脏老爷爷的手?
“老爷爷可以叫我小锐。我并非家人所抛弃,而是儿时双亲离去,才会落得今天這样。”爸妈,可别怪我這么説,這乃情势所逼,不是我有意要诅咒你们的。阿弥陀佛……
“那這么晚为何会在深山里头?”眨眼间,老爷爷的手又抚上了那长长的白须。
“説来话长,也不值一提。老爷爷,你又是谁啊?”
“‘嘴毒医仙’听过吗?”
啊?应该是江湖上有名的人,可是我咋没听师傅在我面前提起过?我摇摇头。
老爷爷居然无奈一笑,“這世上竟然还有没听过我大名的人。哈哈哈……”他仰头大笑几声,“孩子,想不想济世救人?”
济世救人?那就是做大夫咯?我学来有何用?我可是在街上乞讨的乞儿。再説了,自己都怕打针,何况是往别人身上扎针,想想就头皮发麻。再次晃头。
“练毒?”老爷爷不死心再问。
练毒?学来干嘛?我来到這古代又没有仇家,难道用来毒死善良的人啊?才不要,這样会遭天谴的,罪过!第三次摇晃头袋。
“学整人总该想了吧?”见我如此,老爷爷有些不悦地提高了声调。
学整人?嗯……听起来貌似不错!学会了就回去整死我师傅,就不怕他的武功了。不过,师傅都没用武功打过我,只是用竹棒啦!可是看他练功时,我都会有些害怕他会朝我劈一掌来,他太强了。
“好!就学整人。”我爽快地答应了,并猛点头。
“跟我来。”老爷爷挥袖转身,走在前面带路。我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谁知這一走,就好似要走上天宫去似的。拜托,我够累的了,还让我走這么多路,可怜我的腿了。奇怪……這条路刚刚好像走过。
“我這么老了都這么快走,你怎么走這么慢?”老爷爷见我比乌龟还慢,有些不高兴了。
你老説明你硬朗。可我被人紧追一天,狂奔了一天。虽然這不足一天的时间,但也够累的。我不晕,都算我体质很好了。
无视老爷爷的指责,继续走着。待走了一会儿,貌似又回到原地了。不是吧?难道我一直原地踏步?
“老爷爷,怎么走来走去,好像都是這里?”我抓抓老爷爷的裙角。
“都走了好多圈了,你到现在才发现?”老爷爷有些失望地看着我。
敢情他是故意带着我转這么多圈的?无语……
“到了。”如天簌的声音由老爷爷嘴里蹦出。我差点乐得晕过去,没办法,我太累了。
翌日。
在老爷爷为我铺好的床睡了一晚,感觉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可是那床却被我污染了。老爷爷却还在呼呼大睡。
‘吱——’打开门,浓浓的桃花香扑进鼻门。放眼望去,乃一片桃林。天呐地呀!這是夏天,哪来這么多桃花?怎么不像平时看到的?平时看的,现在這时候已经是绿叶满枝了,而现在所见到的却是……桃花满枝?
但眼前的美景已不容我想這么多,马上置身于桃林之中,深吸一口气,顿感神清气爽。昨晚可能太累了,没看清這居然是一片桃林,老爷爷的小茅屋被桃林围在中间,真乃一世外桃源呐!
“别碰!這些桃树乃经过特殊处理,开出的花只供看,四季不败,且花异常的香,却不能触碰。有毒。”我刚想摘下一朵桃花好好细闻,老爷爷却站在门槛上厉声叫道。表情怎两个‘严肃’了得。吓得我猛将手伸回。
谁知他却捧腹大笑,“别人説什么你也相信?”
啊?我一时转不过来。思考一阵后,才明白老爷爷的其意。我被他整了……算了,看在你這么老的份儿上,就不给你计较了。
摘下一朵,递到鼻前一闻。哇……好香喔!
当我想摘第二朵时,正伸懒腰的老爷爷又开口了,“你不觉得有些痒吗?”
