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伤害。”
纲手从噩梦中苏醒过来,她大汗淋漓,苍老而又衰败的脸上满是因为恐惧而挤出来的黄色沟壑。
“嗨..你醒..”
身体的神经因为上一场的战斗还处于紧绷阶段,纲手下意识地挥拳。
向前!
“啊——”
床边的人惨叫一声。
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个刚刚苏醒之人的反应会是这么剧烈。
“自来也。”
纲手欣喜一声,她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碰到对方。不过下一刻,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视觉和平常有所不同。
纲手朝着自己的右眼摸过去。
果然,在视觉中一片黑暗的地方,被纱布和棉团厚厚地捆附在一起,毫无质感的虚无感受诉说现实苦闷的结果。再去看看下半身,大腿根部一下都是空荡荡的存在。
“我的腿。”
她的嘴唇在颤抖。
自来也收起了嬉皮笑脸,悲伤的神情开始爬上全脸:“当我赶过去的时候,你的腿已经干瘪得像是木炭一样了,头发轻轻的一碰,它就碎掉了。”
“我想即便是你的医疗忍术,也不可能把那双腿再接上吧。”
空气一下子静寂起来,沉默、干涩的气氛让人忍不住想要逃跑。
是啊。
对于任何一个普通人来说,失去自己赖以生存的双腿都绝不是什么幸运的事情,哪怕自己刚刚才从几乎丧命的战斗中逃脱出来。
生命有的时候在荣誉和自由显得无比脆弱,下半身躺在床上度过的命运对某些心有傲气的些人来说,甚至连死都不如。
也许,战士的宿命。
就是死在战场。
纲手原先是一名影级强者,参加过第三次忍界大战,和自来也、大蛇丸一同对付过半藏。
在诺达的忍界中,凭借一双铁拳和强大的医疗忍术闯下了极为显赫的威名,被奉为“木叶公主”。
创造出如此累累硕果的她,心中要说没有尊严和骄傲是不可能的。
从来,只有纲手在木叶村的医院里面争分夺秒地治疗别人,什么时候轮到她躺在病床上满脸哀叹地等着别人来延续自己的生命。
看着对方久久不语,自来也的内心降到了冰点,他感觉到十分痛苦和自责,如果自己来得再早一点,对方就不会...
“呵呵呵。”
纲手却笑了。
自来也惊讶地看着对方。
千手纲手举起那只打着吊瓶的手臂,朝着对方摆了摆,一脸轻松道:“还没有来得及跟你打招呼呢,自来也。”
“纲手...”
自来眼中闪烁泪光。
纲手却制止了对方接下来要说地话,挺起胸口,表现得十分霸道:“我可不是那些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女生,我是三忍之一——纲手公主。”
“如果你非要对我的残疾而表示什么悲哀的态度的话,大可不必要,至少我还活着。”
纲手的话让自来也好受许多,他握了握拳头,回了一个和往常一样可以被认作是“猥琐”笑容。
这个笑容,在纲手的眼里,却是能够打从心底安心和放心的。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粗糙手掌将泪水抹去,自来也看起来仍然有些心酸。
事实上,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流泪了。
在纲手昏迷的日子里,有关木叶的不利消息一茬接这一茬,他的心思简直就像是被憋在海底下面的煤气罐,不知道什么时候引爆,引发滔天波澜。
但是因为纲手的伤势需要人照顾,还有敌众我寡的不利情形,自来也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进入木叶地下基地,而是利用变身术在商业区打探情报。
目前可以知道的是,但凡火影一系的家族和忍者都已经被严密监视起来了。
纲手战斗夜里似乎发生了流血事件,木叶上忍旗木卡卡西失踪,生死不知。
根部的忍者比暗部的忍者还要多,村子里面到出都是他们的人。
熟练地将快没有水的医用针拔出,纲手松了松胳膊,因为昏迷在床上的关系,她的皮肤又很多处都高高的肿起来了。
当然,以现在的衰老状态,也不容易看出来就是了。
“你怎么会去木叶?”
自来也重重吸了一口气:“其实我是受到别人的指点才去的。”
“谁的指点。”
“长泽信。”
“是他。”这个人纲手其实略有耳闻,是水之国一个老牌的上忍,擅长瞬身术和肉身锻体术,曾经率领部队击退岩忍的侵袭,算是年少成名。
只不过在自己外出作战之后,对方就已经过着半隐退的生活了,所以对他的了解并不多。
一个连名字都不太熟悉的陌生人的指点,这就更加令纲手感觉到疑惑了。
“他怎么会知道我会遇到危险,莫非村子里面有水之国的间谍?”
“不要小瞧他。”
自来也神情严肃:“生活在火之国的我们,从小便见过繁荣和强大,不需要为自己生命和未来考虑,可是在其他地方却也不是完全不存在强者。”
他继续补充:“我和他短暂地交过手,那个长泽信绝对不仅仅是一个上忍那么简单,我怀疑对方可能很早就到达了影级。”
纲手喃喃自语:“影的实力么。”
自来也点头:“而且长泽信似乎还知道不少忍者秘闻,这次要你会遇到危险的事情,就是他告诉我的。”
“当然,以此为条件。”
“我们需要来到去往水之国,听他说完接下来的情报,然后决定是不是要留在那里。”
纲手若有所思,能够让自来也如此信任,看来对方应该不是什么坏人,而且情报看起来也是相当的准确。
如果借助其势力,未必不能给予团藏打击。
自来也双手环抱胸口,自信说道:“你可以暂时相信我的判断吧,毕竟我们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另外,鸣人的安全不用担心,我已经将他留在了妙蛙山,文太会亲自训练他的。”
说到鸣人,自来也露出了十二颗牙齿。
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恰到好处,该说真不愧是你吗——自来也,总是成为关键时刻最能够依靠的人。
纲手嘴角微微上扬:“明白了,收拾一下,我们就准备出发吧,先帮我把门关一下。”
自来也一愣,随后哈哈笑道:“是怕我笑话你变老了吗,放心,就连你的伤口都是我包扎的,干瘪瘪的胸部根本没人愿意看。”
话音刚落,一只木头柜子携带一往无前的气势瞬间击飞了自来也,木片落在地面撒了一地。
他殷红的脸上写满了狼狈不堪,鼻血像是不要钱一样流出。
哪怕是卧在病上,居然脾气还是这么火爆,真是失策。当然,衣服和绷带都是附近的护士帮忙换的,刚刚那句话只不过是自来也开得玩笑。
坐在病床上,脸色发黑的纲手慢慢恢复过来,她看着自己满是皱纹的手臂,又望了望空荡荡地下半身,不由得有些发呆。
苍老。
虚弱的模样。
真是令人作呕。
她默默地叹息一声。
“还是...先把阴封印施展回去吧。”