经老爷爷這一説,我才感觉到身子的确有些痒。当机立断,用手中的竹棒开始在背后挠起来,天知道,越来越痒。最后我干脆用的抓起来,但两只手也痒起来了,程度不亚于背后的痒。
两只手已被我黑而长的手指甲印上鲜红的血迹,“老爷爷,怎么会……会這样?”
“我不是説了這些桃树经过特殊处理?我虽然能碰,可没説花粉可以吸啊,一旦被吸入鼻,就会导至痒。解药在這里。”老爷爷从腰间掏出一个绿色小瓶子,举到我鼻前,“嗅嗅。”
我闻了闻,终于缓解下来了。呼……
“啊!搞错了!”破天荒的,老爷爷居然尖叫一声,“那是春药‘仙魂醉’!”我差点喷出血来。春……春药?那我闻了怎么有效?
过了一会儿,事实证明老爷爷説得没错。這确实是春药……我口干舌燥得厉害,嘴里的水分全被我汲取完,浑身比发烧还燥热。
老爷爷将刚刚的绿色小瓶子再次举到我嘴前,滴出一滴鱼肚白的液体,滴在我嘴唇,待我舔下肚去后,体温终于降下来了。呼呼……吓死我了!如果没解药,届时该如何解决?
我恍然大悟,“老爷爷,你故意整我的是吧?”
“這才发现啊?”老爷爷奸笑一声。
天呐!如果照這样下去,整人的本领没学好,就這样被他给整死了。
“现在要上课了,先到井边去提两桶水。”老爷爷指了指屋旁的那口井后,转身进了屋子里。
让我干粗活?
“老爷爷!”呼呼……愤愤地将两桶水往地上一掷,洒了一地也不管。叫我提了整整一上午的水了,我的手都快断了,這还不算,还説上课,這上的是哪门子课?他却在那悠闲悠闲的看书。太过份了。
“我不提了!要提您自己提,我也来看书!”丢了一记白眼给他,大步来到书柜前,拿下一本书,装模作样地坐下后,看了起来。奇怪,老爷爷没非像我料想到的那样会生气,还是津津有味地看着他的书。算了,我也看好了。
《整人秘籍》?虽然這书名上有被涂过的痕迹,但还是能看到這四个字。有些地方被墨水染黑了。‘天昏地暗’?翻开第一页,就看到醒目的這四字。继续看了下去——這是一种整人的药水,滴在眼皮,就能令其人失明一个时辰,下药水者可趁此时威胁、或跟其人谈条件。想让被下药水者提前恢复,可在他两边的太阳穴,用银针轻轻扎一下。
貌似不错!看了説明,我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看制作方法:先用新鲜的萝卜汁,再混几滴淡盐水,然后滴些许蜂蜜,最后搅拌匀,天昏地暗就制成。
“老爷爷,有萝卜吗?”虽然是问老爷爷,但我眼睛还不肯离开這本书。
“没萝卜,但有萝卜汁。”一个褐色小罐子出挡住我的视线,“在這里。”
萝卜汗?那更好!不用我花功夫从萝卜汲取。
“蜂蜜呢?”
“這里。”老爷爷又不知从哪变出一大罐蜂蜜举在我面前。好多喔。
“老爷爷,能帮我准备一个碗,和些许淡盐水吗?”
“好。”老爷爷爽朗地应了声,转身走进那只容一人的厨房。奇了怪了,他怎么不问我用来干什么?算了,不问更好,待我做好了之后,就拿他开刀,好解我气。
等老爷爷准备好后,我开始做了起来。太简单了,才几个要求嗟,过目不忘,不用边看书边做。萝卜汗,蜂蜜,淡盐水,哦耶,大功告成。
瞄了瞄老爷爷,他居然……睡……睡在床上了。我无语……刚刚还那么精神,不过……嘿嘿,這是个好机会!
生怕吵醒他,报复计划而泡汤,蹑手蹑脚地来到床沿。用指尖在碗里沾了一滴,往人两只眼的眼皮迅速地滴了下去。真佩服自己啊,做坏事都脸不红,心不跳。
“你做什么?”老爷爷的眼猛地睁开,着实地吓了我一跳,“啊!我都没睡着,现在就晚上了吗?”
哇哈哈!成功了成功了!
“你被我下了‘天昏地暗’,风水轮流转,這回到我整你了吧?”我骄傲地睨着他。
“好小子!”表面上是夸我,却显得那么不屑一顾。只见他从袖子里取出一枚银针,闭上眼,在两边的太阳穴扎了下,而后睁开眼,“但是,就這种小把戏,是不可能赢得过我的。想赢我的话,就继续努力吧。”
打击!大大的打击!呶了呶嘴,不服气地白他一眼后,继续翻开那本书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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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年。我已经长得很高了,但还是保持着乞儿的样子。并非老爷爷不给我好衣服穿,而是我不愿意。
在這一年里,我都在山里度过,一般都吃老爷爷打回来的猎物。這一年来,异常的平静,好纳闷师傅为何没有来找我?依他们丐帮敌国的人脉关系,不可能打听不到我在這座深山里头的。
如果説我活在世上最悲哀的事,是穿越到古代而离开了哥哥,那么最幸运的事就是在這深山里,跟着老爷爷学了一身本领。虽然在這一年里有些挫败。
我不得不敬佩老爷爷的聪明才智,説是教我整人,却把我整得团团转,让我吸取经验,还由教我整人中,教我学会了医术,学会了练毒,还变得牙尖嘴利起来
跟他相处时,也由他口中知道了些事情。在他年轻前时,他就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嘴毒医仙’。当时,他没有公子哥的优雅,凭着一张尖牙利嘴闯天下,那张嘴得醉了不少人,却没人敢动他。
因为在他身上藏着无限玄机,表面上是和蔼可亲,可是一阴脸,惹他的人就会中毒立马毙命。可這并不代表他就是坏人,他有史以来没杀错一个好人,相反,还善良地用自己所学的医术救活不少要被送去见阎王的人,就连动物也救过无数。
老实説,一开始我被老爷爷耍得团团转,我越来越生气,可无奈于想学会整人,好回去整死那没人性的师傅,所以一直忍气吞声。可后知后的我猜出真相后,不仅不讨厌他,还感激起他来。在他整我的过程中,我学了那么多东西。
“小锐,你已经超越过我了。现在教你最后一种药。”老爷爷在腰间掏出一粒黑色丸子,一股令人舒心的香味侵袭进我的鼻子,“這乃‘毒灵’,你吃了。”不等我答应,我已被老爷爷强捏开嘴,丢进丸子去后,一托我下巴,我就這样吞了下去,“咳咳!”被噎到了。
“你已经百毒不侵了。现在教你制作‘毒灵’的方法:将凤尾蕨和龙鳞根晒干,不留一丝水分,边捣边加洗米水,加完一碗米水,再加半碗酒,什么酒都可以,然后将捣罐里磨碎的药材晒干,再捏成药丸,抹一些桃花的花粉,涂在药丸就可以了。”老爷爷説的每一句话,我都牢记在心里,“你可以离开了。”
呆愣了几秒,我才回神,他這是在下逐客令啊?
“不走啊?我没什么好教你的了。你该回去了,你师傅应该也担心你。”在這一年里,我也告诉了老爷爷许多事,虽然大半是骗人的。
不舍地望了眼這熟悉的一切,一层水雾漫上眼。妈呀,希楚锐,你是男人,怎么能哭?但是,真的好不舍得,尤其是老爷爷,相处了這么久,一下子要分开……
“老爷爷,我会常来看您的。”虽然转身了,但头还没转过来。一想到能整死我那混蛋师傅,想哭的心马上开心了起来!臭老头,有苦头给你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